第六卷 零崎人識的人間關係之與零崎雙識的關係 第六章

如果說失敗是成功之母的話,成功就是破壞之父。

不知是誰對誰說道。

「看來只好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此話怎講」

「不愧是自殺志願,不愧是零崎一賊。不得不承認他們還有兩把刷子,我們也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計畫了。真是可悲的結果。既知,摘菜,貫通,最後就連屍滅都倒下了——」

「確實是絕無僅有的緊急事態。比起說預料之外,更像是違背常理——我不禁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犯下了什麼重大的誤解」(才發現啊)

「不是違背常理,而是違背利益。六名成員已經失去了四名」

「不錯」

「對於背叛同盟來說這已經是無可挽回的重大損失——就算現在再結果掉自殺志願又有什麼意義?事態會好轉嗎?還是說我們會得到足以彌補損失的報酬呢?」

「無法好轉,報酬可以彌補的也只有兩人的損失而已」

「不錯,犧牲兩人來殺一人——這樣的話才符合利益」

「也遵循常理」

「但是犧牲四人來殺一人就是重大的損失」

「不錯,接下來就變成利益之外,關乎我們矜持的問題了」

「矜持,那才是對我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的東西。說是世上最為愚蠢無聊的辭彙也不為過。那是擁有尊嚴的愚者之所為,而我們擁有的就只是無法稱為美學的丑學不是嗎?」

「不錯」

「確實,如果由你上陣的話或許可以打倒自殺志願。又或許由我出馬的話便可以打倒自殺志願。你我二人一起出手的話可能性想必更高吧——但是依我之見如今這已經毫無價值」

「真是罕見」

「罕見什麼」

「難以置信這種話竟會出自咎凪尖離之口」

「話中帶刺才不像是你時宮時雨的風格吧」

「序列六位也不過如此」

「序列一位也不過如此」

「自殺志願非死不可。並不是為了那個策師的委託——那種委託早已毫無意義,不過是引發事件的導火索罷了。僅僅是開端——但是如今我們已經出手了。對零崎一賊出了手。正如你所說,不愧是零崎一賊——換句話說就算我們現在撤退對方也不可能善罷甘休,既然如此除了劍走偏鋒我們別無選擇」

「你的意思我能理解,但並不贊同。我們應當立即撤退,你的死活姑且不論,憑藉我的能力存活下來並沒有問題。對我來說這有值得一賭得的餘地」

「你那不是餘地而是預知吧」

「怎樣都好」

「哼哼。背叛同盟——雖然被人稱作是『詛咒名』六名聚集在一起結成的瘋狂聯盟,不過正因為有我們六人相互制衡這個組織才得以成立。一對一的話,只有兩個人的話,不用說是集團,不用說是組織就連搭檔也算不上」

「嗯,這一點我深表贊同。正因為是在這種狀況下我才要說出來,時雨,背叛同盟的成員之中,你是我最看不順眼的一個」

「我對我自己也同樣深惡痛絕。不過比起自己我要更加厭惡你——尖離」

「這樣啊」

「不錯」

「雖然一直在利用,不過我從未信任過你呢」

「雖然從未信任過,不過我一直在利用你呢」

「真是合拍」

「真不合拍」

「那麼如何,時雨,你我在此互相殘殺,尊重活下來的人的意見。不覺得這種做法實在是公平至極而又不公之至嗎?」

「或許吧。我殺了你就由我去跟自殺志願一決生死,你殺了我就可以避開自殺志願遠走高飛,不錯吧」

「正是如此」

「那麼」

順著對話的自然發展。

不知是誰與誰不自然的廝殺起來。

不曾交戰卻——相互廝殺。

正如其名一樣互相背叛。

不只是敵人連同伴也殺害——像是遵循著身為非戰鬥集團『詛咒名』所理所應當的命運般,背叛同盟最後的兩人為了成為最後一人,將對方貶謫,陷落。

終於,作為『詛咒名』之間巫蠱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廝殺結果。

背叛同盟中,不知是誰最後存活了下來。

「——唉,看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原本以為還能再堅持一陣子的」

奇野師團所屬,奇野既知。

罪口商會所屬,罪口摘菜。

拭森動物園所屬,拭森貫通。

死吹製作所所屬,死吹屍滅。

雖說取得了四戰四勝的傲人戰果——但是綜合來看背叛同盟的四人之死並沒有白費。

零崎人識此刻早已越過身體極限,處在瀕死的邊緣——性命垂危,靠著意志維持生命。

特別是與屍滅戰鬥——與屍滅不戰之際所受的傷害更是深刻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或者說那根本無法稱作勝利。

將屍滅死亡而人識生存這一結果雖不能稱為戰敗——但實質上算作平手才恰到好處。

真的是公平至極的傷害分享。

屍滅變的『粉粉碎碎』,同時也意味著人識變的『粉粉碎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既然死吹屍滅的能力是稻草人,鏡面反射的話——平手以上的結果再怎麼想也是不可能。

原本還打算為了避開追蹤而毀屍滅跡,但是全無餘力的人識能夠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成功離開迷宮般的小鎮就已經堪稱奇蹟了。

為了緊急避難乘坐末班電車來到終點站,在空無一人的候車大廳里對傷口進行了應急處理。

說是處理,人識也並非這方面的內行——只是像中學時代市井游馬為自己做過的一樣用曲絃糸的技術將傷口強行縫合罷了。

但是就連曲絃糸的技術人識也並未掌握熟練——甚至正如對摘菜說過的一樣,人識的曲絃糸可是用來殺人的。

因此治療的結果相當微妙。

(希望至少不要在身體表面留下傷痕啊——作為一個專業玩家那可是大忌。不然還不知道大哥那傢伙會怎麼諷刺我)

(不過——還剩兩人,嗎?)

從服裝店借走的縫紉包已經在治療中耗盡了。雖說原本就不是自己擅長的技術,但是這下子不得不說又失去了一張底牌。

只能到此為止了吧。

彷彿在等待今晚已經不會再來的電車般,人識深深靠在長椅上以仰望夜空。

奇野既知的毒藥。

罪口摘菜的武器。

拭森貫通的迷宮。

死吹屍滅的鏡像。

積蓄的傷害根本不是這種外行治療所能應付的。原本人識應當立刻轉入大醫院進行集中治療才對。

或者說可以的話人識也巴不得這麼做。

何止是專業玩家,就連一般人都無力戰勝,人識已經衰弱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奇野,罪口,拭森,死吹都來過了——剩下的還有什麼?序列一位的時宮和……序列六位的咎凪嗎)

事到如今,背叛同盟是『詛咒名』結成的集團這點已經無需置疑。

(下一個刺客要是咎凪就好了——比起時宮要是咎凪先出現就好了。不對,考慮到殺戮名里序列末席卻無從下手,遙不可及的死神集團石凪,反而又不想遇上與之對應的咎凪了呢)

序列什麼的,不過是虛名。

僅僅是基準而已。

而且就算剩下的兩個人中比較容易應對的一人先出現並且鬼使神差的僥倖逃過了一劫,根據至今為止的經驗考慮也可以預見到自己負擔著更多的傷害來迎接最後一人的場景。

可以預見到那可悲的一幕。

此刻的人識就連捨棄一切奪路而逃的體力都不剩了。

最終無論經由什麼路線,最後的結局都不會改變。

(無所謂了——反正我的人生原本就是這樣子)

(這樣就好)

(原本就沒有期待過什麼——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幸福什麼的,壓根就沒有想過。從一開始就沒有期望能夠得到什麼,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想要重要的東西存在過)

(反正我本來就一無所有)

所以。

只會毫無意義的活著,毫無意義的死去罷了。

和大哥不同。

和大將,以及曲識哥都不同。

家人什麼的——想都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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