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零崎曲識的人間人間 皇家榮耀賓館的音階

「真是的,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啊——算咱拜託了誰來告訴咱好不好,莫名其妙也要有個分寸才行——」

暴雨之中,一名男子自言自語著奔跑在險峻的山路上。

那是一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男子。

個子高挑,身材纖細,四肢格外修長——那外觀不禁令人聯想到金屬細工製品。雖說是一身便於活動的休閑打扮,但處在這樣的豪雨之中卻也沒有多少意義。

不,就算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之下。

穿著這身被殷紅鮮血所染滿的衣服——行動也絕不會多麼便利吧。

「咱可不是為了像這樣逃命才成為殺人鬼的啊……話雖如此,不過咱也不是因為其他什麼目的,更不是自願成為殺人鬼的就是了」

男子的名字是零崎雙識。

雖說他就是在不遠的將來,被冠以『自殺志願』之名而為人所畏懼的零崎一賊長兄——但是此時的他內心還並未成熟到以『我』自稱的地步,而那飽含敬畏之意的稱號來源,名為『自殺志願』的巨剪也尚未出世。

兩手空空。

手無寸鐵的雙識正處在逃跑的路上。

一邊逃跑——一邊戰鬥著。

和什麼人?

自己到底在躲避什麼,又與什麼作戰?

對此,零崎雙識一無所知。

雖然剛剛擊退了一群二十人左右的戰鬥集團,但是對於他們為什麼會找上自己,零崎雙識絲毫沒有頭緒——更為可怕的是,身為襲擊方的戰鬥集團對於他們必須與雙識拼殺的理由似乎也同樣沒有頭緒。

——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這些人。

——到底為什麼必須要這樣才行——

交手中,雙方全部都抱著這樣的疑問——使殺意與殺意相互交錯。

這是可以稱為異常的狀況。

即便如此,雙識依然勉強擊敗了那二十人,但是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何止如此,這既算不上開始也同樣算不上結束。

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理所當然的事情。

尋常的生活。

最近這一陣子,一直——每日每夜毫無間斷,一直持續著這樣的生活。比起拼殺,對於拼殺的後續依舊會持續到來這個事實,即使是雙識也感到疲憊,產生了消耗。

如果換作是從現在起五年,抑或是十年之後——被稱為『自殺志願』,輕浮飄逸的零崎雙識狀況一定會截然不同吧。但是現在的他畢竟還年輕,與冷靜,沉著一類的詞語絲毫沒有緣分。

何止缺少飄逸。

那是奄奄一息,已經臨近極限的感覺。

「哈阿……哈阿……哈阿……」(想到BL的人自重)

至少,自己持續奔跑的原因還是明確的——比起一直滯留在同一處,這樣更能讓自己感到安心。

身後真的有追兵嗎?

感覺無論有沒有結果都是一樣。

「哈阿,已經——連零崎是否開始都沒法判——晤!」

察覺到雨幕對面的人類氣息後——雙識當即停下了腳步。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如果察覺到的是敵人的氣息,那麼就只能空手作戰了。

雖然在瞬間緊張了起來,但是沒過多久那種緊張感便煙消雲散。

來者並非敵人。

出現在眼前的,是同為零崎一賊的一人——比雙識更加年長的殺人鬼,零崎軋識。雖然不及雙識,但是身高依舊屬於高挑的類型,而身材則比雙識要健壯的多。身穿支離破碎的襯衫與同樣千瘡百孔的牛仔褲的他——手中緊握著一根釘棒。

零崎軋識。

雖說尚未得到那個『理由』的他此時還並沒有刻意在說話方式上尋求自己獨特的個性,但是與雙識不同,此時的他已然因自己愛用的釘棒『愚神禮讚』之故,原封不動的獲得了愚神禮讚這個稱號——

「——搞什麼,原來是軋識君」

呼,雙識鬆了一口氣。

「之前無論下多大工夫都沒有找到,不想卻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你了,實在是諷刺呢」

但是比起說那是因為安心而發,倒不如說只是為了補回之前無謂緊張刻意而為的,半吊子的嘆息。

明明是在雨中與家人相遇,軋識的反應卻與雙識如出一轍——這也意味著兩人的精神都已被逼迫至極限了。

「……雙識」

軋識開口道。

那是沒有陰陽頓挫,彷彿到達疲憊極限一般的聲音。

單是在這場大雨之中提高音量讓對方聽到自己所說在他看來都是件困難異常的事。

「至今為止,你已經和多少人——不,已經戰鬥過多少次了?」

「才不清楚呢」

對於軋識的疑問,雙識只是搖了搖頭。

似乎連想都不願去想。

「從來沒有這麼不明不白過——咱們,到底現在是被捲入什麼之中了啊?還是說其實什麼也沒發生嗎?咱們只是單方面的陷入混亂之中而已嗎?」

「至少,處於混亂之中的不只是我們而已——」

轉身確認完自己身後的狀況,軋識這麼答道。

「——至少,『殺戮名』七名,『詛咒名』六名,全部都陷入了混亂狀態。尤其是暗口眾那群傢伙,在那邊我久違的又看到地獄了」

「地獄?那還算好啦」

雙識自嘲般的笑了笑。

「唉,實在是無地自容——如果現在這才是真正地獄的話,『第二十人的地獄』這個稱號我可名不副實,最多也就算是『第二十人的懲罰遊戲』吧」

「真是個讓人不知道是否該笑出來的,微妙的玩笑呢——」

嘴上雖然這麼說——軋識還是微微一笑。

但那微笑也同樣,彷彿自嘲一般。

「說到地獄,我聽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哦——雙識,四神一鏡里的赤神家,你應該知道吧?」

雙識點了點頭。

四神一鏡——那是這個國家之中五大財閥的統稱。

赤神家,謂神家,氏神家,繪鏡家,檻神家。

因為在有熟人在氏神家中,所以對那個世界多少有些了解。

雖說,那是與這個世界完全無源的事情……

「也不是完全如你所想哦」

將釘棒搭在肩上,軋識這麼說道。

「據我所知——那個赤神家被區區一名少女逼上了幾近滅亡的絕境」

「區區,一名?」

「覺得——很耳熟吧?」

「…………」

正如軋識所說。

是的,那是幾個月前的事情。

『殺戮名』七名之一——『殺戮名』序列第一,殺戮奇術集團匂宮雜技團的分家之中據說有三家竟然毀於一名少女之手。

將這件事作為前提,雙識和軋識繼續著對話。

但是——那麼說的話。

「別開玩笑了——軋識君。你的意思是說同時凌駕於暴力與財力兩個世界之上,有這樣的人存在嗎?」

「何止如此,照傳聞來看就連權力的世界也已經受到波及了——雖說這條消息來源混雜所以可信度不是很高

「『區區一名少女』嗎——晤呵呵。沒準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妹妹也說不定呢——」

「第一次聽說你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啊,你個蘿莉控」

「喂喂,我的感情最多不過是家庭之愛而不是少女愛哦?倒是說著這種話的軋識君你反而最有可能踏上蘿莉控這條不歸路呢」(竟然被你猜到了)

「可惡——那種事怎麼可能發生。我既不喜歡女人,對孩子更是深惡痛絕。對於兩種樹形重疊在一起的少女更沒有喜歡的理由。每次看到可愛的女孩子我就有想吐的衝動。我發誓這一生都不會對少女產生好感」

「你的台詞還是一如既往的充滿遠見呢」

總之。

相互說笑間,兩人的精神也得到了一定的恢複——果然,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還是不行啊,兩人再一次切身體會到這點。

如果沒有家人,現在的零崎雙識不過是一名孤獨的殺人鬼罷了。

「…………!」

「…………!?」

並非自嘲的竊笑過後,兩人都注意到了從山的深處傳來的聲音——這次似乎是追兵沒錯。

雙識帶來的追兵。

恐怕同樣也是為了躲避『誰』『什麼』而逃到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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