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零崎曲識的人間人間 包樂園之戰

書包樂園——那是將於今年迎來開園十周年紀念,坐落於某縣某地的一處娛樂性主題公園。雖說正如那充滿奇幻色彩的名稱所標示的一樣,設立當初是以『為成人找回童心的遊樂園』作為自我定位,但在經歷了日本經濟十年間的波折之後,如今的樂園幾乎全被以『急速下降』『超高速』『戰粟』『尖叫』為賣點的尖叫系娛樂設施所佔據,不用說童心了,只要嘗試一次,想要回到娘胎里的想法都有。常以『距離天堂最近的遊樂場』的別名出現在青年向雜誌上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同為與這個世界無緣的空間,地獄和天堂在這裡並沒有多少區別。不知是為了順應時代潮流還是由於不忘初衷,『書包樂園』還特意設有專門為一般情況下絕對會被尖叫系娛樂設施拒載的身高一米一以下的兒童所設計的『兒童向尖叫機』,由於這種異想天開的創意出人意料地受到好評,樂園現在作為面向家庭的主題公園,深受顧客青睞。

入場費用為成人五千,兒童半價。

憑藉門票,遊客可以在當天內隨意乘坐園內的任何設施——但是,至今為止尚未出現過能在一天之內乘坐五台以上娛樂設施的人。漫長的等待時間只是原因之一(平均等待時間為一小時),體力與精神力才是制約遊客的關鍵。據說在這個即使是摩天輪也以近百公里時速旋轉的地方約會的情侶,有近半數左右會在當天分手。當然了,這也是與漫長的等待時間毫無關係的事情。總而言之,這裡終究還是為相互建立起難以割捨般強固羈絆的家人們而設立的主題公園。

然後。

某年某日,一周之中的某天。

不,至少有將最後一點公布出來的必要——星期天。

在書包樂園的入口處,站著一個制服打扮的女中學生。綜合左右分開梳起的糰子頭來看,是個十分伶俐的少女——

少女確認著自己的手錶。

上午十一點五十九分。

再過一分鐘就到正午了。

「從性格上來看並不像是會在約會時遲到的男人呢——照常理考慮應該是會提前三十分鐘左右趕來的類型才對」

少女用旁人無法聽到的音量自言自語著。

言語間流露出些許厭惡。

「真是,猜不透——」

書包樂園的開場時間是上午九點。

雖說開場時段的人潮早經散去,但是在這樣的一個星期天里,前來的遊客依然是源源不絕。少女斜著眼睛,默默地注視著一對對從附近地鐵站走出,徑直向遊樂場走來的家人。

「……家人,嗎」

不屑的,這麼說道。

難以相信那是一個出現在初中生臉上的表情——雖說如此,但也不能因此斷定這種表情會在成人的臉上出現。

單純的,充塑著寂寞感。

「…………」

「我來咯,子荻妹妹!」

這樣。

像是要破壞這種孤寂氣氛般不合時宜的大聲喊著,一個男子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那是一個手腳格外修長,擁有宛如金屬細工製品般體格,身穿西服的男子。扎著領帶,戴著銀邊眼鏡的年輕男子——雖說年輕,但是與初中生在一起卻又有些不妥。

但是,這個男子似乎正是少女等待的人——生硬的作出微笑後

「好久不見了,雙識先生」

這樣,對男子輕輕的揮了揮手。

時間剛好是正午。

「既沒有提前也沒有遲到,與約定時間沒有絲毫出入,按照秒單位的精度前來的男人……明明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甚至可以說是最為正確的做法,可是留給別人的印象卻是最差的……」

「嗯?剛剛有說過什麼嗎?」

「不,沒有什麼」

面對男子的質問,少女以勉強維持著的微笑做出回應。

「話說回來雙識先生,能約我今天出來真是十分感謝。因為過於期待,昨晚我幾乎徹夜未眠呢」

少女這麼說道。

「呵呵呵,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同樣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哦。從一周之前開始我就就沒有睡過覺了」

「雙識先生真會開玩笑」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對於深深印在男子眼睛周圍的黑眼圈少女不可能沒有發覺。看樣子她並不想將這個格外沉重的話題繼續下去。

作為證據,

「那麼我們走吧,雙識先生」

少女當機立斷的轉移了話題。

「嗯,也好。這麼說來子荻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些什麼?在兩個人獨處時,約好應該怎樣稱呼我呢?」

「……哥,哥哥……」

順便一提的話,少女臉上的微笑此時已然消失不見,但相對的男子一方卻是十分滿足般「乖,乖」這樣,帶著燦爛無比的笑容點了點頭。

隨後二人向著售票處走去。

途中,男子的手理所當然般的搭上了少女的肩膀。

「…………」

雖然在被接觸到的瞬間身體僵硬了起來,但是少女並沒有多說什麼。

觀察到這樣的反應後,男子的手緊接著向少女的裙擺伸去。

「…………」

這一次遭到了抗拒。

「啊,啊,不要誤會哦,子荻妹妹。我呢,只不過是看到有一隻蟲子停在子荻妹妹的裙子上……」

行動如此大膽,使用的借口卻是破綻百出。

是這樣啊,對此少女並沒有做過多深究。兩者之間明明存在著顯而易見的年齡差距,此時此刻卻難以分辨到底哪一方更為年長。

「不過子荻妹妹,今天的糰子頭和你還真是很配呢」

讚美女性首先從頭髮開始,遵循著這樣的古風,男子說出了略顯過時的台詞。

「是這樣嗎?因為不是什麼經常採用的髮型,所以個人來說有一點違和感……不過難得有出來玩的機會,何況是和……哥哥一起來遊樂場,自然要費心打扮一番」

「是嗎,那可真是無比榮幸」

「要是沒有外出必須身穿制服這種校規的話,今天還能夠打扮的更隨意一些呢」

「畢竟是舉世聞名的貴族女校,澄百合學院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單是能夠獲得外出許可就可以稱作奇蹟了。況且對這些事情我完全不在意。甚至可以說在我來來,子荻妹妹的價值全部在於這身制服也不為過」

面對這句既算不上安慰也不是其他什麼,即使當作諷刺來看也有些微妙,不過只是將自己性癖露骨的表達出來的台詞,少女只是「是這樣嗎,或許確實如此呢」這樣,巧妙的一語帶過。

「話說,在這個遊樂場里享受半價優惠的年齡只到小學生為止哦」

「哎?是這樣嗎?」

「是的,在告示牌上有聲明」

「這樣啊……嗯,傷腦筋呢。子荻妹妹,帶來的錢應該足夠吧?」

沒有半點請客的意思。

毫無紳士風度。

話說回來,還為向各位介紹呢。

少女的名字是萩原子荻。

男子的名字則是零崎雙識。

??

純粹的殺人鬼集團,零崎一賊被捲入一場奇妙的戰爭後已經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話雖如此,對於這場戰爭是否真正開始過這點卻沒有一個人可以作出定論。畢竟,就連所屬於零崎一賊的殺人鬼們自身對於自己正與什麼人,與什麼事物因為什麼理由開戰這些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戰鬥過後方才弄清對手與自己毫無關聯之類,偶然意識到自己與自以為跟自己毫無關聯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展開了戰鬥之類,更有甚者戰鬥到一半卻發現戰鬥本身在自己毫無察覺的狀態下就匆匆結束——毫無意義般重複著這些的日日夜夜。原本就是一個內部問題極為嚴重的集團——一賊中甚至還有認為戰爭根本就不曾發生過的傢伙存在。

但有一個人堅信著戰爭的存在。

經歷了發生在這段時間內的一切之後,零崎一賊的長兄,『第二十人的地獄』零崎雙識已經確信了這一點。

像是以雙識自己為禍端引起的『狙擊手』事件,在雀之竹取山上展開的那次戰鬥,以及在各地頻繁發生的,疑似以零崎一賊為目標的種種——乍一看並無直接聯繫的這些事情一定是源自同一個意志之下。

零崎一賊被盯上了。

對手身份不明——但是,事實卻不容置疑。

以五年前的『大戰』為基準,雙識將這一系列事件命名為『微型戰爭』——可是這場『微型戰爭』能夠成立這個前提本身就十分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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