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早蕨刃渡(2)
哥哥。
我搞不懂哥哥。
哥哥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總是——這樣簡單地。
總是——這樣觀察著。
總是——這樣閉口不談關鍵的事。
什麼也不告訴我。
什麼也不跟我說。
陰險。
使壞。
不是人。
我們——明明是兄弟。
血脈相連的親兄弟。
這個世上僅有三人的兄妹。
你會珍惜我嗎?
你會重視我嗎?
我想肯定——不會吧。
我一直——都是哥哥們的累贅。
和你們在一起只能是累贅。
躲到遠處去偷偷地拉起弓箭。
注入感情射出去。
我——真的很焦急。
不能在哥哥的身邊。
不能和哥哥在一起。
這種時候讓我很焦急。
我明明想一直在哥哥的身邊。
但是——哥哥卻無動於衷。
彷彿我在與不在都一樣。
像這樣,什麼都不說。
像這樣,什麼都不談。
總是沉默不語,閉著眼。
我的事,怎樣都好吧。
我的事,怎樣都好吧。
但是——
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哥哥。
敬仰著這樣的哥哥。
喜歡哥哥那冰冷的嘴唇。
喜歡哥哥那緊閉的雙唇。
喜歡哥哥那纖細的手臂。
喜歡哥哥那美麗的身體。
拜託了,哥哥。
用那雙眼睛瞪我吧。
用那雙嘴唇碰觸我吧。
用那隻手臂奪取我吧。
用那個身體抱我吧。
哥哥。
拜託了——哥哥。
請侵犯我吧。
我想把一切都獻給哥哥。
想讓哥哥侵犯我。
雖然我知道這很奇怪。
但是沒有辦法。
已經——沒有辦法了。
我什麼辦法也沒有。
找別的代替——我可忍受不了。
即使是一樣的——
也無法代替。
不是哥哥就不行。
哥哥是無法取代的。
哥哥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
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哥哥。
我們是一個人加上一個人再加上一個人。
不要說三位一體這種漂亮話。
又不能一直在一起。
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終於知道了。
像是被砍傷一樣的苦悶。
像是要失去心臟的悲傷。
我終於知道了。
知道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東西。
知道了世界就是由這種東西組成的。
哥哥一定很強。
哥哥比誰都強。
這一點我很清楚。
敵不過哥哥。
而且哥哥不會改變。
所以搞不懂哥哥。
吶,哥哥。
我們到底是什麼?
我們到底是——怎樣的人啊。
為什麼我們——哥哥們。
我們兄妹會變成這樣子呢。
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呢。
吶——哥哥。
請回答我,哥哥。
殺人——到底是怎樣的事?
死亡——到底是怎樣的事。
吶——哥哥。
請回答我,哥哥。
想逃的話——就這樣逃走可以嗎?
想死的話——就這樣死去可以嗎?
我已經想一死了之了。
◆◆
「……切。就算殺了施術者,也不會對『結界』造成任何影響嗎」雙識坐在樹下,一邊用力地擺弄著自己的左腕,一邊低語道。「看來這像是完全由別的系統構成的『術』的樣子。而且——」
右手從左手腕移開,觸摸著自己的肋骨。接下來是左腳。慢慢的,就像是要放棄一般地嘆了一口氣。
「就算是在幻覺中受到破壞的部位,也會這樣作為傷害殘留下來嗎」
一旦大腦感覺到『痛』,即使肉體本身沒有異變也會受到影響。『確信』『先入觀』『偏見』『催眠』『洗腦』『操想』哪一樣都好,哎呀哎呀,我算是服了。
終於,雙識用手扶著樹榦站了起來。用單腳輕輕跳了兩下,一邊考慮著今後的對策。
「還好……肉體本身沒有損傷,之後應該會好起來吧。現在可沒有讓人輕鬆的時間,就算再留在這裡也不見得有什麼辦法,而且還在多餘的事上浪費了一點時間,得動起來了」
比起肉體上受的傷,精神上的傷則會更快治好。這是雙識的想法。心理的新陳代謝不像肉體的新陳代謝難度那麼高,忘記了以後就沒有問題了。雖然這可以說是和一般的想法完全相反,但是雙識憑藉自身的經驗,對此深信不疑。
「那麼——伊織妹妹在哪裡呢」
一邊拖著受傷的腿一邊向森林的深處移動。仍然沒有準備要到達的地點。只能說是憑著直覺,堅定地一步一步前進著。雖然無論往哪一邊走,所看到的似乎都是一樣的景色,但伊織就在這片森林中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還真是沒有科學性的話呢」
肯定也好,確信也好。
在這樣的時代中究竟在幹些什麼。雖然薙真那脫離時代的服裝是有些可笑,可是不僅僅是『早蕨』,『零崎』和『時宮』也是一樣的——每個傢伙都是,別說是脫離時代了,甚至可以說是就像異次元的居民一樣。
真是可笑。
確信也好什麼也好,說實話,自己現在就連伊織妹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說到非正常人,『殺手』和『殺人鬼』的確沒有什麼不同……」
——……
感覺到了來自背後的殺氣。雖然想要一瞬間轉過身去,但是由於受傷的左腳,動作沒能像想像的那樣順利。搖搖晃晃地站著的同時,將視線投向了身後,那股殺氣的主人也並沒有要襲擊這個狀態的雙識,只是等著他轉過身來。
「——這是,這是」
在那兒的正是早蕨薙真。
日本風的服裝旁邊佇立著一把大長刀,和式的眼鏡外加一頭長髮。還有胸前——被刃物劃傷過的痕迹。
正用銳利的眼神瞪著雙識。
感受著從正面襲來的視線,雙識有一些迷惑。
這是——不對。
這是與昨晚和雙識戰鬥時完全不同種類的殺氣——不對,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要說具體哪裡不同的話——
「看樣子『覺悟』有所不同了——早蕨薙真君」雙識吞下了如此不安的感覺,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受傷的事,真是諷刺的氣氛。「怎麼了?昨天那麼難看的逃走了,現在應該沒有顏面再來找我報仇了吧?我想勝負已經很明顯分出來了」
身為『勝者』的『從容』。
現在該要依靠的武器只有那個了。老實說——現在,左半身已經有好幾處部位不能動了,真想避免與薙真互相廝殺。如果伊織在這裡,為了救她而必須戰鬥,尚且說得過去,現在還沒有到需要胡來到那種程度的狀況。與此相比,還是爭取一點時間,等待體力恢複為好。
可是。
「——關於你的妹妹」,他似乎不理會雙識,將長刀擺好了架勢。「那個——是叫伊織對吧?」
「……啊啊,沒錯」
「我把她殺了」
說得如此直白。
雙識的表情並未改變。
雖然沒有改變,但那也只是他拼盡全力強忍著而已。
「到底……是怎麼回事?薙真君」就連提問的聲音都變得軟弱無力。
「『妹妹』——不是你們用來牽制我的人質嗎?」
「哥哥確實是這麼打算的——殺她是我擅自決定的喔」一邊縮小著與雙識的距離一邊說道。「哈。該不會殺個殺人鬼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