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零時,月色全無的黑暗中,雨點拍打著雨傘。
斎槻失蹤到現在已經四天了。在此期間,我們既不知道她的所在,即使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
她失蹤的第一天時,我們想著她也許馬上就會回來,並未太過驚慌地一直等到早上。
在失蹤第二天的早上,我們聯絡了穗崇,但他卻用彷彿被焦慮和不安壓垮般的聲音回答說,他也想不出斎槻失蹤的理由,沒法把握到她的動向。雖然他對道歉的我說「不是朔良君的錯」,但失蹤的斎槻可是他唯一的,最重要的妹妹,估計他都快要發瘋了吧。
斎槻失蹤的第三天,我向學校請假了,如無頭蒼蠅般四處尋找也沒找到她,今天也是如此,沒有得到任何線索。千夏和圭佑都用他們各自的方法幫忙尋找了,但到現在還是沒什麼好消息。
「為什麼,沒回來啊……?難道是被連合……」
明明和穗崇約定好了要守護斎槻的。
「……我該怎麼辦啊」
我揪著頭髮抓著頭。
『簡單地想的話,她是因為夜襲這件事感到尷尬而出走的吧…也許是我說話有點過的原因……』
走在我身旁與我共一把傘的姬像是安慰我般低聲說道,看樣子情緒相當低落。
關於夜襲事件,確實連我這個被夜襲的人都感到尷尬。斎槻作為夜襲的那一方,而且還被姬抓姦在床了,她確實有著離家出走的理由。
『……但是,這來得真不是時候。現在正是比賣守家和連合發生衝突的時候』
斎槻有可能被殺掉,像我們所看見的男人們屍體那樣消失掉,也有可能被連合的人抓住。
「至少打個電話來啊,笨蛋……」
汽車從身旁駛過,把黑色的積水濺飛過來。冰冷的水珠沾濕了我的腳。雖說現在是五月,但下雨的話,氣溫還是很低的,更何況現在還是晚上。我盯著濕漉漉的地面,視線的一角處還可以捕捉到自己呵出的白氣。
『……給斎槻的哥哥打個電話怎麼樣』
既然穗崇沒有來報告,我不覺得他那邊有什麼進展,而且我這邊也沒什麼可以報告的消息,所以與其繼續這樣毫無頭緒地尋找,還不如大家商量一下的好。我如此想道,於是就聽從姬的建議,打了個電話給穗崇。但大概是關機了吧,從話筒處傳出了無法接聽的提示聲。
「……是在忙,吧」
雖然感覺要是關於斎槻的事情,穗崇有什麼收穫就好了,我低下頭切斷通話。剛掛掉電話我就感覺一陣無力感與罪惡感揪著我的心。我咬著嘴唇。
我不認為斎槻單純只是因為太過尷尬而離家出走,在這種狀況下我無法如此地樂觀。恐怕姬也是這麼想的吧,只是她沒說出口而已。
要是因為這個而離家出走的話,一般想來是在夜襲之後就直接走人的吧。但是那晚上卻並未聽到她離家出走的聲音。她房間內的梳妝台如被踢到般倒下,我們同在那個狹小的家裡不可能沒注意到。這樣的話,應該是在我們離開家之後,發生了什麼讓她不得不離開家的事情吧。
而且——斎槻離開比賣守家只有三個星期,她仍有可能被現任代家主當做依童寄身的吧。或許是祖母強制性地操縱她的身體,然後讓她去執行什麼任務。
被逐出家族的斎槻無疑會被作為棋子把剩餘價值全壓榨掉。
陰暗的不安與焦躁感在我心中形成一個漩渦。不是我想的那樣的,我拚命地尋找著這樣的可能性。
「真是的,那條鰤魚怎麼辦啊。你不在的話,吃不完的啊……」
為了不讓自己感到焦慮,我盡說些無用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姬垂著頭,力度輕輕地握著我的手、
『……開始時覺得很鬱悶』
姬像是萎了般低聲嘀咕道。
『……現在感覺有點寂寞了』
姬像是真的很寂寞般說道。
『快點回來就好了。笨蛋……』
姬低聲說著,目光低垂,然後一臉沮喪地把身體靠近過來。
老實說,最初我並沒想到姬會對仍舊忠心於比賣守家的斎槻敞開心扉到這個地步的、。實際上,斎槻到來後數的日里姬對她都只有抱怨之言。
『……在此之前,我覺得有庫拉,還有千夏和圭佑在身邊就夠了』
她握著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但是……』
「姬?」
『……和斎槻相遇後……,就覺得有個同性的朋友也不錯』
姬低下頭,微微地微笑著。
『……那個小姑娘,我跟她深交後,發現她也有可愛的一面,最重要的是能跟她開玩笑』
「姬會這樣談其他人的事情…真是難得啊」
『是么?』
「嗯,是啊」
『這樣么……。原來如此』
我試想了一下,覺得這是當然的吧。姬無法與他人建立關係,無法輕鬆地與母親,我和千夏以外的人交流。我與母親對她來說都有種名為家人的距離感,而千夏對她的關愛則有點特殊。
因此,有一個女孩子能和她成為朋友,我想她對這件事是單純地感到高興的吧。
因為斎槻和她成為朋友讓她那與世隔絕的世界生出了新的色彩。
『嘛,嘛,只是夜襲事件無法放著不管……但這個在她回來後和她談一下就好了』
姬像是害羞般說完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之前,一之瀨對我說謝謝,然後說有話想要和我說的時候,我覺得這樣的事情也不壞。——結果,一之瀨的話全都是謊言。但是,如果有個可以輕鬆地和我聊天的同性朋友在的話,就像庫拉和圭佑那樣關係的朋友,我也……』
「什麼?」
『不,只是覺得我這個姐姐沒有姐姐的樣子,不能一直都依賴著庫拉』
依賴和其他什麼的,互相不能離開對方在現實上是無法解決的吧。我邊如此想著,邊試著想像我們兩個人而不是二為一體,走出各自的人生的情景——這是毫無意義的假設,我搖了搖頭。
我們走著走著就來到一個眼熟的地方。那是郊外,一條嶄新的新興住宅街。
「……啊咧,這裡,是一之瀨家附近」
我曾和圭佑送過一次那傢伙回家。我回想起那時候,那傢伙看似溫厚的雙親出門來迎接的情景。雖然他說那是他的養父母,但他們是知道一之瀨是咒素使的背景身份的吧。
「這麼說起來,千夏姐有和一之瀨好好地說明嗎?」
那傢伙在學校引發事件之後就失蹤了兩周多,一之瀨的雙親不知道女兒的事情的話,他們應該向警察提出搜查的了吧。
『學校方面也把一之瀨當作上次事件的被害者,以為他要在自家療養而缺席吧?這樣的話,我覺得千夏會對她說的吧。雖然不知道她打算怎麼做』
「……但是,女兒突然沒有回家,雙親還無所謂的家庭環境,有點讓人心寒啊。雖說是養女,但也是一家人啊」
我們走著走著無意中就向著一之瀨家的方向走去了。像玩具一樣的水藍色的屋頂,完全是現代風格設計的一幢房子。家裡黑燈瞎火的,——不止如此,家裡連窗帘都沒有掛。
「……啊咧?」
我眨了眨眼。房子大門緊閉,門上貼著張紙,上面大大低寫著「出售」二字。
「為什麼……?」
一之瀨姑且是有家庭的吧。他的雙親到底怎麼了。
「……難道,被比賣守……」
我呻吟道,有這樣的可能性。不管一之瀨的雙親知不知道那傢伙的背景,他們都肯定是嫌疑者。我充分地想了下,他們會被囚禁,最壞的情況是被殺掉。
『但是,庫拉』
姬拉著臉色陰沉的我的手臂。
『……一之瀨是哪一邊的人?』
「哪一邊?」
『他是完全只是一匹獨行狼,還是屬於某個組織的……他的雙親會不會是連合的人?如果是的話,既然一之瀨已經敗給了庫拉,這座房子就沒用了,很容易就可以理解他們出售房子的理由了』
「…這樣啊。可能是在一之瀨失敗的同時就搬遷了嗎」
這樣想著,我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至少,那個事件中沒人死亡。
「……連合,么。吶,姬,如果見到一之瀨的話,不就可以問到這邊的事情嗎?」
『問一之瀨?』
「也許能知道一些關於現在發生的事件……屍體消失的事件的情報,斎槻的事情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