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嘆息吐出一口白煙,向空中眺望了一下後,間宮薰兩手拍了拍臉,面對堆積如山的換洗衣物。
「好」
提起精神,開始洗衣服。好久不見晴空萬里的天氣了。必須要打起精神來啊,薰注入了力量。
沒有洗衣機,有的只是洗衣板和河水而已。薰將待洗衣服抓住,然後在洗衣板上使勁地搓了起來。
這裡是一條在山間流過的、雨鶴來市之外某條不為人知的小河。河水旁邊有一架水車和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荒涼的小水田被置之不顧。雖然有人類曾經居住的痕迹,但已經是非常久遠以前的事情了。
光一和薰他們帶著阿露露從雨鶴來市裡逃了出來。為了避開極光信徒們的耳目,逃到了這間山間的破爛房屋裡來。雖然只是暫時應付一下的,但薰等人已經在這裡躲了四天了。生活基本是自給自足。因為阿露露的存在已經公諸於世,所以只能將她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
因為現在是十二月後半了,每天幾乎都在下雪。夜晚溫度降到零度以下,雖然氣溫可以稱為是極寒,但用涅莫西斯總算是應付過去了。
薰「哈」地往凍得通紅的雙手吐了口氣。
「薰薰、薰醬————!鍋、鍋里的東西溢出來了!」
「哦哇!薰!鍋失控了!」
家裡發出了尖叫。與此同時,熏聽到了就像是漫畫里描繪的,那金屬摔在地上的尖銳而噼里啪啦聲音。
薰嘆了一口氣,暫停洗衣服準備回家裡去看看。
擦了擦門把手,正打算打開家門的時候,薰感受到背後有人的氣息而回過頭去。
薰不禁呆住了。秋雨心路站在那裡。雖然拜託他出門去買食材,但是眼前看到的卻是預料之外的光景。
他的肩上扛著一隻巨大的野豬。
「你、你這是……」
「食糧的調配成功了」
心路在薰面前「咚」地把野豬扔下來,穿著粗氣說道。
薰似乎是頭痛了,手指摁在太陽穴上碎碎念。
「你啊……確實我是說了要你去找些吃的,但那是要你去街上買吃的意思……」
「不知道哪裡會有極光信徒出沒。我們的容貌已經在他們面前暴露了,就算是雨鶴來市外也不能大意。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說哪裡有人會去狩獵野豬啊?你是哪裡的原住民啊」
聽到問題,心路用坦率的眼神望著薰。
那表情看來有些認真。
「野兔比較好嗎?」
「不是這個問題……」
「我是因為聽說有豬肉火鍋這種料理的。將剩下的肉做成肉乾,毛皮可以加工成防寒衣服吧。野豬對我們的情況是最合適的。野兔要弄成七人份的食物的話——」
「啊—是是我知道了,為了防止腐爛塞進冰窖里去吧。夜晚讓矜持處理吧」
隨便招呼了心路兩句,薰打開了家的拉門。
一口氣打開門,看到了裡面的慘狀。
放在大廳中央圍爐里的鍋里的東西噴了出來,東西都散在鋪在地的席子上。旁邊那兔乃和阿露露「哇哇」地喧鬧著。
「啊—你們在幹什麼啊!我不是說了嗎。這個和爐子不同,不能調整火力的,所以水開了之後要拿起來啊!」
「但但但是薰醬,好、好好好熱沒辦法拿起來啊!」
「抓住鍋的把手啊!」
「我我我抓了也拿不起來!……好、好……好熱啊全都漏出來了!」
「說什麼下流的話啊——阿露露在幹什麼啊!」
薰將房間角落顫抖的兔乃噴得狗血淋頭。在她的旁邊,是阿露露。
……很快樂地將新下的雪放進去。
「呵呵呵——熱的東西要用冷的東西」
噼哩。
「不是溢出更多來了嗎!」
「唔?很久以前光一就說過水屬性要用火屬性的……」
「不要把幻想和現實搞混啊!」
總覺得好像什麼病就要發作了。薰為了阻止還在不斷往裡扔雪的阿露露,一邊擦著骯髒的地板,一邊抱怨發著牢騷。
「真是的,為什麼這些傢伙一個個都缺乏常識,而且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啊……感覺一下子就成了六個孩子的母親呢」
一邊說著感覺罩衫和三角巾很適合之類的話,一邊整理凌亂的地板乃至整間屋子。
就這樣,將自己的辛苦一帶而過了。
「啊啦,幼兒體形的冷酷母親進來了呢」
澄波優坐在走廊上悠閑地喝著茶。明明是極寒的天氣,優卻拉開屏風,像老人一樣眺望著山上的風景。
看到氣定神閑的她,薰再次怒吼起來。
「像個婆婆一樣的說些什麼啊!話說你也稍微幫下忙啊!」
「老頭兒不就是應該樂在其中的嗎?」
「別像岳母一樣說胡話啊!做家務啊家務!」
薰單手指著抹布,唾沫橫飛地罵起來。
優手托下巴,沒有表情地嘆了口氣。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的涅莫西斯如果不是機械就完全無力。我能做的也就只能把那邊那個破爛的火爐勉強再次重啟了。還有……洗碗?」
「不要什麼都依賴涅莫西斯啊!你就是想體面地偷懶吧,你的計謀是顯而易見的啊!還有其他很多事情可以干吧,曬被子啊打掃屋子啊準備晚飯啊之類的!」
這是四天來打掃煮飯幾乎都是自己一肩挑的薰的真實想法。兔乃就如大家所見,阿露露也不諳世事,家務活一點也不會做。心路則過著不需要自理能力的不健康生活,因此也是戰鬥力之外。
還有一個正經(?)的人在的,但是很遺憾,他……。
在薰等人隱居的地方,地板下。
「…………上面,好熱鬧啊」
矜持一邊收起蓋上的睡袋,一邊有點寂寞地抱怨道。
因為涅莫西斯的對立面而不能照射日光,只能像大家看到這樣躲在地板底下。
於是,最正經的人果然只有雨鶴來高中的學生會副會長優了。
優聽到薰的話的一部分耳朵就微微地抖動了一下。
「……我……做飯也可以嗎?」
「…………哈?」
「真的……可以嗎?」
回過頭的優眼睛裡,似乎蘊藏著某種力量。
薰有些受不了地,不可思議地皺緊了眉頭。
「沒什麼不好的吧……就算是你,做飯——」
薰說到這裡的時候,門突然「咚」一聲被大力打開了。
「嗚哇嚇我一跳!」
「啊啦,心路大人,歡迎回來」
心路沒有理睬優的歡迎話語,飛快跑到兩人身邊。
「讓開。不要。不要誤事」
心路微妙地快速插入薰和優的話題之中。
是把野豬放到冰窖後就立刻趕回來的吧。稍微有點喘氣。
「哎?哎?什麼?」
「讓她做飯會死人的。飯你來做吧。在這些人之中你做是最合適且最有效率的」
「哈、哈?」
「你的飯做得不錯。我的舌頭不帶感情傾向這麼說的。我的舌頭是不會錯的,相信我的舌頭吧」
不明就裡地獲得了心路的(舌頭的)稱讚,雖然是完成了如此前所未聞的偉大成就,但薰卻完全讀不懂他的意思。
看了看旁邊,坐在走廊上的優沒有表情地緊緊咬著手巾,因為沒有表情,似乎傳達了某些切實的東西給薰。
啊……嫉妒嗎。就算是明白了腦子裡也沒有任何感想。
「…………哈」
薰發出了熟悉的巨大嘆息聲,打開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液晶畫面。
畫面全屏顯示著妹妹在自己臉上親吻的大頭貼。
薰被照片治癒了,莞爾一笑後。抬起頭道「說起來」。
「那個……看到佐藤了嗎?」
「佐藤同學嗎?今天早上開始我就沒見過他了」
優搖了搖頭,目光望向心路。
「籌措食物的時候看到了。往東南方的山上去了」
聽到這話,薰望向東南方的天空。
東南方……雨鶴來市所在的方向。
「…………」
封鎖雨鶴來市之後,已經四天了。
遙望遠方天空看到的,是紅黑色的暗雲。坊間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