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女郎花萩的神劇 第四部 征服世界「揭開七印之後」MIXED CHO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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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開第六印的時候,所有天災降世。

大地在震動,看啊,月亮紅如血。

恐怖的暴雨,駭人的強風。樹木橫倒,森林燃燒,空氣熱如燒灼。看!星辰墜落於地!何等暴虐的冰雹!

海面隆起,變高再變高。

逃上山丘吧,花朵高傲綻放的那座山丘!

太陽升起,卻暗無天日!天消失了,挪移而去!

海面隆起,變高再變高!

逃吧!忿怒的大日到了,主與羔羊的忿怒大日!

接著,揭開第七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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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出蜂須家,再度穿過管線迷宮。

穿上原本哥德式洋裝的玲儀音,跟在我身後悠然行走。

然而從玲儀音的外表看不出來,其實她從剛才一直說出不安的話語。

「咲丘,真的沒問題吧?」

「不,不知道。」

「……真的真的沒問題吧?」

她似乎挺愛操心。

「吵死了,專業女王,總之得先相信咲丘的布局才能開始吧?」

「——知道了,可以別再用那種綽號叫我嗎?拜託。」

蜂須的斥責,總算讓玲儀音安靜下來。

「蜂須,別這麼說,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東西,不知道能否順利奏效,但也不能在這附近實驗吧?既然這樣就只能直接上場了。」

「連綵排都沒有?哈哈,你們的決戰真的亂七八糟。」

走在我身旁的蜂須咯咯笑著,把剛才就掛在指尖把玩的膠囊狀液體容器交給我。

「這是什麼?」

「我要求店長準備一些事情做為賠禮,他給我這個當作額外的和解費。啊~忘記叫做少尉還是中尉,總之是易燃物,難得有這個機會就一起用掉吧。」(註:日文「焼夷」音同「少尉」)

我強烈地有種不好的預感。「——蜂須,這東西很危險,老實說我不想拿。」

「我想也是,但我也帶著危險物品,這時候就要快樂分享危機才對,我們是自虐之友吧?」

蜂須踩著小跳步走在我前面,我小心翼翼將這個物品藏進懷裡。

我們以事後付款的方式,請小柳津進行各方面的準備,並且由「小蛇」轉交。我們拿著這些東西前往戰區。

是的,我們接下來要上戰場。

『我說蜂須……」

『怎麼了?這時候還這麼客氣?」

蜂須聽到我的聲音愉快地轉過身來。黑暗得完全看不到另一頭的這份恐懼,似乎只會讓被虐狂感受到喜悅。

這肯定是一幅可靠的風景。

「老實說,沒人能保證接下來的計畫會順利,所以我想問一件事——」

「咲丘,你這是死亡預告。」

蜂須豎起大拇指。「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回家玩美少女遊戲再慢慢聊吧!」

「以一般的故事來說,蜂須先生這番話叫做死前凶兆。」

玲儀音冷靜吐槽。「所以咲丘,你到底想問什麼?」

回想起來,我們三人共同行動至今短短不到幾天,交情卻已經如此親密了。

所以我們才會同心協力,打算救出促進我們熟識的萩學姐。

「蜂須討厭萩學姐嗎?」

聽到我重新詢問這個問題,蜂須露出苦笑。

「這種時候應該問『喜歡嗎』,依照答案可能會演變成對決場面,這才叫青春吧?」

「你的青春結束了吧?讓你配合我的青春也過意不去。」

「真敢說啊,青春就是要把別人拖下水吧?」

蜂須把玩著金屬球棒如此說著。

「不討厭,但是沒辦法喜歡。」

「為什麼?」

「用不著這麼計較吧?」

「這很重要。」

我如此強調之後,蜂須死心地嘆了口氣。

「萩有疾病在身。」

他沉重低語,宛如揭露隱藏的真相。

「——這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蜂須搖了搖頭,玲儀音露出納悶的表情。

「記得是幽閉恐懼症吧?她本人是這麼說的,癥狀這麼嚴重?」

萩學姐似乎有向她提過這件事,但終究沒講到兒時受虐的經歷吧。「她真的是好人,主動跟我這個在棒球社孤伶伶的傢伙說話,把筆記借給我這個總是曠課的傢伙——要是沒有她,我或許連國中都沒辦法畢業。」

「是嗎?我有點意外,因為蜂須先生雖然是變態,看起來卻精通處世之道。」

玲儀音感到驚訝,但蜂須只是露出無力的笑容。

「現實世界沒這麼善良,要是班上有個怪胎,大家都會當成『活該被欺負的角色』嘲笑欺負,美少女遊戲里的主角朋友,經常都是沒腦袋的色胚,不過那是幻想,現實世界要是有這種傢伙,肯定會被排擠孤立。」

我也這麼認為。

「不過只有萩,會在我對她說話時響應,即使所有人把我當空氣,卻只有她不會無視於我,當時我就覺得『這傢伙絕對是被虐狂』。」

蜂須回憶往事,發出咯咯的笑聲。

「既然是這樣的被虐狂,我就希望她把我當朋友——我也想成為這樣的被虐狂。」

「你們現在也是朋友吧?」

我的這個問題,使蜂須表情變得僵硬。

「——萩的癥狀已經無藥可救,她已經沒辦法恢複成昔日的正常人了,我也一樣,所以我的青春已經結束了。」

「萩學姐她——沒有毀壞到你說的那種程度,只是癥狀有點嚴重而已。」

此外,還有點瘋狂科學家的味道。

即使如此,萩學姐依然是平凡的女孩。

「所以我才說你不知道。那個傢伙討厭箱子,討厭得無以復加,你完全不知道這是多麼致命的矛盾。」

蜂須有時候會講得很哲學,令我聽不太懂。

討厭箱子有什麼不妥之處?

「我聽不懂蜂須先生描述小萩的這番話。」

玲儀音面色凝重輕聲說著。

「不過我只能說,你對咲丘抱持這種期待,完全是徒勞無功。對這種只以偷窺做為人生價值,神經大條到致命的傢伙抱持期待,反而是愚蠢的行徑。」

「哈哈,一點都沒錯。」

刻意擺出嚴肅表情說出來的這番話居然是謾罵?是這樣嗎?

話說蜂須,你居然還同意了。

「——我覺得你最好留點口德,不然會影響到人際關係吧?」

「這就難說了。」玲儀音輕哼一聲。「但你今後肯定還會偷窺。」

真討厭的預言,拜託別這樣,我真的不會再偷窺廁所了。

「——對了,玲儀音,難得有這個機會,幫我們預知一下吧?」

蜂須像是忽然想起來般輕拍雙手。

「我們接下來會怎麼樣?你能用相機拍攝未來吧?」

「但是沒辦法指定時間,有可能只拍到一分鐘後的未來。」

「總比沒有好吧?」

他說著指向玲儀音手中的相機。

「也對。」玲儀音如此說著,稍微集中精神看向觀景窗,朝著空無一物的空間按下快門。

相機立刻吐出純白的相紙,並且開始顯影。

「你們可以稍微看旁邊嗎?」

「為什麼?」

「……預見未來會伴隨風險。」

我們轉身之後,玲儀音平淡地述說。

「嚴格來說,得知未來的瞬間,未來就已經改變了。因為拍攝到的未來是『不知道未來時的未來』,所以光是看見未來就會改變未來。」

「能改變不是好事嗎?」

「也有可能從好的未來變成壞的未來。一個男生看到自己將會結婚的未來之後,肯定會懶得努力讓別人喜歡自己吧?反過來說,也可能有人得知自己不可能結婚之後,絕望至極走上犯罪之路。對,『預見未來』這種能力,肯定是世上最沒用的能力——所以很危險。」

……啊啊,這麼說來,我完全沒有做過這種逆向思考。

我曾經相當認真相信,預知未來能讓所有事情朝正面方向發展,如今卻不以為然。

「你們看過《約翰啟示錄》嗎?」

「我對宗教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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