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月 十八日
這天是社辦發生「受傷意外」後的第二天,由於是假日,不用上學。
這天從早上開始就非常晴朗。時間是太陽在天上閃耀光芒的下午一點。
「……」
許特勞斯基,梅格蜜卡仰望著醫院建築。
這裡是洛克榭首都內規模最大,而且醫師們的醫術獲得好評的綜合醫院。這座宛如要塞的建築物聳立著。
梅格穿著制服作為正式服裝。她身上披著上學時會穿的大衣,手上拿的不是書包,而是探病用的花束。
「……」
梅格帶著快哭出來的表情露出微笑,接著慢慢搖晃著辮子,踏出步伐。
她從正面的玄關走進醫院,走向標示著「會面申請」的小隔間。
她完成會面登記後,拿到了入館證,前往指定的房間號碼——
不久,梅格站在門上掛著「麥斯威爾」名牌的病房前。
接下來的四分鐘,她一直都站在那裡。
四分鐘後,門突然橫向打開了。
「喔。」
想要走出來的人對站在那裡的梅格感到非常驚訝。
身穿牛仔褲與毛衣,腋下抱著皮夾克的拉利慢慢把門關上,走到走廊上小聲跟她打招呼:
「你好,梅格蜜卡同學。」
「你好……那個……」
梅格不知道該說什麼。拉利確實看著她的眼睛說:
「嗯,已經不要緊了。」
梅格驚訝地說:
「不要緊嗎?看得出來嗎?」
拉利回答了這個沒有主詞的問題:
「啊,他不要緊的——我看得出來喔。」
接著又單方面說完這些話:
「那麼,我還有事,差不多該回去了。賽隆那傢伙剛剛午睡了一會兒。他說止痛藥會讓他想睡覺。不過呢,如果發生什麼事,就麻煩你了。所以,梅格蜜卡同學!在賽隆醒來之前,你可以在旁邊照顧他嗎?拜託你了。」
「咦——那個……」
拉利留下感到困惑的梅格,一邊揮手一邊在走廊上前進。
走了約二十步後,拉利回過頭一瞥,此時梅格已不在走廊上。
「拜託你了喔……」
拉利下樓,走到位於一樓的大廳,便看到一名獨自坐在幾乎無人的長椅上的熟面孔。
「唷!」
「喔。」
珍妮一臉不悅地回答,拉利則在她右側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珍妮穿著褲裝與宛如工作服的防寒夾克,這身休閑打扮跟拉利相比也毫不遜色。
「你也來了啊。現在時機不恰當,你晚點再去探望賽隆。」
「我當然明白呀。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待在這種地方啊?」
拉利冷靜地想了幾秒鐘,找出了答案,並伸出食指。
「是這樣啊!你看到梅格蜜卡同學,所以才會在這裡。你還真是考慮周詳啊!」
珍妮用銳利的視線望著拉利。
「那麼——梅格蜜卡有進去賽隆的病房吧?」
「她進去了。倒不如說,是我硬把照顧的工作推給她。」
「嗯,以你來說,算是做得很好了。」
珍妮一臉無趣地說著。
「你不用擔心喔。」
「嗯?擔心什麼?」
「如果是那兩人,已經沒問題了。什麼都不用擔心。」
「……」
這次輪到珍妮思考。
珍妮看著望向遠處的拉利側臉,也看著那雙藍色眼眸,同時在腦中尋找正確答案。
「啊,之前那個千里眼嗎……」
拉利是如何一下子就識破史黛菈的圈套呢——珍妮一邊回想這個理由一邊嘟噥。
「嗯,就是這樣。」
拉利輕輕揮動左臂,從毛衣袖子中冒出來的是過去少女送給騎士的手錶。
「嗯?」
正在確認時間的拉利發現珍妮望著自己,並把臉轉向左側。
珍妮一臉無趣,但又不無聊地望著拉利。
「什麼?」
拉利看著她,歪著頭問。
珍妮立刻回答:
「沒什麼。我在想,我還不要緊。」
「什麼事啊?」
「笨蛋是不會懂的。」
「什麼嘛。」
「而且聰明人也不會懂。」
「什麼?」
「肯定誰都不會懂——人的心情就是這樣。」
「嗯,說得也是呀。這道理連我這個笨蛋都懂。」
「啊哈哈——沒錯。」
「喔!真難得。」
「啊?什麼?」
「你居然能那麼無憂無慮地笑,吉·吉。就像那張新聞照片一樣喔。」
「……」
愣住的珍妮微笑了。
「下次要鎖定獨家新聞。」珍妮心想,露出一絲微笑。
「喂,拉利。」
「什麼?」
「假設賽隆與梅格蜜卡要參加舞會。」
「喔?嗯,還有一個月以上嘛。賽隆應該能參加吧。」
「你不想看看嗎?」
「嗯?」
「那兩人會帶著什麼樣的表情,如何在大家面前跳舞?你不想看看嗎?」
「我好想看啊!」
「我就說吧?你也想拍照吧?」
「是啊!」
「好——都我就特別准許你,好好感謝我吧!」
「啊?准許什麼?」
「我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懂嗎?你果然很笨啊!」
「我知道我很笨。那麼,你想表達什麼?」
「也就是說——」
「嗯。」
「我在問『你會跳舞嗎』。」
* * *
賽隆正在睡覺。
在醫院的豪華單人房,賽隆平躺在豪華的床上,而且在透過高級窗帘而變得柔和的陽光下,他睡覺時的呼吸很規律。
梅格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望著他的臉。她剛剛把花插進花瓶後就沒事可做了,只是默默望著賽隆的臉。
「……」
這次梅格沒有睡著。
她一直看著賽隆的睡臉。
當時鐘的長針幾乎轉了一圈,即將指向十二時,有位護士走進房間小聲問道:
「麥斯威爾先生?」
護士對轉過頭來的梅格點頭致意。
「情況如何?沒有異常嗎?」
「嗯,我想應該不要緊。」
「那麼,一小時後我會再來。」
護士只留下這句話,便安靜地離去。
梅格確認門關上後,視線回到賽隆身上。
接著,兩人的眼神交會了。
「哇!」
「……」
「那、那個……這個……」
梅格才剛開口,就什麼都說不出來。
「真是奇怪的夢啊——」
賽隆平淡地說出內心的話。
「拉利變成了梅格蜜卡同學……這夢真是不可思議呀。」
「這、這不是夢!」
「哇!」
梅格大聲說,把賽隆嚇了一大跳。
「好痛……」
賽隆的表情因傷口的疼痛略微扭曲。
「啊,對不起……我太大聲了,抱歉。我會用正常音量說話的……」
梅格簡單說明了與拉利交接的經過,並告訴他自己是來探病的。
「這樣啊……謝謝你。花也很漂亮。」
賽隆一臉平靜地道謝。
「……」
在這平靜之中,梅格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她拚命忍耐,露出了犬齒和尖銳的眼神。
「你在想什麼呀!」
她用大概是醫院裡最大的音量對賽隆大聲斥責。
「咦?什麼?」
賽隆被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直眨眼。
「你知道那樣做有多危險嗎!你居然衝到快要被刺到的人面前!」
「……啊,原來如此。」
「不是什麼原來如此!賽隆同學!你也許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