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如您所見,殿下。」艾德拉斯·布萊克摩爾中將說道。「稅款都得到妥善地使用。所有預防措施都已付諸運行。實際上,安全相當可靠,我們都在這舉行角斗比賽來著。」「我都聽說了。」阿爾薩斯與收容所指揮官在庭院裡邊走邊談道。敦霍爾德是座巨大的城堡,不僅自身是座收容所,也是所有收容所的神經中樞。此刻,城中簡直有點像節日的氣氛。這是一個清新明媚的秋日,清風的吹拂讓要塞上空藍白相間的旗幟獵獵舞動。他們在城垣上漫步,風吹亂了布萊克摩爾烏黑的長髮,也扯拽著阿爾薩斯的斗篷。

「您還能親眼看到。」布萊克摩爾討好地笑著,向王子保證道。

這次突然視察是阿爾薩斯的主意。泰納瑞斯表揚了阿爾薩斯的積極性和同情心。「這百利無害,父王。」阿爾薩斯是這麼說的,也差不多是這麼想的,儘管他諫言的首要目的是想滿足對中將那頭獸人寵物的好奇心。「我們應該確保錢被用在收容所上,而不是落進布萊爾摩爾的口袋裡。我們也能調查他是否妥善對待角斗比賽的參與者,同時確保布萊克摩爾不會走上他父親的老路。」布萊克摩爾的父親,艾德林·布萊克摩爾將軍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叛徒,犯有出賣國家機密的罪行。

儘管這樁犯罪發生在多年以前,那時艾德拉斯還只是個孩子,但這個污點卻伴隨他度過了整個服役期。全靠戰場上的勝利紀錄,特別是對獸人作戰的勇猛,布萊克摩爾才步步高升。儘管如此,阿爾薩斯聞到這人一大早呼吸中就帶著烈酒的味道。他猜想這對泰納瑞斯來說並不是什麼新聞,不過還是得向父王提個醒。

阿爾薩斯往下看去,假裝饒有興趣地俯視那數十名高度警惕的守衛。他很想知道,要沒有未來的國王在這裡看著,他們還會不會如此警覺。

「我期待著今天的比賽。」他說,「我能看到你的奴隸上場嗎?我聽過很多關於他的事。」布萊克摩爾笑了,修剪整齊的山羊鬍子下露出雪白的牙齒。「他今天沒有安排比賽。但是,殿下,為了讓您盡興,我會安排他和最強的對手打一場。」兩個小時之後,參觀結束了。阿爾薩斯與布萊克摩爾共進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陪同的還有一位年輕的卡拉姆·蘭頓勛爵,布萊爾摩爾介紹說是他的「門徒」。

阿爾薩斯注意到蘭頓柔軟的雙手和慵懶的姿態,本能地對他產生了反感。布萊克摩爾的頭銜至少還是在戰場上拼來,這個小子的一切卻都是祖宗傳下來的。儘管蘭頓實際上比十七歲的阿爾薩斯年長,阿爾薩斯卻把他看做小孩。

嘛,其實我也是一樣。他想,不過阿爾薩斯至少知道一個國王需要作出什麼樣的犧牲。蘭頓看起來就從沒在有生之年戒絕過什麼東西。就算現在他也正毫無節制地饕餮著最上等的肉品、最奢華的糕點,再用大杯葡萄酒把它們送下肚去。相比之下,布萊克摩爾吃的不多,儘管他比蘭頓還能酗酒。當侍女走進餐廳的時候,阿爾薩斯對兩人的厭惡到達了極點。那女孩頭髮金黃衣著暴露,當布萊克摩爾放肆地摸她時,女孩露出一副享受的笑容。但阿爾薩斯迅速地捕捉到她藍色眼眸中一閃而過的不快。

「這是塔蕾莎·福克斯通。」當她收拾盤子的時候,布萊克摩爾說道,一隻手還在撫摸著女孩的手臂。「她父親是我的家丁塔密斯,相信您一會兒就能見到了。」阿爾薩斯朝那個女孩儘可能地笑了笑。

她如太陽般明亮的頭髮,晒黑的皮膚,都讓王子有些想起吉安娜來。她飛快地報以一笑,然後一本正經地收拾玩盤子,行了個屈膝禮之後就離去了。

「你很快也會有一個的,孩子。」布萊克摩爾笑著說道。阿爾薩斯愣了一秒鐘,這才明白過來,然後震驚地眨了眨眼睛。兩人笑的更厲害了,布萊克摩爾舉起高腳杯朝他敬酒。

「為了金髮小妞,」他咕噥著說道。阿爾薩斯回想到塔雷莎,又憶起吉安娜,強迫自己也舉起酒杯。

一個小時之後,阿爾薩斯已經把塔雷莎·福克斯通和他由此產生的氣憤忘在腦後。他的聲音因尖叫而沙啞,他的雙手因鼓掌而發疼,這真是他一生中的快樂時光。

開始,他感覺有些不舒服。最初場上的角斗都只是野獸互相撕打,僅僅為了取悅觀眾而生死搏鬥。「在這之前是怎麼對待它們的?」阿爾薩斯問道。他喜歡動物,看到它們被如此對待令他有些不安。

蘭頓張了張嘴,可布萊克摩爾迅速給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微笑著往躺椅上一靠,抓起一串葡萄說道:」嗯,我們當然希望它們處在巔峰狀態啦。所以它們被抓獲之後都得到了好生對待。

而且您看,比賽進行的很快。如果一隻動物倖存下來又無力再戰的話,我們會立刻以仁慈的方式將它處死。「阿爾薩斯希望他說的是實話。儘管心裡的不舒服讓他覺得布萊克摩爾可能在撒說謊,他還是選擇了忽視這一點。

當比賽開始在人和野獸間進行的時候,不舒服的感覺統統煙消雲散了。在他饒有興緻地觀看的時候,布萊克摩爾說:「這些人都待遇豐厚,實際上,他們還小有名氣。」但不包括那個獸人。阿爾薩斯知道這一點,也認可這一點。他等在這裡就是為了來看布萊克摩爾的獸人寵物。那個在嬰兒時代被撿到,當作競技場上的鬥士養大的獸人。

布萊克摩爾沒有讓他失望。顯然迄今為止的戰鬥都只是熱熱氣氛而已。當門吱嘎開啟,一個巨大的綠色身影大步向前時,所有人都站起來大喊大叫,阿爾薩斯發現自己不知怎麼的也隨大流而動了。薩爾塊頭巨大,這半是因為他比阿爾薩斯在收容所里見過的其他獸人個體顯然要健康得多,也機警得多。他沒戴頭盔,身上的鎧甲也很少,綠色的皮膚下肌肉虯結。他的站姿也比其他獸人更加挺拔。歡呼聲震耳欲聾,薩爾圍著場地走了一圈,雙拳高舉,醜陋的面孔迎接著通常只在節日潑灑的玫瑰花雨。

「是我教他那麼做的。」布萊克摩爾驕傲地說,「真奇怪,人們為他歡呼,卻每次都希望他被擊敗。」「他輸過嗎?」「從沒輸過,殿下。他也不會輸。但是人們總這麼指望,金錢也就如流水進賬。」阿爾薩斯盯著他,「中將,只要王室金庫能拿到應得的那份,你就獲准繼續這些比賽。」他轉向獸人,看著他走完繞場的一圈。「他……是在完全掌控之下,對嗎?」「當然。」布萊克摩爾立刻回答。「他是由人類養大的,懂得敬畏我們。」彷彿聽到了布萊克摩爾的評語,薩爾轉向阿爾薩斯、布萊克摩爾和蘭頓的方向,一拍胸膛深深弓腰向他們致敬。儘管實際上他根本不可能聽到,四周人群的喊叫聲隆如雷鳴。

「您看到了?他是我的。」布萊克摩爾咕噥著。他起身舉起一面旗幟揮了揮,競技場對面一個健壯的紅髮男子則揮起另一面旗幟。薩爾轉身對著門,緊握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把巨大的戰斧。

衛兵開始將門升起,沒等它完全打開,一頭體型與無敵相仿的熊已經沖了出來。它如出膛的炮彈朝薩爾直衝過來,脖子上的鬃毛倒豎,咆哮聲蓋過了人群的呼喊。

薩爾原地不動,只在最後關頭才往邊上挪了一步,如若無物地一晃手中的巨大戰斧,在熊的側肋撕開一道可觀的傷口。這頭動物瘋狂地痛嗥著轉過身,血如泉涌。獸人仍舊好整以暇地赤腳站在原地,接下來,他突然以和體型不相稱的速度開始移動。薩爾當頭迎向那頭熊,用標準的通用語發出一陣刺耳的吼叫,戰斧猛揮而下。熊的頭差點被砍了下來,它繼續往前沖了幾步,然後摔倒在地攤成一團。

薩爾往後仰起頭高呼勝利。人群開始瘋狂地呼喊,而阿爾薩斯凝視著他。

從這裡看去,獸人似乎一點也沒受傷,這個野蠻的傢伙甚至連氣也沒喘一下。

「這才只是開頭。」布萊克摩爾對阿爾薩斯的反應笑了笑,說道:「接下來,他將和三個人對戰,而且規則是不能殺死他們。這回不能靠蠻力,得通過戰術來獲勝。但我得說,看到他一擊斬殺野熊更讓我感到驕傲。」三個高大強健的人類角鬥士走進競技場,向他們的對手和人群致敬。薩爾打量著對手,而阿爾薩斯注視著他,心裡在想布萊克摩爾把他的獸人寵物教的如此善戰是多麼的「明智」。如果薩爾逃跑了,他可能會把這些技藝交給其他獸人。

儘管安保已經加強,這仍有可能發生。

畢竟,如果奧格瑞姆·毀滅之錘能夠從地下城這樣的深宮禁地逃脫的話,薩爾也能從敦霍爾德跑掉。

這次國事巡訪為期五天。一日夜裡,塔蕾莎·福克斯通來到王子的住處。阿爾薩斯很詫異他的隨從沒出來應門,而當看到這位漂亮的金髮少女端著一籃糕點站在門外時,他就更驚訝了。她兩眼低垂,衣著暴露,不過王子並沒有立刻指出後者。

塔雷莎行了個屈膝禮。「布萊克摩爾主人派我來,向您貢奉這些食物。」她面頰緋紅地說道,王子迷惑了。

「我……呃,代我向你的主子表示感謝。不過我現在並不餓。還有,我想知道,我的從人們去哪兒了。」「他們應邀去和其他從人們聚餐了。」塔雷莎仍然垂著頭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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