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喵—咕—」
這是在幹麼?
「喵—喵—喵咪—★」
「呼喵……」
這個場面是怎麼回事?
我的眼前是一邊唱著謎樣歌曲一邊在黑貓前面搖頭晃腦的早希,以及華麗地無視那個狀態的早希、似乎很無聊地在打哈欠的黑貓。
——在早上上學的途中出現這樣的場面。
不管是它愛理不理的態度,或是那雙蔚藍的眼眸,感覺這隻貓完全不把早希當一回事啊。
「嗚嗚……貓咪又不理我了啦,佑作。」
「因為你是幽靈,貓當然看不見你。」
「只要我努力一點,說不定貓咪就看得到我了!」
丟下這句話,早希再次唱起謎樣歌曲和跳舞。嗯……加油吧。
「話說你啊,總是留在我們家門前。就算停在這種地方也沒東西喂你喔。」
「喵?」
「趕快去找個看其來有可能會養寵物的人不是比較好嗎?」
「喵—咕。」
「太狡猾了!佑作自己就可以跟貓咪對話!」
「哪有,這不算對話吧。」
早希用只能以扭扭怩怩來形容的動作抬頭望著我。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人家……想跟佑作合為一體。」
「什麼?大清早的你在講什麼鬼話啊?」
「那個啊、不是有種叫做附身的方法嗎?我在想只要用那種方法轉移到佑作身上的話,說不定就可以跟貓咪玩了。」
「原來是說這個啊——不對,這種事怎麼可能辦到啊!」
不不,也不能斷定辦不到。要說為什麼,因為早希就是貨真價實的幽靈。
「俗話說有志者事竟成,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不是嗎?」
真是個樂觀積極的幽靈。
「哼—哼—哼—認命吧佑作。」
「咦?喂、喂?」
早希帶著邪惡笑容徐徐逼近,我連忙躲開。
那半透明的身體掠過我的鼻尖,有種輕柔的感觸。
「喂喂,站好不要動嘛。這樣很難進去耶—」
「不要亂說啦,萬一不能恢複原狀該怎麼辦?」
「沒問題沒問題,一下子就好了。我不會讓你痛的。」
這些話絕對是一點根據也沒有。
「我好想跟佑作合而為一喔。不管是心靈或身體……就像是溶在一起一樣。」
唔。用帶著淚光的眼神講那種話,會讓我失去理智啊。
「可、可是啊,連心靈也被占走實在有點——」
「那我只要身體就好了。」
「結果你的目標還是身體啊?」
「對啊,不行嗎?」
「當然不行—!」
話說回來,我就這樣在大馬路旁玩起單人拌嘴劇場,萬一被人看到就沒有臉活下去了。
「你看,花時間作這種事連貓都跑掉了。」
「啊啊,貓咪……」
早希看著若無旁人慢慢離去的黑貓背影,她的表情似乎很寂寞。
「喏、佑作,可不可以養那隻貓咪?」
「不可能。媽媽討厭動物。」
「那、像我一樣隨便養在外面怎麼樣?」
「你是我們家養的嗎?」
「嗯,我是佑作的寵物。咕喵—」
「……不,不要講這種蠢話,要走了。」
我走得很急。雖然這個時間還不會遲到,我還是故意加快腳步。
「哇!等我啦佑作!喏喏……我想養貓啦。」
「寵物有一隻就夠了。」
「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我強忍著想吐槽「你要怎麼照顧」的心情,一邊看著從後面追上來的早希的眼睛說:
「我說啊,要照顧動物是很麻煩的事情。不但要準備飼料跟水,還要清理排泄物。跟你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啊……」
糟糕,說得太過火了——我的心裡充斥著後悔的念頭。
我轉過身來,而早希悶不吭聲地停下腳步。
「……說的也是呢,養動物什麼的,我沒有辦法盡到責任。我……不要說是寵物了,就連生物都不算。」
「啊、不是啦,剛剛說的是……」
「沒關係。我不會再說這麼任性的話了。」
「啊、啊啊。你能夠了解是很好啦。」
接著我們就在尷尬的氣氛中往學校前進。
不管是走在我很喜歡的堤頂步道時,或是像平常一樣在鞋櫃前道別時,早希的臉上都有一點寂寞。
貓……啊。試著努力說服爸媽吧。
〇
我們班上有個叫做笹田的男生。不但相貌端正個性優良,功課好之外運動也難不倒他,是個十足犯規的傢伙。因此同學和老師一眼就認定他是班長的最佳人選。他也從一年級開始,連續三年都連任班長。
「咖啡廳、人偶劇、鬼屋、照片展覽——還有其他的提案嗎?」
由這樣的笹田擔任主席,讓早上的班會平穩地進行著。議題是關於暑假之後舉行的校慶,班上該準備什麼活動。黑板上列著老實說很老套的提案。我想差不多也到了多數表決的階段了。
雖然我覺得笹田的確是統合班級的最佳人選。可是該怎麼說才好——作為班級的領導人還欠那麼臨門一腳。笹田的個性隨遇而安,沒有那種自己引導班級的氣魄。
……但是只不過是我這個外貌和個性還過得去,功課和運動都馬馬虎虎的學生,個人的偏見吧。我和笹田都一樣,在這失控的班級里什麼也做不到。
「那麼就以上四個提案采多數表決……」
我正在想著事情如同預期一般發展時,第一堂課開始的鐘聲響了。
「時間到了啊……明天的朝會再作結論。在此之前請大家好好考慮。」
笹田一離開講台,教室就突然掀起一片交談聲。話題當然是關於班上的活動主題。仔細聽一下,發現女生大多認同咖啡廳,男生多半支持鬼屋,而沒什麼幹勁的傢伙們則比較喜歡照片展覽,人偶劇看起來大概沒什麼希望了。
「……佑作、佑作。」
旁邊有個人小聲地叫我。這位是在炎炎夏日中套著深藍色長袍的可疑人物,御崎美夏。
「鬼屋是什麼東西?聽起來有種充滿魅力的感覺。」
雖然她壓低了聲音,我還是聽得出語調帶有一點點的興奮。
「難道啊、難不成這就是美夏大顯身手的時候?」
「……我想這不是你所期待的那種東西。」
「嗯?不是會出現惡靈嗎?」
「鬼屋只是個噱頭而已。是人扮成鬼的樣子去嚇客人。話說回來,你沒聽過鬼屋嗎?這可是校慶這類活動的固定節目喔。」
「唔嗯。因為美夏以前沒有來過學校這種地方嘛。」
……這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不過……真要說起來,鬼屋也許正好適合美夏呢。你這身打扮再配上『惡靈退散!』之類的台詞,似乎可以成為不錯的宣傳。」
「美夏不是為了跟一般人玩耍才成為驅魔師的!」
美夏隨即換上一副不屑的表情,很不高興地把臉別開。
呃……剛才我說錯話了嗎?
「驅魔師是驅除危害世間的惡靈的神聖職業。美夏可是以這份工作為榮。」
美夏彷彿是要說給自己聽一般低語。可是這番強而有力的話,卻反倒讓我覺得不安。
只要聽到惡靈,美夏的眼睛就會閃閃發光,反之則是急速冷卻。就像燭火一樣,灑上油就會熊熊燃燒,潑了水就會熄滅。
那是不穩定又危險的存在。
火焰會讓周圍的人心生畏懼。接著迎向被水澆熄的命運。
不被撲滅的方法有兩個。一個是火勢大到連水都無法澆熄:不然就要避免引起恐慌,靜靜地冒著輕煙燃燒。
美夏是哪一種類型呢?從她嬌小身軀隱藏的巨大自尊心來看,我想肯定是後者吧。這樣一來,也只有猛烈燃燒到連身軀都化成灰這個選項了
問題在於,替美夏火上加油的人會是誰?
「佑作,課本借我看。」
「喀咚」好大的一聲。美夏站起來把桌子拉到我旁邊。
——是我?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