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存在著反面。
事物存在著虛偽。
事物存在著秘密。
事物存在著忘卻。
所以不能從一個側面去判斷事物。
發現反面,看透虛偽,揭開秘密,埋葬忘卻,尋找最原始的真相。
可是最後找到的真相未必就一定是正確的。
在真相的前方,也未必就會有幸福在等待著。
儘管如此,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為了尋求救贖,人們還是追求著真相。
卻不知,好奇心害死人,不幸往往就從這裡開始。
◆
……給我——
惡意說道。
……給我——
我的回答是不會交給你。
……給我——
化作災難的惡意說道。
……給我——
無論如何都不會交給你。
即使被稱做異端,即使被笑成是傻瓜,即使被罵作背叛者。
使命的重要性早就刻在了的血液里。
明白要尊重傳統。
也學會了如何去憎恨。
可是,我做不到。
所以,我只能不斷地重複這個回答。
不會交給你。
……給我——
災難追趕著我。
無論我身處何方,都緊緊跟在我的身後。
為了從我這裡奪走。
壺,不曾間斷地釋放著化作了災難的惡意。
◆
放學之後,我一如往常的朝著打工地點付喪堂走去。
一邊想著今天要如何消磨時光,一邊打開了店堂的大門。
「哦,終於來了啊。」
一進門,店主都和子小姐就好像等了我很久似的朝我揮了揮手,笑容滿面的打了招呼。
不好的預感。
出門去進貨的都和子小姐剛剛回來,還露出了笑臉,接下來的展開就已經可以預想到了。
「其實我買到好東西了哦——」
「果然,來了。」
和預想一模一樣的發展,讓我無奈地聳了聳肩。
「你這反應算什麼啊?」
「就這個意思。」
對我的反應感到不滿的都和子小姐翹起了嘴巴,可我還是沒有改變態度。
來到工作地點之後卻發現是都和子小姐替新入手的『Antique』辦的鑒定會,誰會覺得高興啊。而且幾乎全都是假貨,就算是真的,也全都是那種麻煩之極的東西。
「小咲也學著點。」
按照都和子小姐所說的注視著這邊之後,咲那沒有表情的臉上表現出一股失落的感覺。可都和子小姐只當沒看見。
我也學著咲的樣子,試著散發出失落的感覺,結果,
「快快,過來坐好。」
果然對都和子小姐是沒用的。
我和咲四目相對,雙雙嘆息,做到了都和子小姐的面前。
「這一次入手的是這個壺。」
說著,都和子小姐把一個壺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似乎是個陶器,通體發黑,灰不溜秋的,一看就是個可疑的壺。尺寸上幾乎要都和子小姐雙手才能合抱,不過分量似乎不是很重。
壺的頂端被一個蓋子緊緊的密封著,還用繩子密實的捆著。就算吹噓這是個能夠帶來幸福的壺,然後由宗教團體來出售,肯定也是賣不出去的。
「這個壺是『災厄之壺』,封存這世界上的所有惡意,絕對不能打開這個蓋子哦。」
喂喂,不僅僅是看上去很可疑,聽上去也很有問題啊。
「入手了這種壺是打算幹嘛呢。」
沒錯,就是這句話,咲做得好。
「這樣根本沒法作為商品出售吧?」
不對,咲啊,在擔心商店之前,你還是應該擔心擔心自己。你可總是被捲入到『Antique』的災難當中去的啊。
「那麼,入手這個壺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當然是為了調查啊,這可是封存著惡意的壺哦。到底裡面藏了些什麼東西,又是怎麼封存進去的,求知慾已經蠢蠢欲動了啊。」
「那只是好奇心罷了。」
「要我說你也應該培養點別的興趣了。」
「我對於如何平安無事的度過人生非常有興趣。」
傻瓜才會沒事去找點危險的事情給自己添麻煩呢。
「總而言之,在處理的時侯請小心一點。」
「這我當然知道,只是調查而已啦。」
都和子小姐拍了拍似乎是和壺一起買回來的,堆積如山的資料。
「我才不會做出打開蓋子這種蠢事呢。」
「千萬別啊。」
「我才不會呢。」
我對身邊的咲也同樣提了醒,咲似乎感到非常意外,用力的搖頭。
根本就不懂啊,要我說來,你才是那個最危險的人物。
◆
「姐姐大人,馬上就要出生了呢。」
我把手放在最愛的姐姐大人隆起的肚子上。
姐姐大人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十個月零九天。
寄宿在這個腹中的孩子,將姐姐大人的腹部像氣球一樣不斷吹大,拚命的努力著,想要來到外面的世界。
這個孩子從姐姐大人的腹中來到外面的日子,就是今天。
儘管大家都感到坐立不安,但還是儘力做出嚴肅的氛圍。
可是我對於孩子的出世感到無比期待,笑容不住的浮現在嘴邊。
「早點出來吧。」
我哼著小調向腹中的孩子說道。
再過一天,這個孩子就會從姐姐大人的腹中出世了。
不過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再快一些呢。
我像是在念咒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朝著姐姐大人腹中的孩子說道。
「就算你這樣說,也不會現在就出來的哦。」
姐姐大人苦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就好像我是她腹中的孩子一樣。
接著,周圍的人開始規勸一直都不願意離開姐姐大人的我。
「好啦,接下來必須要開始做準備了,你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吧。」
被人在身後推搡著的我,非常不高興的翹起了嘴巴。
「好了,聽話。」
姐姐大人對我這麼說了之後,我只能無奈的離開房間。
突然,目送我離去的姐姐的表情發生了扭曲,全身都繃緊了。
疼痛來臨了。
懷孕的過程中,姐姐大人一直都為嘔吐感所苦,還是不是會暈倒,或者是因為腹部的疼痛而發出慘叫,昨天我也聽到了她因為痛苦而發出的呻吟。
周圍的人一下子慌亂起來,把姐姐抬到了內間,把我趕出了房間。
可是我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一直站在緊閉著的房門前。
隔著薄薄的一層紙門,姐姐大人痛苦的呻吟聲聲入耳。
十個月零九天。
姐姐大人腹中的這個孩子。
請你一定要平安的出世。
我在房門前不停地祈禱。
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我不曾停止祈禱。
然後,就在那個孩子寄宿在姐姐大人腹中的第十個月十天來臨的瞬間。
從房間里傳出了哭聲。
我激動不已,打開了房間,走了進去。
姐姐一臉精疲力盡的表情,可是卻有著一種完成了使命的自豪感。
接著,被我稱做阿姨的姐姐大人的母親,抱起了剛剛出生的孩子,慢慢地朝著後面走去。
在內間的更深處,有一個祭壇,在哪裡供奉著一個壺,平時那個壺都是緊緊的蓋著蓋子,用繩子捆上好幾道,嚴密的封印著。不過現在,繩子已經被解開,壺蓋也被打開了。
阿姨抱著孩子走上祭壇的台階,將手中的孩子高高舉過頭頂。
見到此情此景,周圍的人們都開始祈禱。
姐姐大人也一樣開始祈禱。
我雖然不知道該祈禱些什麼,還是學著大家的樣子,做出祈禱的姿勢。
阿姨靜靜地點了點頭。
然後。
將姐姐大人平安產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