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點。
還沒到黎明時分,不過已經連昆蟲都睡下了。(譯:也就是所謂的夜黑風高殺人時了)
臨近大河的城市,台東市安靜地猶如沉在水底一般。
平穩的夜晚。
實在是很難想像這裡最近才發生過殘酷的殺人事件。
然而事實上,直到一個星期前為止,這座城裡還在連續地發生殘酷的殺人事件。
不負責任的周刊雜誌為其起名曰:台東市連續獵奇殺人事件。
應該是由於受害者的腹部全都被十字形切開才被冠以「獵奇」這個形容詞的吧。
而這起事件的犯人,尚未落網。
被歸結於同一時間在城裡發生的集體昏迷事件,含混帶過了。
——話雖如此,那犯人早就已經死了,但是,
這情報卻沒有浮上表面。
這起事件,自黑暗中誕生,又消失於黑暗。
因此,「在晚上盡量不要外出」到現在還是市民的常識。
然而——在這安靜的城市裡,有個人影在行走。
垂著雙肩,彷彿拖著身體一般行走著的男人。
藤間大和。
師從神原天童,修鍊神原一刀流並且習得其奧義,是在眼下的日本非常罕見的貨真價實的劍客。
大和一個人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而他還不知道,超常之夜「魔術之暗」正於前方再次展開。
◆
「啊—身上還在一扯一扯的痛……」
將脖子扭向一邊,輕輕響起了「呱嗒」一聲。
感覺盤踞在體內的疲勞稍微減輕了一點。
雖然這只是錯覺,倒不如說這種做法只會給身體帶來損傷,但是總覺得輕鬆點了。
…………管它的,累死了。
事情起源於昨天晚上。
大和,以及大和的妹妹,滕間真白,再加上藤間兄妹的鄰居兼青梅竹馬雨森穗波。正當這三個人要吃烤肉的時候。
將準備烤肉的任務撒手丟給女性陣營,大和為了撤空肚子而出去長跑。
一切都發生在那一瞬間。
大和被他在超常之夜中遇到的魔女,冬雲靜馬「綁架」了。就像字面意思一樣。
等著他的,是與自稱靜馬的師傅的深山妖女的血涌肉跳的流血吉特巴舞,以及搬運人骨還有大麻之類的觸及法律的用於魔術的物資這樣令人累到頭暈的大餐。
大和做完了那些事情,現在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
「果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魔術師啥的真是煩死了。」
一想到真白正在家裡準備著名為「調教」的「虐待」或者說是「拷問」,大和就更加鬱悶了。
而且現在還是星期一的凌晨。
這是要漂亮地抹殺大和的周末的陰謀。
不僅沒能開心地享受烤肉,還被靜馬的師傅,有著「鐵匠」稱號的鍊金術士奧黛麗·彭斯隨意毆打,而當他好不容易才被解放之後,現在又不得不回家去看等著他的小惡魔的臉色,他想不埋怨也難啊。
「啊?」
忽然,大和停下了腳步。
在距黎明尚早的黑暗的路上。
一點一點的路燈光猶如浮在湖面上的鬼火一般排列著向遠方延伸而去,在那下面有個人影。
四肢無力地靠在電線杆上。
「是喝醉了嗎…………?」
但是定睛一看那還是個稚氣尚存的少女。
恐怕比自己還要小個兩三歲。大概跟大和的妹妹,藤間真白差不多大吧。
羊毛般輕飄飄的桃色波發上戴著頂大帽子。
大概有鍛煉過吧,從短到幾乎要露出臀部的熱褲下面窺見的雙腿,纖細緊繃到難以想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的。
好像是個活潑的少女。
是不是離家出走了呢?
有那麼一瞬間想過是不是要無視掉,不過最後還是決定問一下。(譯:還是忍不住伸出了魔爪咩)
「喂。假如這是你的興趣的話倒是不會阻止你啦……不過那邊有尿,很髒的哦。昨天也有隻狗還有跟狗一副德行的禿老頭養主在那裡尿尿過哦。哎呀,不過那貨是咱學校的生活指導老師就是了。」
「……」
「哎呀呀,被無視了啊。算了—無所謂。小心車子唷。」
並沒有再要去留意她的意思。
大和正要將視線從少女身上移開——,
「————唔!」
驀然——
被刺眼的紅色吸引住了。
正好是少女身上路燈沒有照到的部分。
從靠在電線杆上的背上,,留下了大量的血,形成了一片血泊。
喂喂,真的假的。
大和臉色一變,奔向少女。
這情況實在不能置之不理。
大和抱起倚在電線杆上的少女的身體,開始檢查她背部的傷勢。
背上有一道明顯的刃物造成的傷痕。
「喂!你不要緊吧!還活著的話就說一聲啊!」
「……」
「死了!」
「……唔。」
「還活著!搞、搞毛啊嚇老子一跳。不要緊吧,喂!」
少女微微睜開眼睛。與頭髮同樣捲曲的睫毛下面,翠綠的瞳孔渾濁不清,就像是蒙上了一層油膜一樣。
有點不妙啊……
「現在就去叫救護車,等著——」
這時,頭上的貌似輕輕地掉了下去。瞬間,大和被出現在眼前的奇怪的東西驚呆了。
這的確是最近經常在電視上見到的,那個……啊對了。
「貓、貓耳?」
「——!」
在他發出嘀咕的瞬間,少女的眼睛裡顯現出野蠻的光芒,本來無力地垂著的右臂朝大和揮來。是瀕死之人的錯覺嗎,那麼就不需要躲開了,說到底只不過是少女的力量罷了。
但是這一瞬間,大和的確看見了。
——自己的腦袋,被少女的右手斬下的零點一秒之後的未來。
「!」
那判斷是——正確的。
大幅度後仰的上半身。
從鼻尖掠過的破空之聲,非同一般。
簡直就像是劍斬過一般的銳利風聲。
恐怕威力也同劍一模一樣吧。
要問為什麼的話,證據就是被擦過的大和的臉頰上,噴出了鮮血。
「混帳!好痛…………唔喔!?」
「唏——!」
完全不聽大和說的話,間不容髮地用左手接著攻擊。
但是這一回大和完全躲過了。
使勁縱身向後一躍,一個後空翻。
拉開距離,端詳突然間變成襲擊者的少女的表情。
被油膜一樣的渾濁所覆蓋的瞳孔,一閃一閃地,射出猶如從暗夜中匍匐襲來的肉食動物一樣的猙獰的光輝,緊緊地盯著自己。
而兩隻手上,伸出刀一樣的爪子。
…………不是,人類嗎?
「喵嗚————!」
「好險!」
——該死!現在可不是磨磨蹭蹭地研究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
大和轉換了心情。
少女的動作幅度很大而且缺乏變化。
同瀕死的動物拚命保護自己的時候的行動模式很像。
散發出殺意。
那殺意會給對手造成猶如炙烤著皮膚一般的威壓。
然而威壓——只能對比自己弱小的對手發揮作用。
對於大和來說,其行動很容易看穿,只不過是頭野生動物而已。
大和姑且為了哄她安靜下來而一邊躲開她的爪子一邊對她說道。
「聽、我說啦!我、啊!」
「嘎啊啊啊啊!」
「冷、靜、下、來!我、嗚啊!」
「嘎啊嘎啊嘎啊!」
「沒、打算、傷害、你——」
「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煩死人啦啊啊啊啊啊啊阿獃!」
瞬間——大和一腳踹在了少女的下顎上。(譯:按照慣例不都是手刀砍脖子嗎 不怕破相么- -)
「啊。」
踢都踢了,後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