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老是有人說我很怪,但我從不那麼想。問了原因,才發現是我似乎比別人更容易興奮,思考與行動模式都與他人不同。
但我仍不以為意,一路活到現在。
大概是因為我的日子總是過得開開心心,而且不知怎地,我身邊還蠻多我個人認為更怪的人(老姐和鎌倉裕之助等等),所以不覺得自己怪。奇妙的是,常有人因為我怪反而喜歡找我幫忙。「怪也是優點」、「你很怪可是很可靠」之類的好評時有聽聞,而我也樂於達成他們的期待。
一旦接受,使命必達!
那就是我的原則……
「所以啦,新島永遠!接下來兩個禮拜里,我都會待在你家,跟你一起吃住!而且這段期間,你都要叫我『哥哥』!」
此言一出,滿座的人都議論起來。
呃,「滿座」其實也只是神樂坂春香、山川舞、鎌倉裕之助而已。地點就在新島永遠的新家客廳,也就是我家隔壁。
老姐一聽,屁股立刻從高腳凳浮起,但是她憋住心裡的話,大力甩甩頭坐了回去。
老姐的原則是,一旦將工作交付對方,只要對方不犯下致命錯誤,就絕不會插手。見老姐依然把持原則,我便定下心笑著問她:
「有異議嗎?」
「當、當、當然有啊,你這個大白痴——!」
第一位反對者鎌倉裕之助發出怒吼,並激動地抓住我的領口搖個不停。
「你有病啊!腦子有問題啊!兩、兩、兩個人一起住,還要叫你哥哥,你是不是瘋了啊?我真是羨……為你感到不齒!竟然想當永遠的……永遠她真的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意義嗎!」
我認真地回答:
「不管是要叫我『大哥』、『正午哥』還是『BROTHER』我都沒意見啦。」
「我不是在問這個!」
鎌倉裕之助幾乎哭了出來。
「你是認真的嗎?真的是認真的嗎!?」
呃,我很認真啊。
「就、就是說啊。」
神樂坂春香終於忍不住幫腔:
「無、無論如何,我都覺得這太激進一點了耶。」
她的音量也蠻高的。
「哎呀,你還真是豁出去了呢,正午。」
只有山川舞一人驚訝地佩服我的決策。
見識到永遠錄音過程的當晚,我就拜託老姐請這兩位聲優來一趟,以便告訴永遠這件事。
然而我不懂鎌倉裕之助怎麼會在這裡,感覺像是憑空出現。
早先他還忘我地陶醉於被新島永遠、山川舞、神樂坂春香圍繞的環境里,但我一開口他就亂了陣腳。
也罷,那大概是自然反應。
「哎,你先聽我說。」
我壓住他的肩膀硬要他坐下,並環顧在場所有人一周。神樂坂春香端正地跪坐著,山川舞是反坐,老姐坐在吧台後單手拄著臉好奇地眯眼看我。
新島永遠則是雙手抱膝低頭抬眼,而且由我的位置看去,若隱若現的裙底風光令人神傷。(插花:這句話翻譯得好藝術……)
我先向鎌倉裕之助解釋:
「我不知道永遠為什麼會討厭男人,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永遠,男人對你而言是很『恐怖』的存在吧?」
永遠被電到似的抬起頭。
「……」
她像頭野獸般警戒地將頭低下,繼續瞪著我看。
我笑咪咪地問她:
「而且你沒有兄弟對不對?」
「!」
永遠先是有點驚訝,接著又點了個頭。
果然沒錯。
她的父親恐怕也不在了。就算還在,關係也一定很惡劣,甚至……
算了,不必深究。不用知道那麼多,我也會貫徹我的行動原則。
「你會害怕男人,是不是覺得男人總是對你居心不良呢?」
「……」
永遠沒說話。
我從背包中取出前天她電暈我跟裕之助的電擊棒,並且舉高。
「所以你才用這種武器武裝自己,避免自己受到侵害……沒錯吧?」
大家靜靜地看著我,包括永遠。我像唱著獨角戲般說:
「所以呢——」
接著起身走近永遠,不怕她嚇得逃走,只是誠摯地凝視她的面容、她的雙眼。
「我不認為你用電擊棒護身有什麼不對,但是——」
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多少了解一點我的心意。
「永遠,從現在起我要讓你知道,男人不是都那麼可怕!嗯?知道嗎?我要假裝是你的『哥哥』。哥哥……家人——」
我偷瞄了老姐一眼。
「——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甚至還會儘力保護你。我會向你證明、讓你知道男人不是都那麼可怕!男人根本不可怕!只要了解這點,你就能……」
就能邁向新的里程碑了吧。
「所以啊,永遠。」
我將電擊棒遞給永遠,要她握緊。
「要是我對你有任何一點點背叛,讓你有任何不安,哪怕是一剎那也好——」
我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胸口。
「你就對我按下開關吧,不要客氣!盡量懲罰我吧!」
我凝視永遠的雙眼點點頭,不過她沒有任何動作,其他人也是。我繼續說:
「永遠,要不要試著相信我看看?因為你……」
也想突破現況吧?
不想就此消失吧?
儘管我不知原因為何,但是怕生的你都肯為了成為聲優而參加公開甄選。
決不能就此埋沒自己的潛力……這點你應該最明白啊!
「永遠!」
我們一起讓豐國大哥刮目相看吧!
永遠的眼睛張得又大又圓,眼球都幾乎要跳出來似的。
「……」
最後她終於明快地點頭同意。老姐一手捂在嘴邊,倒抽了一口氣,其他人也跟著嘈雜起來。我在心底低語著——
我才不意外。
這個人一定比你們想像的更有毅力。
她一定早就下定決心了。
自從來到這裡的那一刻起。
「怎麼樣,永遠?和我一起奮鬥好嗎?」
我笑著問她。
「……好。」
她又點點頭。
「我會加油。」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扭扭捏捏地說:
「——我會跟『哥哥』……一起奮鬥。」
她害羞地抬眼對著我補上稱謂,使我哈哈大笑起來,至於鎌倉裕之助到底又鬼吼了些什麼,我也完全聽不進耳里……
就這樣,我成了新島永遠的「哥哥」,而我也很快地進行與這個超可愛女孩的同居作業。
哈哈,可別誤會了,讓我先說明。
我胸有成竹地在神樂坂春香、山川舞、老姐和鎌倉裕之助面前,將我的想法開陳布公。
接著我向永遠誇下海口,只要照著我的話去做,她就一定會有所改善。
當然我也相信那是最好的辦法(假如時間更為充裕,或許能採取更穩當的手段)。
但是我也很清楚,那是個非常荒謬,幾近瘋狂的辦法!
還用說嗎?讓一對仍是高中生的年輕男女同住一個屋檐下,還硬要她叫自己「哥哥」。這種以毒攻毒的做法,要是其中有任何差錯將會造成反效果,讓她對男性更加痛恨。
但就剩餘時間而言,我認為這是上上之策。
我相信自己以及永遠的潛力。
我只向老姐確認過一件事。
「永遠家裡……雙親都健在嗎?他們同意我這麼做嗎?」
老姐十分明確地回答:
「永遠只有父親一個家人……而她的父親——」
她稍微躊躇了一會兒,接著直視著我的雙眼說道:
「應該不會有任何意見。」
當時我下意識地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回答。
哎,只要知道這點,我處理起來也輕鬆多了。
我立刻動身,將目前所需的行李都搬進永遠家,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我的心卻一直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呢!你們懂嗎?
周遭的人常說我是個「怪人」、「臉皮超厚」、「天不怕地不怕」等等。
我自知比一般人誇張一些,不過那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