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3rd memento
遷居蕎麥麵和十元硬幣
「吶。叔叔,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這個嘛……照顧天使。」
「天使什麼的,真的存在?」
「你記著了,那個是人類嘛……」
獨自嗤笑了一下,叔叔又銜著煙,低聲說到。
「為了自己方便製造出來的東西,那可是了不得的生物呢。」
這車的確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小時候把車身的顏色用「銀色」來形容,但是卻被車主拳腳相向。
——說了不要叫銀色!鈦灰金屬色!給我記住了!
知路覺得春幡聖介難以對付的主要原因,可能就是這種拳腳紮根於心靈深處吧。
聖介是總志郎的弟弟,也就是被知路稱為叔叔的人物。原本是蒔菱重工的社員,直到三年前都在多香宮事業所工作,現在已經轉移到東京本社去了。雖然不明詳情,但好象是負責有關的工作。如果日本政府沒有決定採購美國制的,也許聖介還住在多香宮町吧。
「啊……通夜是聖介叔叔的舊識?難、難道……是私生子?」
盯著R-7流暢的身形,知路誠惶誠恐的問道。
「春幡教官是我的監護人。」
「……監護人?還有,『春幡教官』是什麼?那個大叔莫非干著教師一樣的事情?」
「是的。春幡教官,是我們大家的教官。」
不明就裡。「我們大家」究竟是什麼範圍。
可以確定的是,雖然是獨身,但是卻做著年輕的女孩子們的監護人,叔叔也太好管閑事了。
「那個……不進去嗎?」
儘管在門前愣著的知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通夜還是毫不客氣的問了。
「不,這個,我啊……不太能對付那個叔叔。」
老實說,根本就不太想見到聖介。要是通夜不在的話,跑到旁邊的便利店裡打磨時間,確認聽到R-7的引擎聲後才會回家吧。對聖介無法應對的意識真是根深蒂固。
「是這樣嗎?春幡教官是非常和藹的人呢。對我們就像是對人一樣關照。」
「是、是這樣嗎……」
對通夜嚴肅的台詞,怎麼聽也覺得彆扭。到底通夜至今是過著怎樣的生活?就按照剛才的說法,除了聖介以外的人都不把她當人看?
不管怎樣,背著負傷的通夜是不可能去便利店打發時間的。知路死心地朝著玄關走去。
因為兩手沒空,於是不得不用腳來敲門。說起來,和保健室如出一轍呢……想到這裡,知路露出了苦笑。
悄無聲息,一點點一點點地,和風的大門打開了。此時知路還在打著怎樣避開叔叔了解這樁麻煩的小算盤。只要按照這種靜悄悄的做法,溜到自己二樓的房間不出來,等事情結束就可以了吧。
但是,背著同歲的女生還這樣畏畏縮縮的,總覺得自己不太象樣。
這樣下去的話,簡直就是——
「企圖瞞著父母偷偷的帶著女孩子進入自己的房間進行不純潔的異性交往,真是像第二性徵旺盛的男孩子呢!」
「到還沒想到那種程度……咦?姐姐?」
回頭一瞧,穿著制服的柚記超然世外地抱著手。
「真是的,在大門口磨嘰什麼?又不是進不去。還有,那輛車……唉這是麻煩事又惹上身了啊。」
碎碎念的同時,柚記把半開的門嘩啦啦地一氣打開,撇開磨磨蹭蹭的知路,徑自脫了鞋。回過頭朝著知路,嘴角化作上翹的微笑說道。
「當然了,這事情過了以後要好好說清楚喲!」
和嘴角相對的,那眼睛卻沒有半點笑意。
「……雖然不能詳盡說清,但是非這裡不可了。如果沒有『那傢伙』的話,這是那些孩子們的願望。嫂子請你體諒一下。」
「就算是這樣的話……當然不是說討厭喲!但是,要怎麼跟柚記和知路說呢……」
「嫂子,有件事要向您稟告。」
「唉?什麼?」
「嫂子的夢想是開音樂教室吧。」
「哇,還真記得清楚呢。要是總志郎的話,早就忘記了吧。」
「的確,都開了好幾次了吧。」
「嗯,但是……學生們好像都學不到一個星期就不幹了。是不是我的教育方法有問題呢。」
聖介露出了苦笑。以前聽總志郎說佳枝的音樂教師被迫關閉的事情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那麼,現在就輪到御守通夜的出場了!請教她唱歌和樂器。她絕對不會逃跑的,我保證。」
瞬間,母親的眼中閃閃地放出熱切的光芒。就算是隔著門,知路和柚記也能感覺到。
二人在門口站著猶豫不決的時候,母親和叔叔卻好像在討論著什麼正經的事情,於是錯過了進入的時機。通夜就這麼靠在知路的背上,姐弟倆不知為何卻沒有要進入房間的樣子。
「這樣的話萬事OK喲。就算世界不允許,我也答應。」
「非常感謝嫂子。」
「不要那麼客氣啦。我也很久沒有教學生了,好激動的呢。」
「哦哦,是這樣。你們趕緊給我進來!」
突然,聖介對著門喊了一聲。看來知路一行的存在,從最開始就察覺到了。代替兩手背著通夜的知路,柚記打開了門。
「晚上好,聖介叔叔。」
「哦哦,是柚記。真是越長越像嫂子了呢。」
柚記立刻表現出露骨的嫌惡表情。
「……這個嘛,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吧。」
儘管如此,柚記毋庸置疑地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如果母女兩人走在街上,都會被人認為是歲數差別很大的姐妹呢。但是,柚記要是聽到「像母親」這樣的詞,卻並不怎麼高興。並不是和母親關係不好,而是心中總有無法釋然的感覺。也許正是柚記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所獨有的煩惱吧。
跟著柚記,背著通夜的知路也踏入了房間。
「噢!知路!好久不見!長大了呢!最近可好!」
就好像要來一個擁抱一樣的氣勢,聖介用逼問的語氣說道。和這個家無緣的煙臭味格格不入的散發出來。精悍、苗條的身材,比對著叔叔的臉,知路覺得遺傳基因真是一個神秘的東西。父親和叔叔雖然血脈相連,但是卻完全看不出來。
「呼……好久不見,叔叔。」
儘管有時會揍人,聖介還是把知路當作自己的兒子來寵愛。雖然說對這樣的叔叔報以無奈而難纏的想法有點失禮,但是任何事情總的有個限度。在知路的成長路程中,叔叔不知什麼時候就變成了嘮叨糾纏的存在。雖然絕對不是討厭他,但是三年前,叔叔調到東京以後,還是鬆了一口氣。
「哦哦,通夜也一起啊。你的傷沒問題?」
根據這話判斷,聖介好像已經接到了通夜受傷的報告了。
「辛苦了,春幡教官!我沒有問題,只是折了一下。」
微妙地有點矛盾的日語呢……知路想到。「只是」是指什麼啊,骨折了難道不是大事嗎?
「不過,請問已經得到許可了嗎?」
「噢,沒問題。真好呢,通夜。從今天開始,這個家就是你的新家……不,駐屯地。先坐下來,來,柚記。」
暫時把通夜放在旁邊的沙發上。知路總算是卸下重擔,但是……
「啊,這個給你知路。趕緊去煮了。聽嫂子說了喲,大哥去美國以後,一直都是你來做飯的呢。哎呀哎呀,真是虎父無犬子呢。」
塞過來的物體看著包裝紙,寫著「蕎麥」兩個字。
——御守通夜。
明白這名字字面意思的同時,柚記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不過對佳枝而言,那是發自肺腑的感嘆道「哎呀真是可愛的名字。」
「哎呀,只是名字有點點與眾不同的名字而已,不要在意。看嘛,就看發音來說那真是符合女孩子的漂亮名字呢。」
吹著蕎麥麵,聖介狡辯道。
「說起來,這孩子……到底是叔叔的什麼人?難道是私生子?」
這個知路曾經也猜測過的疑問,柚記就這樣當面脫口而出。先不管知道脾氣的叔叔,這樣的事情也能放在檯面上質問的姐姐的神經,知路簡直是難以置信。聖介也一如預想,好象是被蕎麥麵嗆住一樣,吼道。
「怎麼可能!我還是單身!通夜嘛,那個,也就是說……以前的同事,的女兒……」
「叔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