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
夏天的一個午後,在愛媛縣松山通向公務所的路邊,只見一名男子在來回奔跑叫喊。
「外面在吵啥啊」
本來還在睡午覺的巡警,從椅子上翻身下地,走出門外,舉起警棍向那名男子喝道。
「喂!你在叫啥啊,吵吵鬧鬧的!」
「發現了哦,服部家的千金!」
男子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回答道。
「這可不得了啊!」
男子口中的「發現」,就是指服部家的千金作為魔女的魔法能力覺醒了。
巡警連忙將頭上的帽子扶正。
「聽我的!必須去通知村長或助理!快!」
「真是天開眼,天開眼啊。」
路過聽到這個消息的一位老婦人,馬上屈膝開始跪拜起來。
「喔,快去準備祝賀!」
在居酒屋面前站著的老闆,也馬上對正在撒水的店員命令道。
當天夜裡。
在代代軍人輩出的服部家中,許多親戚以及附近的鄰居都參加了這裡舉行的一場慶祝宴會。
代表著這一名門的那豪華的大門之處,插著的是扶桑皇國的國旗以及海軍軍旗。
在大廳上,松山的許多名士都聚集在一起,舉杯暢談。這天晚上舉行的乃是不拘身份和禮節的宴會,他們當中有的人已經醉意正濃,乘著酒興手舞足蹈,打著拍子地跳著伊予(譯註:地名,指愛媛縣中部地區)的節日舞蹈。
而在拉門外,從客廳可以一覽而盡的庭院當中,放滿著酒桶,米袋子,點心等各種贈送來祝賀的物品。
另一邊。
背向掛著一幅魚躍龍門掛軸的壁龕,靜靜地端坐在紅色坐墊上的一位穿著長袖和服的少女,就是今天的主角。
不過當然,她自己並沒有這樣的自覺。她現在只是瞪著雙眼看著餐桌上放著的那一整條鯛魚。她的右手邊,身穿鑲有家徽的和服端坐著的是她的父親,她左邊的老人則是她的爺爺。而她的母親則在廚房忙著準備酒菜,並沒看到此處的情景。
「父親大人。」
父親並沒有轉過頭來,只是依然挺著腰,向老人搭話道。
「嗯,什麼事?」
老人用大拇指擦拭著自己那一蓬漂亮的髯須上粘上的酒滴,也沒有轉過頭去。
「這樣的話服部家也會平安無事了吧?」
「嗯。」
老人用力地點了點頭。
「來跳一支舞么?」
他一口喝乾杯里的酒後站了起來,「啪」一下打開了手中的扇子。
飲酒飲酒
既要暢飲
那就以氣吞皇國第一槍之氣概
盡興而盡
(吐槽:這詩歌翻譯真跪了,原文有一個故事梗,所以語帶雙關,渣水平翻不出來莫怪下面是原文:
酒は呑め呑め
呑むならば
皇國一のこの槍を
呑み取るほどに呑むならば)
(譯註:此處出處是 酒は呑め呑め 呑むならば 日本一(ひのもといち)のこの槍を 呑み取るほどに呑むならば これぞ真の黒田武士 ,乃是黑田節的歌詞,文中稍微作了點變化)
「好像春天已經來臨了呢,靜夏。」父親稍稍側起頭,對少女說道。
「」
在這個時候,少女的目光才離開眼前的鯛魚,望向她旁邊的父親。
她第一次見到平時總是一臉嚴肅,沉默少語的父親臉上會有如此欣喜的神情。
「靜夏。」
祖父咳嗽了一聲,少女馬上把目光收了回來。
「既然你已經成為了魔女,那麼你就要報效國家,不可以有辱代代為軍人的服部家的名聲。」
就算是說著這樣的話的祖父,他滿面皺紋的臉上也是一副柔和的神色,並隱隱透著紅光。
「服部家的名聲」
直到昨天還一直在拍著球玩的少女,根本就沒能理解祖父的話里的意思。
只是——
要如軍人一般思考,如軍人一樣的行動。
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扶桑國軍人。
她只是將這些會讓父親和祖父感到欣慰的東西,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裡。
光陰似箭。
昔日那位年幼的松山少女,現在個頭已經長高了,並留著一頭長髮。而且,她現在正作為候補生站在了海軍的魔女養成學校的操場上。
「你們這群雛兒聽好了!我就是從今天起要來鍛煉你們成材的坂本美緒!」
操場上,這位手提竹刀,帶著眼罩,年紀最大的少女,掃視著她面前排成整列的少女們。
坂本的軍銜是少佐。本來她的身份對於這些候補生來說可謂是雲端上的存在。不過,她卻喜歡親自來對這候補生進行嚴格訓練以及基礎的指導。(吐槽:其實是你當年被訓得太狠心理不平衡要找後輩發泄吧)
「魔女的基本是腰腿!首先給我跑!繞著學校庭院二十圈!」
在草草了事的首日問候之後,坂本就下了命令。
「是,是!」
在她的魄力的威壓之下,少女們一起迅速地跑了起來。
然而,四百米*二十圈。這對於並沒有受過如此程度訓練的少女們來說可謂是相當痛苦。她們速度的控制也沒有做得好,於是六,七圈開始就開始出現跟不上隊伍的人。
「給我繼續跑!你們可不是這種程度就跑不動的廢柴!」
坂本訓斥著場上已經不知是在跑步還是在打著踉蹌的少女們。
「不準叫苦!」
少女們打了個哆嗦馬上加快跑速,不過還是很快就又跌回原來的速度。
天上的太陽熾熱而毒辣。
一個,又一個。少女們已經滿滿身是汗,身上的體操服緊緊貼在肌膚上,紛紛坐倒在地。最後能跑完全程的,只有六個人。
不過——
「再跑十圈!」
坂本對好不容易掙扎到終點的候補生們再次下命令道。
「不,我已經不行了」
第一個跑到終點的少女一下坐倒在地,哭出聲來。
「我,我也是」
接著到達終點的少女也倒下了,胸口上下起伏喘著粗氣。
就在她們之中,只有一名從頭到尾步速都沒有變化過的少女,依然不發一言地繼續跑過坂本的身邊。
「喔——」
坂本的眉頭稍稍豎了起來,看著這名少女的背影。在開學式的時候這名學生並沒有給她留下什麼深刻印象,但還是記得這個少女是來自松山的候補生。
其他的學生都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她卻還可以默默地繼續跑下去。
(意外的收穫么?還是)
坂本臉上暗暗露出笑意,繼續看著這名少女。然後,就在少女跑完這累計三十圈,剛踏上終點的瞬間。
「再跑五圈!」
坂本「嗖」一下,揮動竹刀。
「啊——?」
不過,發出悲鳴的不是本人,而是已經放棄了的學生們。
「了解。」
這名出身松山的少女,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
不過,她的脖子處已經汗如雨下,可見她其實已經非常的疲倦。腳下的速度也沒有原來的迅速,已經差不多下降到跟步行的速度一樣了。
「拿出你的鬥志!」在接近第三十四圈的時候,坂本對少女說道,「不過,你覺得你能跑到什麼時候?」
「上官的命令,是絕對的。」
少女用已經含糊不清的聲音回答道。
「好!那麼就再跑五圈!」坂本再次命令道。
「是!」少女微微點了點頭。
「太誇張了吧?」
「這也太」
一直看著她們的同級生們,面色都變白了。
但即使如此,少女依然沒有打算停下來。
「我是…作為軍人…而活著的…」
周圍的景色在強烈的太陽下扭曲,而身在當中的少女則在低聲自然自語地沉吟著。
從跑步開始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小時。
在進入第三十七圈的時候,少女幾乎跌倒在地。
大腿已經沒有感覺,肌肉已經腫了起來。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