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想守護的東西——又稱第三類接觸與流血

來自扶桑的新人魔女宮藤芳佳,在官方紀錄中首次擊落涅洛伊的當天晚上。

倫敦市內的某間醫院。

「……咦?」

剛睜開眼睛的少女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有點不解地歪著頭。

「姐姐?」

總覺得姐姐一直在身邊,難道那是作夢嗎?

「雖然恐怖……卻又快樂的夢……」

在夢中。

少女一直身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

一個人被炎熱包圍,不斷哭泣。

恐怖的紅色閃光,把城市、朋友、房子及家人化為灰燼。

可是_

有個人把少女從火中救出。

那是姐姐特魯德。

特魯德拉著自己的手飛向空中,漸漸遠離被火焰吞噬的城市。

藍天飄著朵朵白雲。

成群白鳥列隊悠然飛翔。

還有眼前姐姐的凜然模樣。

(飛在空中原來是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少女與姐姐分開,一個人在空中飛舞。

已經從地面看過很多次姐姐飛行的模樣。

可是當自己飛在空中時,與在地面的想像完全不同。

(居然這麼自由……這麼痛快……這麼……孤獨……)

總覺得可以理解姐姐裝備戰鬥腳時,眼中閃過的那抹顏色是什麼意思。

「原來如此……所以才要和重要的朋友,還有可以信賴的同伴一起飛。」

少女念念有詞,只看到姐姐轉頭對她笑了。

「這裡……是哪裡?」

少女從床上起身,站在窗邊往外看。

眼前是沒有看過的風景。

瓦斯燈與石板路……

似乎是個規模很大的城市。

這時——

少女身後傳來開門聲。

可以看到門外的光芒照亮一個穿著制服的女性身影。

「護士……小姐?」

沒見過的人。

不過總覺得有聽過聲音。

「克莉絲……?」

年輕的護士看到站在窗邊的少女,忍不住睜大眼睛。

手上登記表的板子掉在地上。

「晚安。」

或者該說初次見面比較好?

少女不經意地如此思考。

「克、克莉絲……你是克莉絲提亞‧巴克霍恩,沒錯吧?」

護士小姐踏著不穩的腳步慢慢走近,兩隻手撫摸少女的臉頰。

「好、好癢喔。」

少女忍不住縮起脖子。

「這是作夢嗎?」

護士的表情看來像是還沒辦法相信。

「呃呃……應該、不是。」

「冷、冷、冷、冷靜!呃、應該是我要冷靜!」

護士用手拍拍胸口,對自己說道:

「對、對了!醫生!院長!克莉絲!克莉絲醒了~~!」

「咦?我睡過頭了嗎?」

看著護士急忙往走廊跑出去,克莉絲‧巴克霍恩只是偏著頭。

那個誇張的蠢樣,根本不需要姐姐多說什麼,簡直與遠從扶桑而來的魔女宮藤芳佳一模一樣。

* * *

魔女能夠使用魔法力的時期,只有從青春期到成年這段時間。

雖然也有極少數過了這個時期還能維持魔法力的人,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會在二十歲之後失去那股力量。

第501統合戰鬥航空團的副官,以擁有魔眼出名的坂本美緒少校也不例外。

當然,她有魔力衰退的自覺。

所以才會時時要求自己進行嚴苛的鍛煉。

就在克莉絲提亞‧巴克霍恩從昏睡狀態醒來同時。

坂本造訪她的長官,或許該說更接近搭檔的人——來到米娜‧迪特琳德‧威爾克中校的房間。

這天傍晚。

扶桑的航空母艦「赤城」為了參加對涅洛伊反攻作戰出航,米娜以一曲「莉莉‧瑪蓮」為他們送行。

米娜站在窗邊,身上依然穿著那襲紅色洋裝。

以前愛慕的青年,一直夢想著米娜總有一天站上大舞台,特別為她準備的洋裝。

但是在把洋裝送到米娜手上之前,發生了那次為了幫助歐洲大陸人們逃離的戴那莫作戰,他在作戰期間喪命,洋裝也一直留在他的車上。

米娜在今天與涅洛伊作戰的地點,高盧北部帕斯德加萊的廢墟發現這套洋裝。

坂本在這時造訪米娜的房間,表面上是為了米娜准許芳佳去幫「赤城」送行這件事向她道謝。

實際上是因為看到她發現這套洋裝,怕她不得不再次面對已經訣別的哀痛,想要安撫她的心情。

「……失去那個人時我真的很難過,甚至還想過如果要承受這種痛苦,還不如一開始就別喜歡他……可是……」

米娜說著往事,眼中閃過悲痛的神色。

「……我發現我錯了。」

「是嗎?」

坂本的表情有點困惑。

坂本並不了解失去無可取代之人的痛苦。

只是因為運氣好。

這點坂本自己也知道。

「因為我現在還是很怕失去,既然這樣:

米娜的手平舉起來。

手中握著一把手槍。

「就該努力不要失去任何東西!」

月光下浮現瓦爾特PPK的影子。

槍口直直對準坂本。

不過。

「……怎麼了?」

坂本就算看到槍,還是感到有點不對勁。

米娜不會扣下扳機。

她的眼中沒有那種在近距離開槍殺人的堅決氣魄。

從現在的米娜身上傳來的感覺,與小孩子迷路時忍不住哭泣的不安沒什麼兩樣。

(只是為什麼?)

在帕斯德加萊雖然出乎意料,因為發現以往愛慕對象留下的洋裝,對米娜來說毫無疑問是個痛苦的體驗。

不過就坂本所知,米娜並非是這樣就會動搖,拿槍指著同伴的人。

「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

坂本露出平靜的表情。

「我要你發誓。」

米娜以嚴厲的表情說道:

「發誓你再也不裝備飛行腳。」

「那是命令嗎?」

坂本如此問道。

「……」

(原來如此。)

坂本理解了。

(被她看到那個了。)

那個是指白天戰鬥時發生的事。

芳佳射穿涅洛伊核心,飛散的碎片貫穿坂本的護盾削過臉頰。

坂本的魔力已經衰弱到連防禦護盾都無法維持。

「……呼。」

(原來讓她擔心的人是我。)

坂本忍不住苦笑:

「以這副模樣下令,實在沒有說服力。」

「我是認真的。你下次再上戰場,肯定回不來。」

「所以不如乾脆自己動手嗎?太矛盾了,一點都不像你。」

米娜搖頭說道:

「不!不是這樣!」

「我還有不得不飛的理由。」

坂本留下米娜,往門外走去。

因為不得不飛。

而且不是為了從涅洛伊手下保護人類之類的崇高目的。

(我繼續飛行,只是為了……)

* * *

「呼啊~~」

天才剛亮。

跟平常一樣,剛結束夜間警戒工作的桑雅‧V‧利特維亞克打著呵欠回到基地。

然後跟平常一樣搞錯房間、跟平常一樣倒在睡得正甜的艾拉‧伊瑪塔‧尤蒂萊南床上。

「好痛!」

艾拉跳了起來。

「……」

可是桑雅已經睡著了。

「搞什麼嘛,真是的!」

艾拉就算想抱怨,一看到桑雅天真無邪的睡臉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點也跟平常一樣。

「只有……今天喔!」

結果艾拉也跟平常一樣,幫桑雅蓋上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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