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圖
笹浦耕 07:36-07:37
「用多數決決定。」
我說。
「規則是這樣的,德永他們有沒有選擇尋死的自由,讓大家按照順序發表意見。而且剮好十二個人,非常棒的人數。你們是陪審員。」
然後對德永和未由帆說:
「如果贊成票過半數的話,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但是如果否決票較多的話,我就對你們開槍。沒射准可能會打爆頭,不過那到時候再說吧。如果你們不喜歡這個規則的話,那我就立刻開槍。如果有誰不說出自己的意見的話,那我還是開槍。完全公平地進行。沒有怨言吧?」
所有人都用一付獃子般的表情看著我。
想想也是。
但是所有人在心裡某處應該都了解。
除此之外已經沒別的辦法了。用其他的方法是解不開這個無可奈何的結的。
用其他的方法的話,對德永那個大白痴……對這個非常不切實際的二十四個小時……是不公平的。
*
第一個投票的是伊隅那傢伙,雖然我感到有些意外。
「——贊成。」
那傢伙很小聲地說,將右手舉到胸前一帶。然後我這時候才第一次注意到那隻手用繃帶緊緊纏繞。那傢伙沙啞的聲音,響遍了淡粉紅色的天空,海潮味的風中。
「我……贊成他的自由。要活要死,都是他個人的自由。我只有這個主張。」
伊隅賢治 07:38
我的行動原則是否在這漫長的二十四小時內產生變化了呢?我是否回歸到大圓環里原本的場所呢?還是我只是將一點都沒改變的結論,用了其他的言語表現呢?
我行動,並付出代價。我看見了「死」,看見了拒絕「死」的自己,而且看見了這兩個在彼岸的東西——和三橋,然後和自稱是藤堂祖父的老人,還有永井艾蜜莉以及她的同伴們。而且這和圍繞著德永的事件又是不同的,非常漫長的故事。
現在的我甚至已經不覺得有必要目擊德永的死(或是屍體)的必要了。這就表示,恐怕我已經和今天早上的我站在不同的地方。不是圓環,而一定是我畫出來的螺旋軌道。我和昨天的我,只有一點點不同。比如說那就像是從某處又高又遠的一個定點來眺望的話,幾乎分辨不出來的細微變化。
不管怎麼說,那個細微的差異正是我的選擇,德永和一七並沒有和我做出相同結論的必要。和他們絕對無法掌握我的思考幾乎同樣確實的是,最終我永遠也無法了解他們的想法。但是,我尊重還有其他選擇(也就是有行動的自由)。所以我才會到達現在的我。
我選擇,所以他們也有選擇的權利。
就算那有多麼的瑣碎。
我慢慢地放下手,接下來是我身旁的誰跨出一步。
是折口步乃果。
折口步乃果 01:38
「我贊成。」
我只能說出來了。
因為閃著七彩光芒的恐龍們在准同學身後的水面上方,在高空之上,展開巨大的翅膀滑翔。而且准同學和一七同學都是非常幸福的顏色。
所以,我明白了。
准同學打算去哪裡。
這條路繼續延伸下去。
通往某個美好的地方。往遙遠的地方去。那個地方確實存在。准同學他們一定知道那個地方,到達那裡的方法。普通人看不見的那條路。
然後說不定,我們也可以一起往那兒去。
嗯,是的。
三個人一起結伴自殺,似乎也不錯。
當我這樣想像而面露微笑時,在所同學大吼。
在所惟信 01:38
我反對!
(哎呀呀,我聲音好像太大了點。大家一直盯著我看。糟糕了。不、不、不,我已經決定不要再在意那種事了!雖然心跳得超快的,不過總之我已經決定好了。)
(因為我已經找到了宇宙的真理了,除了愛之外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愛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只有黑暗。)
(只有很古老很古老的道路。)
(如此而已。)
(但是如果死了的話那就和愛沒有關係了吧?)
(對不對?)
(所以必須活著,必須要活下去,因為不管再怎麼累,怎麼餓,就算這樣我還是生還了,但是怎麼回來的呢,好奇怪啊,這一切該不會全都是做夢,我和美園小姐……)
(還在那座山裡?)
反對,反對,我反對!
接下來是誰啊?快點說吧!
左右田正義 07:39
「我贊成。」
可惡,不管它了。真是的,我明明打算要回家的,為什麼要被藤堂那傢伙帶過來啊。已經夠了啦,好不容易上了電視,卻被ALR那些傢伙們找到,痛打了一頓。上電視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被他們痛揍,又被說是叛徒等,我已經不相信電視了。我被踹得好慘。到現在都還在痛。在這些人當中,現在我一定是最痛的。你們應該對我更悉心一點的。是拜誰所賜讓我這麼痛的。就是那個傢伙。都是德永害的。因為那傢伙搞出自殺這種麻煩事,害我困死了,又好痛,為什麼是我啊,我原本打算要回家的,可是藤堂那傢伙他說。
你也有責任。
我是做了什麼啊。我才是被害人吧。是犧牲者。電視什麼已經無所謂了,我想回家睡覺啊。都是德永的錯,是大家的錯,不是我的錯。誰啊快負起這部分的責任吧,誰啊,是誰都好,那就德永好了。德永這種人想死就去死吧。
「伊隅說的話很正確。因為可以決定個人命運的權利的,也只有那個人而已。所以我贊成。」
換下一個,快點說些什麼吧!
西滿裡衣 07:39
「——我贊成有自殺的自由,但是又希望你們不要尋死。」
才一說完,眾人一同嘩然。
「你到底是哪一邊啊!」
「有這種的嗎!?」
大家的視線帶著憤怒、失望、輕蔑。
可想而知的反應。就連我一定也會抱怨,也會丟石頭的。如果是昨天的我的話。
但是……
「……但是這是我真正的想法嘛!我不希望這兩個人死掉!就只是這樣而已!」
不管是誰,不管是誰,我都不希望他們死掉。
但是又該說什麼阻止他們呢?
以什麼為根據?
什麼也沒有。
零。
這就是我。
承認了這一點之後,我便不得不前進。
「我不管怎麼樣,都不希望有人死掉!但是,該怎麼去阻止,我並不知道……!」
*
「這種情況應該怎麼算?笹浦?」伊隅冷靜的聲音。「或是當作廢票?」
「你這種講法很難解決耶。」
笹浦直視我。
「對吧,西?」
「我知道。」
是的。
我們都理解了。
在那個不可思議的地底洞里的音樂和舞蹈。我感到無上的幸福,些許地殘留在我心裡。但是沒有方法可以將那傳達給現在的德永他們。說不定將來會變得可以傳遞這些事。或許變得可以傳達那個感覺。手機變得更進步。一切都變得更方便。可是現在……
我們並非互相連繫到那個程度。
「我希望你們不要死。」
失敗的自由。
滿球數,盡情揮棒的自由。
「但是,我不希望你們死跟勉強你們不要死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請算我贊成吧。——德永和她都有選擇尋死的自由。」
左邊有人拾起頭來。
是陶子同學。
私市陶子 01:40
「我——」
到底我能說什麼呢?
老師。
不,親愛的。
我終於走到這裡來。我和我尚未出生的小寶寶。我抬起頭,慢慢地做了個深呼吸。於是,答案自然地從我的心裡浮現。這不是我的力量,是托我們寶寶的福。
我有了確信。
不是世人的眼光、謠言、空泛的說教,而是我已經可以從心底相信。
這個世界值得活下去。
因為為了不認識的某個人,有這麼多人盡全力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