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six 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三項真實 PART13 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三項真實〈instrumental version〉

西滿裡衣 03:54-03:59

逃到地下道里,逃啊,逃啊!

轉角。下個轉角也一樣,然後再一個。不管到哪都是白色的地下街牆壁。

是哪裡?這裡是哪裡啊?

「笹浦!笹浦!」

四處都找不到,也沒有迴音。左轉,前進,全速奔跑。輪椅坡道。右轉,再右轉。

奇怪的雕像、休息用的長椅、廣告里的美女對我微笑。你趕往哪兒去啊,小姐?要不要在這裡休息一下?參考一下這種新產品如何呢?

(停止!停止!)

「笹浦——!」

「西!已經沒事了!喂,西!」

我真的發出尖叫了嗎?

笹浦的手指慢慢地掰開我捂住耳朵的雙手,手掌心很溫暖。他直盯著我的視線。

「喂,你還好嗎?」

「為什……這裡……是哪裡?」

「我不知道。」

陰暗的道路、濕氣、橘色的燈泡。低矮的天花板、拱門和左右兩邊的牆壁連接在一起,水泥地板上隨處積著水。

「我在北口一帶找到了溫井川,可是派出所沒人,所以我慌了一下。總之我叫她快逃,然後一起逃到地下來,四處彎了幾下後,看到有扇沒上鎖的門便跳了進去。是個施工中的什麼室來著的。然後往旁邊有條小路,連到這裡來。——聽懂了嗎?西?」

「我懂。那麼溫井川同學呢?忍小姐呢?」

「大概是在路上走散了。」

「法布瑞呢?」

「就目前來看,他沒追過來。」

啪沙。

我以為是什麼在搖.原來是我的身體在發抖。怎麼回事?我的拯救計畫非常失敗。今天是第幾次了?發抖停不下來。手槍的槍口、第一次看到死亡的前兆。

不,這不是第一次,我知道它。

不踩煞車直接撞過來的車子,以及同學們的慘叫。

薰她慘白的臉、許多管子、醫院的臭味。

我知道它。

蒼白死亡的素顏。

「笹浦——」

對,手機!

我慌張地拿出來,手機從手中滑落。笹浦撿起來遞給我。訊號呢?

沒有。

「完全收不到訊號。」

「看起來是這樣。只要再等一下,說不定就會好。」

「等一下?」

我終於注意到了,這條陰暗的紅磚道仍然繼續延伸。

「總之先離開吧。」

笹浦耕 03:58-04:14

混亂的西立刻恢複正常。

「這裡是哪裡?」

「不知道。」

實際上我是真的不知道。除了普通乘客怎麼看都不能進去之外,其他什麼都不了解。

「收不到訊號。」西的手機閃著藍色的光。「完全沒有。」

這是我最討厭的話——收不到訊號。

我嘆了一口氣。

我們大概是不處在某種訊號範圍內就會感到不安的人種吧。朋友、社團、合格範圍。不管是什麼,然後被肉眼看不見的電波包圍,互相捆綁,彼此拒絕接聽。

然後我們一起鑽進同一個箱子。

(部分得分、部分得分、部分得分。)

這種咒語的效力也快要失效。

「總而言之……離開吧。」

總而言之,我們順著黑暗又老舊的道路再往前進一點。

若問我這個世界上什麼最可怕,沒有比這句「再一點」要來得更可怕。

因為我們無法下定要結束的決心。

我們前進了。

無法下決心停止而繼續動作。

就像滾落在永無止境的平坦地下通道里一樣。

通道到哪看起來都一樣。水泥打造的走廊、小小的水坑、牆壁的潮濕感、紅磚。這是什麼啊?又不是二戰前!

不管到哪都是直直的,很筆直,但是也有往左和往右轉的路。

天花板上的燈泡,大約前進了十五分鐘左右(神啊,還是三個小時呢?)漸漸變暗,宛如垂死的仙女棒。我們只感覺到背後有些微紅光,那是我們唯一的依靠。

在路上,我只有一次停下腳步。

「粉紅……」

「咦?」

「『粉紅先生的手機』現在在誰手上?」

「喔喔,那個啊。」西從膝蓋下面拿出那個機器。「忍小姐放在地板上的是假的,這個才是真的。」

「原來如此。」我做了個深呼吸。「應該說,我也想問那件事。為什麼忍也出現了呢?」

「為什麼……因為她在東京灣救了『陶子』小姐?」

「什麼?」

「你想聽詳情嗎?」西那傢伙露出狡黠的眼神抬頭看我。

……從這裡開始,成了我們互相交換情報的時間。我得知忍她大冒險的始末、跟西她們是偶然也是必然的交會、拯救我的作戰計畫(失敗),和阿正其實是個爛透了的傢伙,與那個奇怪的老闆和他奇怪電話的事。

西她安靜地聽我說深夜捉迷藏的整個過程。當她知道法布瑞的真正身分後,說了「那才是都市傳說吧」。我也只能說「喔,嗯。」並點點頭而已。但是這是真正存在的事。然後西這樣回我,「那種事聽的人是無法分辨的」。

這樣說也是。

我們倆互相吐嘈,一邊慢慢在黑暗當中前進,靠著手機蒼白的光線引路。想想看,今天我們從一開始就一直靠著手機引領。如果這個機器有意識的話,到底會說什麼呢?會說我並沒有這樣想之類的嗎?大概是這樣吧,手機們大概會說這樣的借口吧——我們可是絲毫沒想過要把各位使用者帶往這賣命危險之旅的意思喔。嗯,沒錯。

因為我們只不過是道具而已。

決定用途的是各位使用者,過程和結果都是由各位來決定,我們完全沒有責任。聽筒的彼端或許是個變態殺人魔,以及自殺預告和那些奇怪的都市傳說,這都是人類的問題。唉,真的,所以我們一點都沒有錯。那麼就等您的再度使用。——像這樣的感覺。

所以我們慢慢地前進。

當然我們也可以更快的,但是卻不那麼做。

法布瑞可能從後頭追上來。這個想法造成的壓力——那個混帳可能先繞到前面堵我們的感覺,一直在腦中轉啊轉地。

燈泡逐漸轉暗。你有沒有幹勁啊?喂!該不會是電壓不足吧?我開始漫不經心地想著這些事。

電燈變暗,越前進就越暗。也就是說,是從我們的後面傳送電力的吧。電流和電壓的關係是什麼?電阻乘以電壓等於電流?不對,電流乘以電阻等於電壓。所以電壓乘以電流等於電力。要思考電力,用水流來比喻是最快的。從高處往低處流,水和電力也流動,所有一切都隨順自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南無妙法蓮華,南無阿彌陀佛,凱撒的東西就歸還給凱撒,神的東西就歸還給神。但是在這樣全黑的地下道里,恐怕連神也看不下去吧。怎麼樣啊,神。喂喂,可惡。

我的腳在黑暗中完全停止。

「……是開玩笑的吧。」

「咦?」

西用很不可思議的表情抬頭看我。我認為是這樣,因為太黑了看不清楚。

在我們眼前,通道分成左右兩條。

西滿裡衣 04:14-04:16

「是『洞窟遊戲』。」

「什麼?」

「沒事,是我自己的事。」笹浦蹲在我旁邊。打開手機,用蒼白的光線探視了一下地面後說:「右邊和左邊——你選哪一邊?」

「要、要我選?」

我的心臟緊縮而疼痛。

是Y字路,但是那和尖角的V形分叉不一樣。不如說像把丁字路的左右,用緩慢的弧度勾勒出來往上抬。突然,我聯想到醫生的聽診器曲線。

我模仿笹浦,將手機的光朝向地面,但派不上什麼用場。左右兩條的黑暗道路,不管哪一條都是往下的階梯。

糟透了,真的是糟透了。對輪椅而言,比陡坡更可恨的,就是階梯這玩意兒。

該選哪一條?

(右邊呢,還是左邊——)

兩邊都試試,不行的話再退回來。我和笹浦都察覺到了這個方法並不切實際。這只是單純浪費時間和體力,而且法布瑞(很可能)正從後面追過來。

如果試看看右邊,結果那邊卻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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