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six 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三項真實 PART12 邏輯化的感性/感性化的邏輯(承先)

台版 轉自 雪名殘(makeinu.weclub.info)

西滿裡衣 03:54

「什麼好久不見了,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

我對著手機低聲說道,一旁的站務員一臉懷疑。

『哎呀,是這樣子嗎?』

「是啊。」

『你不記得叔叔我,這可真教人感到寂寞呢。從小公主你搖搖晃晃學走路起,我每年都——』

「你別鬧了,先把笹浦放開。」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我將手機不掛斷地放進口袋裡。好了,從這裡開始要一決勝負!

笹浦耕 03:54

她一邊講電話,一邊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另一支手機放在腳邊。

那是修長的雙腿、穿著長靴的雙腿、靈活自如的雙腿、不需要輪椅的雙腿。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這樣——)

記憶里的單字群,撞擊我的全身上下。

(背叛。)

(叛徒。)

(法布瑞那傢伙是怎麼辦到的?)

(手機桌面的照片是「粉紅先生的手機」。)

(西和法布瑞有所關聯。)

我卻數了三秒往左轉過頭去。我並不是有意這麼做,那完全不是個可以冷靜下來的狀況,是身體順著本能自己做的。

我回過頭。

西在那裡。

坐在輪椅上。

雖然很少人知道,不過東京車站丸之內的南口,已經整頓好專門給坐輪椅的人使用的通道和等候室等等,聽說是利用改建以前的古地下道蓋成的。直走的話可以到月台,硬拜託他們的話,還可以有更方便的使用法。

當然那個時候,我一點都不知道有像這樣的絕招。

只是像個傻瓜似的,盯著眼前這第二個女生看。

——到這邊來!

西保持沉默地用力招手。

我一瞬間聯想到壞掉的猴子玩具。鏗鏘地敲著鈸,露出兇狠的眼神跟牙齒,那吵死人的猴子。只不過她獨缺最重要的鈸。

「你不記得我,這可真是太寂寞了……!」

法布瑞依然面對大手町出口方向,悠然地繼續對話。

下一秒,穿長靴的她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放在地上的手機。

手機在八角形大廳當中,在被打磨得閃閃發亮的地板上往右邊滑動,往我們的右邊去。

法布瑞的視線追逐著它。

只是這樣而已,但卻很足夠了。對她而言——穿著長靴的她;空手道四段的她;擅長從正拳至前踢這一套得意連擊的她;我的女朋友——忍她一旦出手的話……

「……快點!」

忍一邊大叫,一邊用長靴賞了法布瑞一個中段踢。

法布瑞正要往口袋移動的左手,因劇痛而停止了。

唉,忍的中段踢真的很痛,要是踹中肝臟的話,足足有一分鐘無法動彈。

西幾乎在同時架起一把像手槍的玩意兒,扣下了扳機。什麼什麼?今天是怎麼了?「全日本購買手槍協會」跳樓大拍賣嗎?

「——————————!」

聽見法布瑞再次發出的慘叫,我猶豫了一萬分之一秒,到底該全速向西奔跑,還是該礙手礙腳地去救我最愛的年紀稍長的女朋友?

對我來說,那可是相當長的時間。

「笹浦!」

西的大叫和忍的第二發下段踢命中幾乎是同一時間。

法布瑞的慘叫響透了整個天花板。

天啊。

忍真是太狠了。

瞄準撐拐杖的對手膝蓋,多麼冷酷的格鬥家啊,呃,不過對方自己也有錯,對我而言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喂、喂、喂、喂,小姐!」

從候客室出來、跟在西旁邊的年輕站務員,用了應該比平常高兩個音階的聲音大叫。

「你們到底在——」

一記迴旋踢。

她利用離心力往後腦杓來個後迴旋踢。這根本就是轉身迴旋踢嘛,忍是什麼時候學會這種大絕招的。

受到驚嚇的站務員的慘叫,比吃了轉身回施踢的法布瑞呻吟還要來得大聲。

「先生小姐,請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這才不是打架呢!」忍吼了回去,一面快速進攻躺在地上的法布瑞的左手臂。

「拜託,警察還沒到嗎!?要叫的話就快點叫!」

「咦!?」

「快點!」

「那是其次!你們不要再打架了!小姐!」

「跟你說不是了!」

站務員插進法布瑞和忍之間,立刻形成了宛如智慧環的狀態。

「快點!笹浦——!」

西朝著出口大叫,然後忍也是。

「快點逃啊,耕!!」

「忍——」

「快點!」

#插圖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站務員倒在地上,忍一邊迴旋一邊站起身來。

然後那個時候我察覺到,躺在地上的法布瑞右手,只差一點就要抓到掉在地上的手槍。

「17(一七)」 03:54

首先是我的親生父親玷污了我。

那是從小學六年級的暑假開始的。那個時候一個月還只有一次,只有在父親喝醉酒的夜晚而已—上了中學後,次數增加了,平均一周大約兩次。大約——會這麼說是因為我沒有正確地記住,因為我家非常的大,院子也很寬敞,所以才沒被周圍的人發現。我的家人和住在我家的僕人們,應該早就注意到我憋住的哀號才對。

中學二年級的夏天,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他是個年紀比我大,喜歡騎重型機車的高中生。被自己父親做了這麼可怕的事,還能夠真心喜歡人,對我而言是十分新鮮的驚奇。因為在那之前,不管是何等美麗的風景、美味的料理、美好的小說,一絲一毫也無法打動我的心。順帶一提,我的初潮是在那個暑假來的,在那之前我是個「很晚熟的女孩」,這恐怕是我身體某個重要的平衡被打亂的緣故。

我非常非常喜歡那個人,他剛開始當然不會知道我被父親玷污的事。在暑假期間,我越來越喜歡那個人,非常非常地喜歡他,然後那個人也知道我喜歡他。

夏日祭典的夜晚,我跟那個人告白了,但就只差了一個呼吸,那個人他搶先跟我告白,那真是非常開心的事;只差了一個呼吸。但是,就只因為那樣,我心中的各種污穢就像被沖走般,所以我鼓起了勇氣說出了我的秘密。那個人只有一瞬間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是他立刻告訴我「沒關係」,他說錯完全不在我,我一點都不骯髒,然後還緊緊地抱住了我。那個時候他的體溫對我而言,是第二次愛的告白。

謠言傳開來是緊接在那之後。

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在那之前,鎮上應該沒有人知道的事情,為什麼到了現在突然每個人都知道?我還想該不會是我夜晚的叫聲變大了,卻一點都沒有懷疑喜歡上我的那個人。雖然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他而已,但是當時的我連想都沒想過要去懷疑他。而且,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事實的確不是這樣。

擴散謠言的,是我的父親。

從第二學期開始,我的桌子上多了同班同學的匿名塗鴉,老師們也開始躲我。在那個鎮上,我的父親算是頗具份量的人,而且還有許多更有份量的朋友。自從我變成全校學生霸凌的對象起,我的記憶就變得有點不太確實。總之我什麼都沒辦法做,而且對每一件事都感到是自己的錯。

再告訴你,為什麼我會知道謠言的出處,那是我的父親在玷污我的同時,特意告訴我的。

我的父親到底是存了什麼居心,把對自己不名譽的謠言渲染開來呢?當時的我無法理解。我能掌握到的是,他似乎是想惡整我最喜歡的人。我的父親話語的各個部分讓我嗅出這種味道,但是很奇怪,傳開來的謠言和事實相去不遠。我的父親侵犯了我,我是可憐的犧牲者,為什麼父親完全不去捏造能多少減輕自己罪行的故事呢?因為那個謠言的關係,連我的父親都遭到一小部分「有良知的大人們」的白眼,也受到大部分的人們唾棄。

我覺得我的父親大概什麼也沒多想,在玷污我的時候,跟傳開謠言的時候都是。那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他一點都沒有煩惱吧。說不定,他還對做了壞事的自己感到有些驕傲呢。自己竟然是可以做出這麼可怕的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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