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是咋了啊。咋了咋了咋了發生什麼了!?」
警衛中的一人、查爾·貝利蘭伏在白色的雪地中叫喊著。這是在零下20度環境下可以視為自殺行為的動作。然而可以很容易想像到,如果現在他抬起頭來,則會比全身凍僵死得更快。他的目的是隱藏身體,因此也不可能躲在利用溫熱效果將雪融化的大路上。
「不是說如果使用學園都市制的無人兵器的話,能夠在威力方面與對方制衡嗎!?」
即使朝著無線電機咆哮,也得不到應答。而用手機也打不通。
接著在他的眼前,某個巨大的塊狀物掉了下來。那是第三次世界大戰時將俄羅斯制戰車與裝甲車剁得粉碎的、擁有無人操縱技能的驅動鎧。不過這已經是殘骸了。
是的,殘骸。
厚實的複合裝甲如同被老鼠啃過的乳酪一般千瘡百孔。那種裝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直接靠近了對戰車用地雷引發的爆炸而變成這樣的。而且殘骸不止一個。如果查爾能夠站起身來環視周圍的話,就會發現連那暴風雪都無法掩蓋的大量殘骸已經堆成了一堵牆。
「……太扯淡了。」
查爾茫然地自語道。
那種如同擁有螳螂般形體的巨大兵器正在闊步前行。它的兩隻前腳似乎是加特林機關槍,但是破壞力的規模很明顯是不同的。這種災難場景莫非是讓戰車滑膛炮以每分鐘數萬發的炮彈進行火力傾瀉導致的嗎。坦率說,根本找不到刻意把槍捆在一起以提高集彈率的理由……除非是,惡趣味的執著。
FIVE-Over。
Modelcase-「RAIL-GUN」。
查爾無法了解機體上印著的文字排列有什麼意思,但總之可以知道這是怪物。而這種怪物正在傾瀉大量的槍彈。怪物或是走在雪地上,或是飛行在空中。單是查爾能夠分辨出來的行動機體,少說就有20台。
明顯的時代差別。
簡直如同用隱形轟炸機對騎馬挎刀策劃合戰的武將進行攻擊一樣的情景。
這並非是超能力之類的什麼玩意。而學園都市的武器並不只有這些而已。雖然在「自然選擇者」比賽中聚集了眾多的怪傢伙,但是無法想像他們能赤手空拳地解決掉這些巨大的螳螂。
無法戰勝。查爾直率地想。這樣是贏不了的,試圖先下手為強的想法完全錯誤。別說將其擊敗,他的腦海中甚至產生不出能逃掉也是勝利的想法。如果要讓自己選擇,也不過是剩下抵抗而死還是不抵抗而死兩條路而已。
哪條路是痛苦的?
哪條路能獲得尊嚴?
哪條路能得到救贖?
查爾覺得這是一種類似殺毒軟體之類的東西。在某個遙遠的國家敲一下滑鼠,然後大量無人兵器就開始行動,肆意地對於敵對分子進行清洗。也可以說進行清除。這一過程中,具體進行怎樣的行動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只要顯示出「敵兵0人」的結果就能讓大家滿意了。就是這種形式的戰爭。
弄錯戰鬥對象了。
弄錯戰鬥方法了。
只要有一個敵人就會進行殲滅。就是這樣一種形式的戰爭。因此根本沒有學園都市與反學園都市的區分。從這種殺毒軟體的病毒庫更新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沒得救了。查爾他們,充其量不過是起到了手動升級病毒庫的價值罷了。
因此被發現了。
因此被攻擊了。
因此被殺害了。
「……」
這個瞬間,查爾·貝利蘭屏住了呼吸。
聲音消失了。
他知道這種不自然的寂靜意味著什麼。查爾的牙齒開始打顫,然後保持著伏在地上的姿勢,緩緩地抬起頭來。由於動作幅度過於彆扭而讓他的頭感到疼痛,但是現在已經沒工夫關心這個了。
飛起來了。
停下了。
那如同螳螂一般的巨大機械,來到了查爾的頭頂上。然後如同蜜蜂或是蜻蜓一般忽地就停了下來。從那像是鐮刀般形狀的手臂中伸出了加特林機關槍的槍身,對準了查爾。看見那高速迴旋著的集束槍身,查爾總算覺悟了:啊啊,不是聲音消失了,而是自己的腦子出了什麼問題了啊。
但是機械並沒有進行進一步的行動。
這種怪物不知是不是連接了移動式雷達裝備,甚至可以將戰鬥機與空對地導彈都給擊落。因此,就算自己如同動作電影一般在地上滾幾圈,也不會對結果產生任何變化。
完了。
如同殺毒一般,自己也只會作為被清理掉的病毒,用「已清除病毒數+1」代表了吧。
就在查爾·貝利蘭這麼想的時候,
異變發生了。
螳螂的動作發生了變化。這並不僅僅是從空中瞄準查爾的那一台機械而已。他所能分辨出來的20多台驅動鎧,同時將自己的槍身對準了某一點。那是一種明顯的戒備動作。這些驅動鎧已經從之前按照順序索敵人然後一個個殲滅的程序化舉動,清晰地轉變為同「敵人」戰鬥,窺視「敵人」行為的舉動。
(發生了,什麼?)
查爾身上的冷汗都凝固了,他倒在地上,只有眼睛還在活動。在視線的盡頭有什麼人在。在這白色地獄中,佇立著一個影子。
長長的風衣。
蓋住面部的頭盔。
難以區分性別的曖昧身影。無法知道這是否能令事態好轉起來。查爾反而覺得周圍的螳螂們一起將注意力轉到那個人身上的行為十分奇怪。
「……」
那個人影一言不發。
只是,再度用力,緊緊地握住了那隻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