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現實讓人摸不著頭緒,時間卻是一刻也不等人。
刀夜、茵蒂克絲、美琴等人不顧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上條,早巳規劃好要到沙灘上玩要了。獨自陷入混亂狀態的上條被命令立刻換上海灘褲,到海邊把遮陽傘豎起來。於是滿腦袋問號的上條就這麼來到海邊,豎起遮陽傘,鋪好塑膠墊,獨自一人抱著膝蓋坐在上面。
(真的不要緊嗎?在這裡混水摸魚真的不要緊嗎?雖然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我們的世界好像大事不妙了。問題是我又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由於巨大水母大量繁殖的關係,沙灘上完全沒有其他遊客。沙灘上等間隔插著木頭柱子,柱子上裝設著喇叭,喇叭正播放著破音的流行歌曲,更添寂寞空虛。這樣的景色讓人覺得世界好像很和平,但是剛剛電視上的影像卻是亂七八糟。
不管轉到哪一台,每一個人的打扮都怪到極點。
所有的電視頻道都這樣,表示這個事件並不止局限於民宿周圍區域,而是廣泛涵蓋整個日本。不,說不定整個世界都遭殃了。
(……難道是我自己看見奇怪的幻覺了?)
跟「全世界都出問題」相比,懷疑「自己出問題」還比較可信。周圍所有人都「把不正常的事當正常」,那麼認為自己沒有錯的自信,當然會受到動搖。上條畢竟是個容易受人左右的日本人。
抱膝而坐的上條,這時聽見背後傳來踏在沙子上的腳步聲。
「當麻,辛苦你幫我們佔位置了。不過既然完全沒有其他遊客,佔位置應該很輕鬆吧?」
接著傳來「哇哈哈」的笑聲。原來是老爸。上條維持抱膝而坐的姿勢,轉頭望向身後。
上條愣住了。
「怎麼,當麻?爸爸的泳褲有什麼不對勁嗎?」
上條完全無視父親刀夜的詢問,猛盯著刀夜的身旁。
那個站在原本應該是母親詩菜所站位置的茵蒂克絲。
(等……等等!這個嚇死人的泳裝是怎麼回事?)
茵蒂克絲穿著一套與她的幼兒體型完全不相稱的黑色比基尼。
一般的比基尼應該是由「繩子」及「布料」所組成的,但茵蒂克絲身上這套比基尼的「繩子」部分卻是以透明的塑膠材質製成。所以遠看簡直像是只用雙面膠帶將布料貼在重點部位上而已。
說得明白一點,任誰來看都知道這是一套成熟大人的泳裝。
(唔……這是個錯亂與失衡的世界!冷靜,我必須冷靜!現在不是興奮的時候!何況身無分文的茵蒂克絲怎麼有錢弄來這套泳裝?)
看見上條的驚訝表情,茵蒂克絲把手掌貼在臉頰上說道:
「哎呀呀,看來當麻不喜歡媽媽這樣的打扮呢……」
「不是那個問題吧!你這套泳裝是哪來的?跟昨天穿的完全不一樣!」
「哎呀呀,媽媽準備了兩、三套不一樣的泳裝呢。」
「哇哈哈!」刀夜笑著說道:「嗯,你媽媽還是風韻猶存呢!雖然泳裝這種東西實在是挺昂貴的,但爸爸花這個錢也算是花得有價值了!」
上條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眼神充滿殺氣。
「你這個混蛋!竟然仗著有幾個臭錢買這種東西給她!說,你是怎麼知道茵蒂克絲的三圍尺寸的?難道你們是兩個人偷偷相約一起去買?」
「哎呀哎呀,當麻,你掐住爸爸的脖子,還用拇指捏著爸爸的頸動脈,爸爸會沒命喲。」
「別阻止我,茵蒂克絲!這個戀童癖大叔已經盯上你了!」上條大吼著,嘴裡宛如要噴出火焰。「可惡!我就知道!我早就覺得奇怪!說什麼爸爸跟媽媽的年紀一樣…媽明明看起來那麼年輕!她其實只有二十八歲左右而已吧?這麼推算起來,她到底是幾歲生下我的!你這個犯罪者!」
「嗚……嗚嗚……當……當麻,你冷靜點!來,爸爸給你一個祈求家庭平安的護身符,這是爸爸去愛爾蘭出差時買的……嗚嗚!」
「這是什麼?裸女雕像?你是在暗示我你一定會得手嗎?」
「不……不是啦……這個好像是什麼象徵豐饒的女神席拉那吉(註:Sheela-na-gig,愛爾蘭傳統信仰雕像,作女性張開雙腳露出性器模樣。)——嗚嗚!唔嘎……!」
就在上條即將要誤入歧途的這時候,御坂美琴走了過來。
「咦?哥哥,你們為什麼在吵架?該不會是突然發現哥哥原來是養子吧?」
「你不要找機會增加『沒有血緣關係』的設定!還有你那泳裝是怎麼回事?我們又不是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學校游泳池,你幹嘛穿學校泳裝?」
「咦?這樣很奇怪嗎?」
「唔……你就是堅持要演裝可愛的角色就對了……!」
搞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的上條,將雙手從已經全身無力像只章魚一樣軟趴趴的刀夜脖子上栘開。刀夜撫摸著脖子咳嗽,接著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
「這……這是我的疏忽……沒想到當麻如此熱愛自己的媽媽……」
「哎呀哎呀,弗洛伊德說男孩子總是下意識地愛著母親並且憎恨父親,沒想到是真的呢。」
「真糟糕,或許是長期住在宿舍的孤獨生活,讓他產生了對家人之愛的強烈渴望吧。」
「……你們這些傢伙!」上條咬牙切齒地說道:「不但以外行人身分任意做出完全錯誤的心埋分析,還隨便把別人當成戀母情結的變態!你們都給我坐下!我要用這個玩具鏟子在沙灘上挖個洞,把你們全部埋起來!」
「呀啊啊——!」三個怪模怪樣的傢伙發出快樂的尖叫聲,往海灘上逃去。「想逃,門都沒有!」上條手裡拿著鏟子正準備追殺。這時,上條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背後傳來一陣踏在沙上的腳步聲。
對了,不知道為什麼,藍發耳環也來到這間民宿了。想到這一點,上條僵掉了。
昨天,茵蒂克絲穿著非常清純可愛的白色連身泳裝。
今天早上,藍發耳環不知為何穿著跟茵蒂克絲相同款式的白色修道服。
這麼說來,當藍發耳環來到海灘上的時候,他身上會穿著什麼?
(等等……不會吧……照這樣推論下來,答案將會是……?)
「當麻,當麻!對不起,我來晚了!當麻在等我嗎?」
可怕,可怕到一個極致。嫵媚嬌柔的男人說話聲。
別回頭!上條心想。如果看見了身後藍發耳環的模樣,心中最重要的某樣東西似乎就會徹底崩潰!心裡這麼想的上條,卻無法剋制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回頭,面對眼前的可怕現實。
站在上條眼前的,是只穿了白色連身泳裝的惡魔——
「——————咦!?」
等到上條恢複神智時,太陽的位置已經比剛剛升高了一些。上條的手上握著沾滿了海沙的玩具鏟子,腳邊的沙灘上長了一顆藍發耳環失去意識的腦袋。看來是整個身體被埋在沙子里了。
(這是我做的嗎?我到底做了什麼……?從這傢伙的腦袋角度來看,埋著身體的這個洞還是垂直的哩!)
上條考慮了良久,決定不把沙子挖開,救出這位損友。因為現在看見他的打扮,恐怕又會再度失去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了。
(對了……老爸呢?啊……找到了!這傢伙,竟然在淺灘跟茵蒂克絲及美琴一起玩著海灘球!看他那充滿獸性的眼神,看來他是真的打算對茵蒂克絲下手了!可……可惡!難得來到海邊,怎麼會遇到這種事?真是爛透了的暑假!)
總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那個中年色狼刀夜幹掉!上條握緊玩具鏟子,搖搖晃晃地奔向淺灘。他一邊跑,一邊在心中懷疑,現在好像不是煩惱這種雞毛蒜皮小事的時候吧?好像還有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等著自己去煩惱……
「嗚喵——!阿上!終於找到你啦!」
突然間,上條聽見一個奇怪的說話聲。若要問哪裡怪,首先這說話聲簡直像貓叫一樣嗲聲嗲氣的,再者,聽嗓音不是女人,是個男的。
(怎……怎麼回事?等等……這個聲音……該不會是……)
上條停下腳步回頭一看,一個身高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男人跑到上條的眼前。
「土……土御門?」
土御門元春,上條在學生宿舍里的鄰居,同時也是同班同學(……似乎是吧,記憶喪失的上條也搞不太清楚)。特徵是手臂特別長,垂下來幾乎可以碰到膝蓋。身高很高,留著像刺螞一樣的金色短髮,身上穿著花襯衫及短褲,沒穿內衣。臉上戴著淡藍色的太陽眼鏡,脖子上掛著金色鎖鏈。看起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