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新宿 PART 3

周圍一片廢墟。在毫無人煙的初秋月光下,成堆的黑色瓦礫像小山一樣,一座接連一座,黑暗裡不知從那裡傳來像是狼犬的野獸叫聲。從點點冒出的光線來看,這裡似乎還有人住。雖然如此,如果不張大眼睛仔細瞧的話,實在沒辦法想像在這種滿地瓦礫的寬廣土地上,竟然還散落著一棟棟獨立的大樓和獨戶的住宅。有些建築物高聳入天,有些卻和地上的瓦礫山一樣的低矮,就像爬在地面上似的。

再仔細凝視周圍,可以看見遠方無數的光點閃爍著,像是看管監獄所設置的監視燈,將整個廢墟圍了起來。用監獄和監視燈這樣的形容詞應該蠻貼切的,而光點就是從包圍著這片廢墟的摩天大樓的窗戶和霓紅燈所散發出來的光線。這片廢墟,北到以前的大宮、三越,南邊到三浦半島全部,東到成田,西到都下八王子,包含這塊廣大的區域,就是世界最大的複合都市「東京」的一個角落,現在竟成了這凄涼可怕的景象,被通稱為「魔界都市」。

就如名字所示,兇相環生,不止空氣里蕩漾著異樣的妖氣,連滿天的星星和月亮的光,都讓人覺得混濁隱晦。此外,讓人感到寒傑的,不只是氣溫上的寒冷,而是一種浸入心底的寒凍,讓人不得不產生不安和恐懼的異樣寒傈。

「魔界都市」究竟是?

以前,被稱為「新宿」。

當「東京市」還被稱為「東京都」的時候,新宿由淀橋、四谷和牛込合併而成,是都內最大的一個區,面積寬達十八·〇四平方公里。一九九年時居住的人口會達到四十五萬人之多。

以新宿車站為中心,包含七個高層摩天樓街、歌舞伎町和花園町的副都心,是東京都少有的繁華商區,二十四小時都有年輕人聚集。沒錯,在一九九年九月十三日以前的秋夜為止。

那天新宿區全體,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只有新宿區,發生了芮氐規模八·五級以上的垂直型地震。不幸的是,這個地震發生在深夜凌晨三點,對新宿來說,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前震或徵兆的地靂,突如奇來的攻擊。

從八〇代後期開始,因為預測到伊豆地區發生的東海大地震,所有新蓋的建築物都強迫必需要加上耐震結構,但是在這個秋天大地震發生以前,不管是被堅固的鋼鐵和水泥所覆蓋的超高摩天樓或是木造的住宅,都極度的脆弱。碎裂的水泥塊像雪崩一樣掉落,沒有分別,毫不留情地壓死了街道的行人、在家裡熟睡著的人們和深夜在舞廳狂舞的年輕人……。

普通的地震,因為之後的火災而喪命的人總是比因屋子倒塌而被壓死的人多得多,但是當時的地震卻有八成的死者是在那一次激烈的搖晃中喪了命。連餘震都沒有。當時的氣象廳將之命名為「新宿大地震」,但大家都將這次的地震稱為「魔震」(devil quake)。「魔震」這個詞可以適切地表達出新宿大地震的性格,從各方面來看,都和以前的垂直型地震不同。

首先,除了新宿區以外,周圍鄰近的地區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災害和波及。例如以市谷車站到飯田橋車站的中央線為分界,以東為千代田區,以西為新宿區,地震發生的時候,因為睡太多而有點疲憊,在鐵道上閑晃的鐵路值班員,目擊當時堀溝對岸的市古町,發出轟轟的巨響,建築就這樣跟著崩壞倒塌,而車站這邊卻連空氣的搖晃都感覺不到,以為自己在做夢,鐵道員還不可置信地捏了自己的臉頰,這位目擊者說出了這樣的親身體驗。因此,雖然立刻通報了消防署和警察,卻被當成玩笑話,而大幅延誤了救援行動。「魔震」顯然只發生在新宿區,更貼切的說法是,這是一場針對新宿區為目標而攻擊的災害。

其次,從災地新宿區內建築物倒塌毀壞的情形毫無邏輯可尋的情況來看,也讓人產生一種詭異的感覺。伊勢丹、三越、小田急和京壬車站前的高層大樓幾乎全部一起倒塌,但是京王廣場飯店、住友三角大樓等「新宿摩天樓街」的大樓,卻只有大樓窗戶的玻璃落下,牆壁出現裂縫的受損程度,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另一方面,位於這高聳建筑前,佔地廣大的中央公園,是東海地震時指定的避難場所,不但樹木被折斷連根拔起,土地也整個隆起,就像地底的魔神突然出現在地上,將一切都損毀殆盡,只留下滿目瘡痍的慘狀。

其他的地方也是如此。歌舞伎町、花園街和花園町等遊樂區,不但木造房屋幾乎全數崩壞,望眼看去是一幅所有建築物無一倖免的慘狀。但新宿區市公所、柯馬劇場和老人退休年金會館的三棟建築卻只有外牆剝落程度的損傷,而逃過一劫。俗話說地震的災害就像白斑病一樣會漫延,但這次的魔震卻像到處飛的瘋狂白斑病,才會造成這種點狀般的怪異災難情況。

更令人奇怪的還在後面,如果不是這樣,被稱做「魔震」或許就結束了,但是卻被冠上了「魔界都市」的陰慘不吉的名字。雖然之前就有徵兆,但新宿的街頭被妖氣包圍的真正現象是在修復工作開始時才出現的。

過了兩星期後,當瓦礫堆都一一被撤走,遺體幾乎要清理完畢時的某一天,卻又發生了堅牢的地面卻突然凹陷了一個大洞,將地面上正在做清除工作的重型起重機和推土機完全吞沒的異常事情。這件事只是一個開端,因為之後新宿的廢墟接二連三發生類似的怪現象。

市谷的陸上自衛隊駐紮地里,向美軍借來的五輛舊型戰車M1也因為地面的裂開而被夾在地底,回收工作實在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努力恢複工作的期間,一位警備員卻持M91突擊槍胡亂掃射,不但將自己射死,還傷了十二名同事,正在進行回收作業的宇宙能量爐的預備燃料罐也被射中而外泄,整個廣場變成一片地獄的火海。而掃射的原因至今不明。

為了阻止災難後的暴動和貴重金屬珠寶的偷盜失竊,二十名警官被派到花園神社境內所設置的宿舍,加強維持治安,卻在翌日被發現全員慘死在宿舍內,全身都是被咬裂的傷口,被血水濡濕。後來調查顯示,在被咬死前有一些人已經慘邁溺斃。

其他未發現的屍體,卻有目擊證人看到屍體拖著半露在外的內臟,光天化日下在靖國大道的路上走著。聽到廢墟的大樓殘骸里發出令人作惡的恐怖哀叫聲,因而前往調查的自衛隊隊員,也是一去不回,超自然的怪異事件就這樣接二連三不斷地發生。

想追究出原因的科學家們動員了許多人力出來調查,但結果只能判明是違反自然法則的現象以外,實在沒有任何具體的成果,只好宣告解散。當他們乘坐空中巴士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巴士竟然在尚未出新宿區前就遭遇事故,全員遇害,讓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妻子和小孩的身邊。

經過一連串的事件後,也只能請高僧在祭壇上唱頌經文以撫慰死去的靈魂,總理在看到高僧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綠,使盡全身幾乎崩潰的力量為死者唱頌經文,實在於心不忍。半年後,終於不得不放棄新宿的復甦重建計畫。

「魔界都市」的名稱,就是那時出現的。

在混亂開始之時,不知是否因為被妖氣所惑,新的居民開始移入訪問這個「魔界」。其中最多的就是在逃中的犯罪者,包括詐欺、竊盜的連續犯和強盜、殺人犯等等。還有被黑道組織放逐的殘暴者、流氓、暴力團體等。他們從以前拿著短刀、鎖頭,現在則改拿大型熱線炮等武器互相砍殺,其中更有些黨徒在新宿互相勾結,各自擴充自己的勢力範圍。

隨著時間的經過,魔界「居民」里有各式各樣怪力亂神的人。

二〇一〇年代末期,隨著聯邦政府宇宙開發計畫的展開,從地球開始運送一連串的宇宙開發電子機器到太陽系的諸行星。許多被傷害無法適應異星球環境又再度返回地球的人,因為經濟不景氣無法就業,只能到新宿來謀生,凄涼悲慘的心只能努力去適應魔界的妖氣。

超能力者也是魔界麻煩的居民之一。

進入九〇年代後,ESP(超能力)關係的研究逐漸進步中,潛在能力開發裝置和檢查機的出現,已經可以從普通人中分辨出為數眾多的超能力者和潛在的超能力者。世界規模的能力測驗和排行分類已茌實行中。

結果,許多高級的超能力者出於自願向聯邦政府登錄,但拒絕被登錄的所謂「非法超能力者」為數也不少。他們在黑暗裡潛入政府的管理能力開發裝麗,運用極為厲害的超能力積極的從事犯罪工作。新宿正好提供了他們一個法律顧不到,又有無限機會的魔窟以利棲身活動。

當然,警察機構雖然用盡所有的方法和力氣來維持新宿的治安,但是大規模的戰鬥事故不斷發生,每當警察打算著手恢複之前的組織時,像惡夢般的事故就不斷的發生,使警察疲於奔命,所以現在除了在邊界上澈慢的幾個派出所,有幾位警官和機動戰警長駐外,幾乎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魔界都市」對他們來說已經淪陷為無法控制的超級犯罪地區。數秒鐘即能將水泥建築化為灰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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