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室外傳進來的蟬鳴聲已經吵到有些讓人心煩的程度。與之形成對比,此刻教室內卻靜得剩下鉛筆以及自動鉛筆的寫字聲還有偶爾有人發出的咳嗽聲。
考試開始五分鐘之後我就停下了手,試卷已經全部答完了。
這次的英語考試雖然選擇題較多,但即便如此能在五分鐘之內將捲紙全部填滿的恐怕也就只有我一人了。附帶說一句,我的英語成績只不過是勉強超過平均分的程度,就算解答出所有的題目也總是只得30多分。
為什麼我會在五分鐘內將問題全部解答———不,說是「解答」可能有點不合適,因為這次考試的內容我在事前就已經全部知曉了。雖然這麼說聽上去就好像是我耍了些小手段一樣,不過絕對是沒有這種事情的。我既沒有事先潛入教師辦公室偷取答案,也沒有去威脅過教師。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雖說基本上都是不可抗力,但對我來說卻是一些難以接受的事實。問題就在於今天到底是幾號。
今天是七月一日星期五,這點是不會有錯的。
那麼昨天呢?前天呢?答案都一樣,全部是七月一日星期五。雖然至今我仍無法相信但是事實的確如此。或許昨天和前天這種表達方式可能不對,只是在我的認知里,「七月一日」這一天已經到來了七次,原因不明。
因為第一次考試結束後(也就是第一個七月一日的時候)有跟朋友島田對了一些答案的關係,在第七次的今天我已經能夠很快的解答出問題了。話說回來,差不多從第三次的時候開始在看到問題的瞬間我已經就能在腦中浮現出答案的選項了。這早已不是什麼考試。
我消磨著剩下的時間直到鈴聲響起。隨著教師的怒斥學生們停下了手中的筆,從後方開始收回試卷。期末考試為期四天並且只利用上午的時間,因此是半天課。剛剛的英語是今天的最後一科,所以只要開完班會就會放學了。
「周末也要努力學習,以便全力迎接後面的考試。」在班會上班主任用這些話向學生們施壓,連續七天聽到這句話說真的我已經要笑出來了。朋友們每天也都在重複著相同的對話,真的是很無聊。
最近我發現,有很多人都把很自然的事用很不自然的表情說出來,我自己一定也是那個樣子吧。
然後,七月一日也是一副很自然的樣子不斷的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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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亮介,去買東西吃嗎?」
在做完回家的準備後朋友田島出現了,一如既往的情形。
「本來是可以啦,不過我已經跟別人約好吃午飯了。」
「啊,這樣嗎?」
「抱歉吶,」我將包夾在腋下,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順路陪你去吧。」
「了解。」
我們一起離開了教室。
「航他們在食堂里么?」
我向田島詢問自己已經知道的事情。
「好像是呢。今天那裡空的很,我們是不是也該去吃點啊。」
因為期末考試的關係絕大多數學生都不在學校吃午飯而是直接回家。從一年級的時候開始在考試期間的放學後我會到圖書室或者教室學習之後在離開,這是跟去年也與我同班的島田和另外幾個朋友一起形成的習慣。
在考試的最後一天放學後去唱卡拉OK也是這樣,不過這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的了了。
「亮介你做好暑假的打算了嗎?」
「沒有。」
「真的啊?難得自己一個人住,交個女朋友就好了嘛。可以隨意帶回家哦。」
一副和藹可親表情的田島看上去十分的人畜無害,但事實卻與之相反。
「不過亮介臉上一副超可怕的表情,沒有什麼女人緣呢。」
一講到女生的話題他總是這麼說,如果除去這點的話我們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吧。
「……我聽膩了。」
我適當的敷衍了一下田島,從以前開始我就不擅長應付這類話題。
通向一樓小賣部的走廊里也比平時少了許多人。嘛,這些事我也早都知道了,因為這一天已經經歷過好幾次的緣故。
「今天果然很冷清吶,這樣的話也能輕鬆的買得到熟菜麵包了呢。」
「是啊。」
買得到,其實應該說一定能買到才對。
「……嗯?」
在走廊里行進的過程中,一名女生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我意識到自己的心跳猛地開始加速。
「宮平,我先走一步了,你可要來哦。」
帶著與其說是美麗不如說是詭異的笑容,這傢伙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後飄然離去。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被搭話致使我沒能做出任何回應。對現在的我來講,在這種大多數事件的發展都在預料之中的情況下,這類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會讓自己產生刺激反應。
「吶,剛剛那個是三班的秋野美和?」
「……啊啊」
用一副冷靜的語氣說著話的田島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的起了變化。
「嘿——,亮介認識秋野同學嗎?我可是第一次聽說啊。」
田島換上一副饒有興緻的表情,之後又轉為壞笑。
……真是的,秋野那傢伙,明知道會變成這樣所以才故意來跟我說話的啊。
我的女性朋友少的可憐,這點在朋友們之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雖然田島總對我說「講話方式太過冷淡了所以才不受歡迎哦」,但是語氣那種東西不是說改就能改過來的。而且就算能改,我也會認為這樣做很丟臉而敬謝不敏。
「盯上秋野的傢伙可有不少哦,一班的関谷啊六班的菅原啊……就算這樣我也沒想到亮介會盯上她吶。呃,難道說,該不會是秋野同學那邊主動的吧?」
「我哪知道」
「於是你要跟秋野同學一起havelunch?lovelovelunchtime?」
「……別說lovelove什麼的」
「讓亮介你說聽上去會更噁心哦。喂,到底是怎樣?」
一邊說出這種惡毒的話一邊還繼續追問著。
「…………」
剛剛說過,我很不善於應付這種話題。不只是田島,在別的朋友面前我也一直在避開不談它,至今為止一直過著跟戀愛無緣的學校生活的我多少都對其有些抵觸。說不感興趣是騙人的,但是毫無免疫力的我羞於將這種事情說出口。
「秋野同學長得很可愛呢,無論在男生或是女生中都很有人氣哦。啊咧?怎麼感覺亮介你的臉有點紅啊?感冒?抑或是愛?」
所以說啊,別把這種事情一本正經的講出來啊。該死,秋野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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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好可怕的表情!」
東校舍一室,直到去年為止還是攝影部的活動教室,如今已經放置不用。當我踏進室內後迎接我的是秋野誇張的反應。
「秋野……你算計好的吧。」
這傢伙知道我不擅長應付女孩子,田島又是有名的輕浮人士,所以她應該明白用那種方式同我接觸的話我一定會遭到田島的揶揄———難道說正因為她明白這一點所以才這樣做的嗎,真是會給人找麻煩啊。
「幹嗎哦,你就這麼討厭啊。」
「你我知道六月三十日為止還素不相識吧?這樣做會讓那傢伙產生奇怪的想法哦?」
「那種事情無所謂的吧?哈——,話說回來,雖然只是我的猜想啦,跟一起我說說話走走路什麼的被人看見就那麼的不好意思嗎?」
「…………」
無視之,無視。
「反正到了明天大家全部都會忘掉不是嗎?那樣的話就不要在意那些小事啦,你是小學生嗎?」
「隨便你怎麼說,真是的,你說什麼我都當聽不見。」
「嘿~~~~,已經產生了很強的免疫力了嘛。」
秋野從坐著的桌子上跳下來。
我可不覺得我有產生什麼免疫力。因為這傢伙毫不在意我的壞態度單方面的向我搭話所以我才有所回應的。假如秋野她是個無口少女,那麼我們之間一定是無法構成對話的。從這點上來說我倒應該感謝她。
「我們吃午飯吧。今天也考試考得很累呢。吶吶,最後的英語簡單的要死吧?」
「……別說廢話啊。」
我在窗邊找了個位子坐下,秋野馬上就坐到我的身邊。這傢伙看來是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