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墮天使的旋律永無終結 Chapter 3 毒之霧

Episode 03

「喲,又不是什麼害羞的事情啦。」

不可思議,我的思考就好像在少女的注視下一覽無遺。

「仇恨是自然的感情,不值得你自責的。因為,我們可是承受了凌駕於此之上的的苦痛啊。」

——我·們……嗎?

「是啊,就是這樣。我們是同胞、同盟。所以,我也明白你的感情。我們深陷如此的痛苦中,對方卻逍遙自在,每天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過著生活呢。這就是罪……你也覺得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吧?」

……是的。我現在如此痛苦。每天每天,就像被煉獄炙烤般痛苦。

嫉妒。

那小女孩,擁有所有我想要的、和思念的東西。

對我而言,就像一切被奪走感覺。

這樣的自己是無可比擬的慘不忍睹、醜惡而且污穢。

可是——對方卻一無所知,乾淨地、幸福地活著。

真荒謬,我這麼想到。真是荒謬。真狡猾,也可以這麼說。那小姑娘,真狡猾。

「荊棘之園的園丁就是制裁罪人的存在。制裁那些明明犯下罪孽,卻不會受到誰審判,也不會遭到報應,只是沉溺於幸福之中……充滿污穢、有如災厄的罪人。」

這竊竊私語就像巧克力一樣甜美、甜美、漸漸地與我的心融化在一起。

「好了,讓我聽聽你真實的想法吧。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你——期待著制裁嗎?」

Episode 26

「把我打趴下……嗎?」

鈴蘭用手遮住嘴角,竊竊地發出高貴的笑聲。

「一點沒變,你還在用著這麼粗俗的辭彙呢,艾可妮特。現在被你逝去的父親聽到的話,想必又要嘆氣了吧?」

「老去的教誨師可不會有耳朵聽了。你才是,一直做點又蠢又糊塗的事,是打算給瑪亞利斯卿丟臉嗎?」(譯註:Majalis,即鈴蘭的家名草玉鈴)

「丟臉——?」

這一瞬間,漆黑的瞳孔中燃起了憎惡的火焰。

「你說丟光父親大人的臉,給草玉鈴家的家名抹黑的人是誰?」

艾可妮特毫不猶豫地張開了雙唇,將要說出什麼——可是,結果還是什麼都沒說,把話咽了回去,死死地盯著鈴蘭看。

鈴蘭也輕輕地低下雙眼。她的微笑掩蓋上了一層陰霾。

「……被你給指責也沒有辦法呢。呵呵……明擺著的。」

表情既像是自嘲,又帶著空虛無力。可一剎那,又變回了挑釁的表情。

鈴蘭像是特地用激怒對方的口氣說道:

「尊貴賢明的銀蓮花家的公主大人,在這邊慢騰騰地沒問題嗎?」

「……你在說什麼?」

「公主殿下的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現在可非常非常恐懼哦。那個討人喜歡,耍小聰明,又很沒用的人類……名字叫什麼來著呢?」

不是朋友,是僕人——在指出這錯誤之前,艾可妮特的眉間放射出一道難以阻擋的閃電。

像蛇一樣扭曲蜿蜒的閃電,就像字面說的一樣以不可辨識的速度割裂了空間,朝鈴蘭的腳下突刺了過去。柏油路面化為了黑色的塵埃在空氣中熔解,和一陣陣煙霧熱氣一起從地面上升騰開來。

艾可妮特用冷徹刺骨的聲音問道:

「你把誓護怎麼了,鈴蘭。」

「啊呀好可怕……」

鈴蘭的太陽穴上滲出了冷汗。即便如此,也看不出鈴蘭有任何膽怯的神色。

「我自己,可什麼都沒做哦,艾可妮特。」

話音未落,一道格外巨大的雷電擊向鈴蘭。

就在黑色的電流直擊前的一瞬,鈴蘭的實體分秒沒差地消失了。劇毒的閃電就這樣穿了過去。

鈴蘭的身姿被白色的火焰包裹著。輪廓朦朧不清,漸漸沉入黑暗無法判明。

艾可妮特咂了下舌。這樣一來就沒法動手了。

「又逃了啊,夾著尾巴。又可悲又可憐的鈴蘭。」

「對,是啊。因為,你是如此的粗暴啊。」

鈴蘭滿不在乎地說道。又露出剛才呵呵的竊笑聲。

「多多保重,花烏頭的公主。下一次,還請你稍微高雅一點。」

一個人留下了這句話,就像燃燒殆盡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艾可妮特意猶未盡。在無意識之間小小的閃電在身邊遊走。祈被飛濺的火花嚇到了,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

怎麼辦?滿腦子就只思考著這一個問題。怎麼辦,怎麼辦啊。

咚、咚,心臟跳動著,鼓動聲通過耳膜傳進大腦。開始焦急難耐了,這樣的心情好久沒有碰到了吧。

你在哪兒啊,誓護、笨蛋僕人。你現在——

沒事嗎?

艾可妮特把嘴巴撅成一個Λ形,朝天空望去。

「不好意思啊,笨蛋誓護……」

現在才想到要把「鐘擺」交給他。

早知道這樣,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把「鐘擺」借給他不就好了嘛。這樣的話,通過「鐘擺」就能知道誓護所在的地方了。距離夠近還能進行通信,連周圍的環境都能通過視覺加以確認。

(……現在才想亡羊補牢啊,艾可妮特。別再發這種牢騷了,給我動動腦子吧。)

鎮定。冷靜下來。冷卻下大腦,讓理性更清晰一點。

誓護一定到過這裡。然後在這裡,和不知道哪個女孩相遇了。鈴蘭也看著這事情……不對,一定是通過斷片探查出的。恐怕在這裡誓護髮生了什麼。那是能夠在空間中留下記憶的,重大的「事件」。

想到這裡的瞬間,艾可妮特親吻了左手無名指。

恐怖感一如既往地向艾可妮特襲來。然而,不可思議的是,並沒有感到迷惘。就在嘴唇觸碰到指環——的那一剎那,忽地青白色的光芒在四周綻開。那和「聖艾爾摩之火」一模一樣,優美的磷光在飛躍起舞。(譯註:聖艾爾摩之火,St. Elmo"s Fire,是雷雨天航行中,附著在桅杆等尖物上的藍白色閃光,是一種空氣導電現象。)

祈把眼睛瞪的老大。這麼說來,這還是第一次在祈的面前進行再生。

終於光芒織成了清晰的圖像,過去的情景漸漸浮出水面。

黑暗中浮現出若干人影。影子總共有三人。一個是架著刀的少年,一個是屁股坐在地上的少女,還有最有一人,便是誓護。

艾可妮特注視著銀髮的少年。

(這是,Trymoaris……教誨師啊。帶著刀的話,下級官吏……?)

被稱為貴族的高級教誨師,遇到的場面基本上靠單體的攻擊能力就足夠了。因為沒有必要武裝,所攜帶的「恩墨利劍」(譯註:Emmert,可參看「恩墨後象律」)也並非武器的形狀。與此不同,低位的教誨師異能弱小,戰鬥能力低下,便要攜帶武器。說是武器也都是很原始的設定。為了不發生誤射的危險很少選用射擊武器,大多也都是喜歡劍啊鐮啊之類揮舞方便的近戰武器。就像這個少年的刀一樣。

這樣的低級教誨師,只會在罪人一眼就知道的時候——比如被害人在死前看到了犯人之類——投入進去。大多數的任務都是這樣簡單。

基於死者的證言,先導隊簡單地搜集下過去的斷片,如果能和目擊證言相匹配的話,就立刻會派遣低級的教誨師,給罪人打上烙印。有時,斷片和證言相互矛盾,或者乾脆就沒看清犯人的話,就會派更高級的教誨師,從事件一開始進行調查。

從艾可妮特的經驗來看,這次的事件是前者。

證據就是,畫面中的少年立刻啟動了「利劍」,想要給少女打上烙印。也就是說,少女的嫌疑已經確證了的樣子。

這時候,誓護乘少年不備突然間奪下了刀,破壞障壁後逃了出去。

「……一點沒變,真是亂來呢。」

持有武器的教誨師,也就是下級教誨師出現的時候,基本上已經確定了有罪了。就算是想要逃跑,也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不對,比起這事。

「這是……對於教誨師的反叛啊。」

教誨師不得輕易傷害人類,有這個規定。然而,要是碰到赤裸裸的妨礙公務的話,也會允許進行殺傷。

莫非,那教誨師是鈴蘭的手下?

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這令人討厭的預感。感到了自己的無力。啊,艾可妮特。再說自己出身銀蓮花之家有多強多強,你其實也這樣的無能啊。別說圓滿地回收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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