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幕

翌日早晨。

對班上大部分的同學而言,在『夜學』發生的一連串騷動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不管是阿卡夏或手提袋,對於不知情的學生們來說,只不過是看見之後也不了解的外星球事件。

但是發生騷動仍然是事實,尤其是班上也有在特別教室大樓親眼看見那些事物的『夜學』

參加者。阿衡、伊織和白山同學當然也在其中,宮代與十葉也是參加者,其他好像還有好幾個人。

沒人看見阿卡夏與阿衡的打鬥,不知道這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可是,扣除掉這幸運的地方,還是有很多不幸之處。也就是桐谷伊織在特別教室大樓里裸奔這件事。

結果……

伊織一踏進教室,教室里就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早。」

伊織板著臉孔,勉強擠出了這句話。在阿衡身旁,表情略顯憂鬱的川崎宗,以僵硬的聲音

「早、早安」回應他的問候。他是阿衡和伊織兩人共同的朋友。看來阿宗也被教室里充滿關於伊織謠言的氣氛完全感染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伊織從耳語之間穿越而過,表情就像是要上刀山的人。他重重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雙手抱頭。

「…………糟透了…………為什麼只有我遇到這種事!」

雖然伊織說只有我,但是阿衡也受到不少流言攻擊。證據就是阿宗看見沮喪的伊織,便這麼問阿衡:

「欽、欵,阿衡。是真的嗎?聽說伊織全裸向你求愛。」

「………………」

阿衡沒有回答,以冰冷的眼神瞪視宮代。宮代也剛好望向阿衡,眼神交會的瞬間就連忙把視線栘開。宮代周圍的幾個女學生,偷看伊織著熱烈地交談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們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愉快。

「……伊織和我都很正常,都是喜歡女生啦。」

「是、是哦——嗯,我是想跟你說,假如你們是那種關係,我也可以理解的,所以沒關係啦?」

聽見阿宗像是投出牽制球一般的口吻,阿衡已經捨棄了所有希望。現在再說什麼都沒用,就隨他們去吧。這種無聊的流言過不久之後就會消失了,大概啦。

有一個學生,本來就不會受到班上這種喧鬧氣氛的影響。

不用說,就是白山同學。

「……阿卡夏的事被發現了嗎,阿衡。」

白山同學聽見了他與阿宗的對話,等到阿宗離開之後,她問起阿衡這件事。雖然她似乎很擔心,但是表情還是天真無邪。雖然她不會受流言影響,但就算她沒有聽到詳細的流言內容,但是卻能敏感地解讀出班上的氣氛。

阿衡當然也不可能自己告訴她有人懷疑他和伊織是同性戀。他表情有點僵硬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不用白山同學擔心啦。總之,我想秘密應該沒泄漏出去才對。」

「是嗎?太好了——啊,可是,阿衡你的呼吸被偷走了……」

昨天晚上,阿卡夏並沒有進一步襲擊。阿衡向青嵐和白山同學說明事情的經過之後就離開了。而另外一個重要關係人遠咲學姊,由於失血過多必須徹底靜養,所以無法告訴她。雖然她沒聽說事情的詳細經過,反正氣力大概也喪失殆盡了,應該也不會特別想聽。

無論如何,首先得要消除白山同學的擔憂。阿衡勉強擠出笑容鼓勵她:

「雖然不知道阿卡夏在想什麼,但是我覺得被複制的人幸好是我。我的能力輸給伊織和遠咲學姊一大截——我自己是這麼認為啦。」

「——沒這回事。阿衡你很棒的!」

白山同學幾乎是反射地脫口說出這句話。

阿衡被白山同學的氣勢洶洶嚇了一跳,詫異地望著她。白山同學並未栘開視線,撐起鼻翼凝視著阿衡。

「沒、沒有啦,說不上棒不棒。你看,因為對象是我,所以很容易被抓住,對吧?所以、那個、我想你不需要這麼擔心。」

白山同學噘起了嘴,眼瞳閃閃發光,露出不適合她的挑釁表情,看來白山同學無法同意阿衡的說法。她的呼吸變得紊亂,好似想開口反駁,結果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閉上了嘴。她的眼神遊栘。先看看右邊之後,又看了看左邊。

最後白山同學垂下視線,吞吞吐吐地說:

「……對、對了——有誰可以讓你復原嗎?」

「嗯?」

阿衡反問白山同學,她卻是滿臉羞紅。

「不、不是啦,我是說——阿卡夏偷取了阿衡的外貌對吧?如果能夠徹底抓住她,到時候、那個、如果有人可以讓阿衡——嗯,恢、恢複原狀就好了。」

恢複原狀。換句話說,那個,簡單來說,就是找誰去吻阿卡夏。雖然他對冒牌貨的嘴唇沒興趣,不過如果真的要選的話……

「那就青嵐同學吧。因為那個人對這種事好像完全不在意。」

阿衡只是依照過去的經驗這麼說而已。

不知為何,白山同學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

「和青嵐同學?」

不知為何,阿衡總覺得白山同學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恐怖。

之前和白山同學說話的時候,只會覺得「真可愛」、「好有趣」或是「沒問題吧」,但是從來沒覺得「恐怖」過。也就是說,這是阿衡第一次有這種威覺。

白山同學的表情變得毫無情感,卻只有眼睛直勾勾凝視著阿衡的臉。彷彿戴著面具一樣。在那面具底下的真正表情是怎樣的,阿衡連想都不太敢想。

「怎、怎麼了?白山同學。」

「……沒有,我沒事。」

白山同學迅速轉過頭去,自言自語似地低聲說:

「哼,原來如此。阿衡覺得被青嵐同學、那個——被、被那樣也無所謂是吧,哼。」

被那樣。照前後的文脈,也就是說……

「你是說,接吻嗎?可是被吻的人不是我啊。」

白山同學突然回了頭。她臉上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

「就、就算那不是你,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被不喜歡的人——被那樣耶::不會覺得討厭嗎!?」

「……不,我覺得還好。」

白山同學眨著眼睛,凝視了阿衡幾秒鐘。她這時的表情,與九衛發現阿衡連『判官』都不知道時的表情很像。沒想到她也會露出這種表情,阿衡不由得膽怯起來。

哼,白山同學彷佛很憤怒似的用鼻子冷哼了一聲,這次她真的把頭轉到別的方向了。阿衡感到十分困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她生氣,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總覺得他們常常像這樣沒有交集。

阿衡一邊感到困惑,一邊望著白山同學的後腦勺——昨天的記憶浮現在腦海里。

那是他與阿卡夏之間的交談。

阿卡夏曾經說過,黑色手提袋不該在人類手裡。一個裡面隱藏著另一個世界,而且可以在外界產生無限財富的手提袋,對白山同學而言只是沉重的負擔。

不知道白山同學本人到底怎麼想。

阿衡很想問她。可是,看來現在並非是好時機。白山同學偷瞄著阿衡,努力思考著某件事,她下定決心之後轉過身去。

「——阿衡,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呢?」

「……怎樣?」

「那個,如果——我是說如果。是我的呼吸被偷走的話呢?這樣,為了要讓我恢複原狀,那個——就一定要有人,我是說、嗯,和阿衡之外的人……那個。阿衡,你、你覺得怎麼樣?」

阿衡眨了眨眼,在腦海里想像白山同學說的情景。白山同學——當然不是白山同學本人,而是有相似外貌的她,與其他人唇辦交疊,比如說和伊織接吻的情景。

咦。

怎麼回事。

總覺得有種讓人厭惡的感覺。

「………………」

白山同學以期盼的表情,凝視著陷入沉默的阿衡。雖然阿衡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但是還是老實地說出自己的感覺。

「……這樣啊,我總覺得很討厭。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討厭。」

「對吧?你看,我果然是對的。」

阿衡看見白山同學滿臉堆笑,徵求自己的同意,雖然不懂她是什麼意思,但是也只能點點頭。白山同學雖然好像還是無法釋懷,但是似乎對阿衡的答案感到滿意了。當阿衡正想著二這樣就可以了嗎?」的時候,早上的上課鐘聲響了起來。

下午一點。

教王護國學園星期六要上半天課。雖然不能周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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