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殉教 suicidal act 第三章 強襲殉教

這裡布滿獨特的氣氛。

不是因為地點,也不是因為周圍的器具,甚至不是因為聚集的這些成員。他們沒有承認『唯一無二』的價值觀。一切在死亡面前皆為相同,沒有價值。所以他們不承認任何所有欲。

土地,建築,傢具,以至於人際關係。

只維持所需要的最低值,且可以代替。

因為所有這些都會在未來某天的解放之日,被拋之一空。過剩的所有欲會誕生對生的執著,成為解放之時,束縛腳踝的重物。

他們承認的唯一價值,就是他們的教義。

身上所攜之物只有教義。他們連正式的聖典也沒有。只有給孩子提供的繪畫本。教義原本就是在入教之時要求以口相傳背誦下來。

是故,創造出這種氣氛的東西,並沒有實體。

支配至地之人的價值觀,才是誕生出這種氣氛的根源。

「……所應前進的道路,已經出現」

八個座位如同圓陣般擺放,中央點燃著散放強烈香味的焚香。照明的只有四角燭台上擺放的長長蠟燭。沒有其他任何像是傢具般的道具。參加者們坐在直接鋪設於地面的座位上。

這裡並非在什麼建築之中,他們所在的只是一個大型帳篷。

「反抗『御尊影』的罪人們,他們的身份已經知曉。他們藏身之地也已洞悉」

剎那的沉默鋪展開來。

「列席的各位,現在正是我們深厚的信仰,集結起來具現化的時候。愚蠢地向『御尊影』露出爪牙的罪人們——不用期待他們的懺悔,我們只須驅逐那些不承認罪孽執著於生的愚蠢之徒」

沉重、絕對、沒有絲毫動搖的聲音。

這是老者的聲音。而且是圍繞香爐而坐的八位男女列席者中,最年老之人的聲音。他的臉在煙氣與暗幕之中無法分辨。

首腦會議。

「這是——『聖戰』!」

喊聲擴散開來。

五百年來——在弒神的五人眾從『英雄』墮落為『罪人』,開始制裁人類,創建以來,首腦會議中從未下達過全面『戰爭』的決議。從沒有過。『聖戰』作為一種概念而存在,從未出現過,這是只在信教與修道士的眾口相傳中才會有的單詞。

從未出現可以與正面抗衡的勢力也是原因之一。此前與的戰鬥不過是偶爾的小規模爭鬥,與教會戰鬥的也不過是武裝強盜集團與小偷集團之流,無論哪種,都是以絕對壓倒性的人數和奮不顧身的攻擊給予完全殲滅。

然而。

如今終於找到了『敵人』。

「的末裔……殲滅他們正是『御尊影』的願望」

八名列席者之中有誰出聲說到。與其實說是確信,還不如說像在說給自己聽的口吻。但是聽見他的話,列席者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又有一人如同吟唱般介面說道,

「毀滅秘密組織……」

燭台中燃燒的燈炎竄了起來。

另一個人也開口道,

「給予『鋼鐵巨人』……嚴厲的制裁!」

逐漸響起一聲音,充滿瘋狂的決心。

數個拳頭興了起來。

「這是聖戰……」

「是聖戰」

「聖戰!」

聖戰,聖戰,聖戰……聖戰!

列席者們一邊紛紛舉起拳頭一邊齊唱起來。

煙氣漸漸旋轉著,燭台的火炎愈竄越高。在鋪設著數重防水布的帳篷壁上,列席者們的影子激烈地搖曳。一邊搖曳一邊拉長最後在帳篷的頂端融合蠕動起來。

聖戰!聖戰!聖戰!聖戰!聖戰!

喊聲中混雜著喜悅。

他們的教義不允許自殺。對於他們來說,死亡是恩典是解放。想輕易獲得死亡,是逃避是褻瀆。堅信自己是罪人的他們將充滿業苦的人生視為贖罪視為遵守『御尊影』的意志。

是故,戰鬥成了他們的歡悅之事。

根據教義,因戰鬥而死並不屬於自殺。或者說那是一種恩賞,是一種約定的明確的解放。現在越是感到痛苦便越是能增加他們的狂信強度。相信死亡的解放,將己身投入死地之中。

所以……

聖戰!聖戰!聖戰!聖戰!聖戰!

他們沉醉於史無前例的『聖戰』之中。

所以……他們沒有去確認。

帶來這份報告之人是否真值得相信,還有情報中的內容是否真的屬實。

¤

——女人善變。

這是一句自古相傳的老話。不過由於時間和場合的關係,省吾切身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實性。或者說被迫體會到了。

不——說是改變也並不正確,也許那是恢複了至今以來被壓抑著的性格,回歸到她原本的『自我』。基本的舉止固然沒什麼變化……但梅璃爾的行動變得積極到讓省吾驚訝。

「那就是說……讓你成為茵培拉斯家的姬巫女?」

「不,並不是那樣」

梅璃爾糾正了一下坐姿說到。受其影響,省吾也重新糾正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姿勢。

午餐後——二人在省吾的房中。

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一邊飲著餐後紅茶,一邊開始商量今後的事。

順便一提……在開始交談前,剛回到房中,梅璃爾就從杯中取出數塊小布,隨後捏成小圓球狀,蹲在房中的數個地方,做著些什麼。在省吾剛想開口提問之前,梅璃爾用手勢示意到『不要說話』,接著又像是在調查什麼似的,這邊那邊摸索著敲了幾下,結束之後終於把她的行動目的,告訴了省吾。

據她說,房中設置了竊聽筒。

逐一監視省吾的言行,情報會在所有姬巫女和五氏族族長會議共享。梅璃爾剛才所做的就是用布堵住竊聽管,抹殺竊聽的功能。

換言之——

「……難道說,那個……我……和我梅璃爾……第一次的時候……還有前天那次也」

「是的,被竊聽了」

面對冷靜如山,這麼回答的梅璃爾,省吾抱住了頭。

也就是從初體驗到第二次,全部被人給竊聽了。而且五氏族氏族們姑且不論,居然連姬巫女們也直接竊聽了全過程。

難怪從昨天起貝露迪雅和愛緋妮兒的態度都很奇怪。

貝露迪雅似乎別有意味地嘿嘿笑著,而愛緋妮兒則用某種幽怨的眼神看著自己。說起來,荷傑妲一看到省吾會突然紅起臉。只有塞乃嘉還是老樣子。

「你幹嗎不早說啊!」

「非常抱歉!可是——那時,我也有些著迷了……」

說完梅璃爾臉紅到了耳根。

嘛第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的時候,可是乾柴烈火的狀態,要是突然被告之『其實有人在竊聽』,那省吾肯定會萎掉吧。

這些先不管了——

「無論如何,我都是柯德蘭家的姬巫女。不可能逃走的」

『逃走』這個詞,讓省吾感到了異常沉重——沉默著點了點頭,催促梅璃爾說下去。

「對省吾殿下來說,雖然會很刺耳」

面對面,她的視線彷彿穿透省吾的眼睛般,繼續說道,

「說實話,如果現在的出擊命令下達,省吾殿下必須不得不去接受。如果搭乘拒絕的話——」

「花梨,就會被殺吧」

雖然知道但話說出口,還是覺得不好受。

不過省吾並沒有因此而亂髮脾氣。被搶了人質那就去奪回來。眼下雖然做不到,但是只要一步步的來,並非完全不可能。

反過來看,抓人質這件事本身就意味著,對來說,省吾的存在重要到難以輕易替換。倘若是可以輕易替換,無所謂重要的角色,就不會特地用這種手段來對待。同時只要他們還想有效地去利用省吾,就不會有殺害花梨等必要以上的危害行徑。

「但是——」

梅璃爾靜靜說到。

「您不能就像一個隨他們操縱的人偶一般。那樣的話,現狀不會有任何改變」

她說的沒錯。

「那麼就至少要讓那些對這種現狀並不感到高興的人,站在您的一邊。只有一點點讓狀況改變」

「你是指——貝露迪雅的父親?」

「是的」

梅璃爾點頭。

昨天——也就是省吾與梅璃爾再次結合後的第二天。

梅璃爾徵得省吾的同意,將他與自己的想法,對貝露迪雅說了並尋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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