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壓抑 The oppression 第二章 英雄孤立

『聖廊』

秘密組織的這處重要據點,一言蔽之就是『豎坑』。

垂直貫穿地面的巨大筒狀坑洞。

不用說,『聖廊』中飛行船專用的起落設施與其他設備,都以坑洞為中心設置,最終從上方來看——雖然位於地下,但地面附近的設施都被巧妙地偽裝起來,肉眼無法把握全貌——整體形狀如同巨型花朵。

原本,『聖廊』是用於擬神機開發及調整的收納設施——其他部分不過是,運行本體時所須的輔助品,才加上的。

不過考慮到以為中心的『代行者』抹殺計畫的現實狀況,決定將本部據點也設置於『聖廊』內部。換句話說——失去與其內部搭載的五件『聖遺物』,就不可能完成五百年來的宿願。對此所有人都很清楚。對於來說,是比任何東西都應優先保護之物——所以,將這處收納設施作為本部據點,戒備森嚴地加以保護也就並不奇怪了。同時統帥的五氏族,即柯德蘭、瑪布洛、陸絲波利提、奧托路琪、茵培拉斯五家族之長們聯手結成的最高意志決定機構·五氏族會議,也幾乎都在『聖廊』舉行。

「——根據報告」

『聖廊』豎坑中心的側壁。

在鄰壁處,可以俯視『聖廊』全景的位置上,設有五氏族族長專用會議室。

寬闊房間中央的圓桌周圍,坐著五人。

他們是的最高權力者。

「省吾·香芝拒絕搭乘?」

神經質面容的男子說到。

帕洛瑪茲·陸絲波利提——陸絲波利提家之長。

「這是嚴重事態——」

「準確來說,是拒絕搭乘模擬訓練裝備」

插口的人,是一臉頑固表情的長髮男人。

泰羅依德·瑪布洛。不必說,他當然是瑪布洛家族的族長。

「那不是一回事嗎」

帕洛瑪茲急躁地回了泰羅依德一句。

「不管怎麼樣,這樣下去第四代救世主派不上用場的話,瑪布洛家是難逃其咎的。閣下明白了嗎?」

「……我們的責任?」

眉間刻下皺紋的泰羅依德瞪著帕洛瑪茲。

「中使用的制御術式雖然是五氏族共同開發的——但感覺同步與直接連接控制者腦部的術式,應該是瑪布洛家負責的吧?訓練裝備中使用的應該也是相同的東西吧?」

「沒錯」

泰羅依德說。

「導致這次事件是否是那部分奇蹟術式有缺陷造成的?——我聽說有人這麼質疑過呢。而且報告中指出,省吾·香芝是在與訓練裝置同步之時,陷入突發的混亂狀態——既然他身體無恙,那麼將原因定為瑪布洛家的術式,並無不妥吧?」

「愚蠢」

泰羅依德浮出冷笑說道:

「術式已經檢查過多次了。訓練裝備,其他人也試乘並運行過,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可是——」

「更何況」

像是要用聲音壓住對方般,泰羅依德加強了語調說道:

「警戒感覺信息,對控制者造成的洗腦影響,並提出整整五次術式分析的不是陸絲波利提家嗎?柯德蘭家與奧托路琪家也各自進行過一次術式分析。如果存在缺陷,負責分析的人員不都有責任嗎?」

「這明顯是轉移責任」

手指一邊不耐煩地敲擊圓桌,帕洛瑪茲一邊說道:

「原來訓練裝備的調查就是瑪布洛家獨自進行的吧?那個結果到底有多少可信還是個未知數。想要隱藏自己的失敗嗎?」

「那麼就讓陸絲波利提家來負責調查如何?」

(……兩個蠢貨)

聽著帕洛瑪茲與泰羅依德的對話,芭璐特·柯德蘭悄悄在心中評價到。為這種瑣事斤斤計較有什麼用。小型競爭的累積雖然並非不能給對手造成重大影響——但在同室操戈之時,作為一族之長卻不該熱衷於這種事。作為族長,就有義務看得更遠,泰然處之。

這種意義上……帕洛瑪茲和泰羅依德果然還是小家子氣。不考慮血統,純粹從個人人格來看,他們可以說並沒有領導者的器量。

而且——

「你們冷靜一下。關於先前的事故,報告上寫的應該是救世主的資質問題。在這裡用推測口氣,追究責任問題,沒有意義」

低沉的聲音響起。

他是個平時從不主動發言的沉默男人。所以一旦開口,他的發言就顯得格外有分量。帕洛瑪茲與泰羅依德一瞬間停止了口角,轉頭看向他。

塞布隆·茵培拉斯。

無論容貌還是舉止,用『岩石』就足以形容的這個男人了。雖然並不是巨漢,但他的武者氣質卻誕生出寂靜的存在感。

五氏族中唯一最注重武術的茵培拉斯家之長,在單純個人戰鬥力方面,擁有在場沒人能匹敵的實力——但那種東西在權力鬥爭的漩渦之中,起不了半點用處。而武者氣質更是妨礙他,讓他猶豫對本應打倒的敵人下手——可以算是個笨拙的人。

所以在的內部權力爭奪中,獨自掉隊……比起其他四人,明顯落於下風。

不過——芭璐特雖然不覺得他有威脅感,卻也沒有小看過塞布隆。

比起花言巧語之人,士兵往往對於塞布隆這種嚴謹耿直、默默奉獻的武將,更為忠誠。芭璐特認為,在勢力方面雖然是少數派,但塞布隆麾下的人員,在凝聚力方面,很可能超過其他氏族。雖然還沒有到害怕的程度,但也不是個可以小看的對手。

接著——

「茵培拉斯卿說得有理。這次比起責任問題,我們應該討論的是怎麼處理的駕駛者」

涅羅·奧托路琪附言到。

纖細端正到能讓人誤以為是少女的臉蛋,白凈到病態般的年青男人。這就是涅羅·奧托路琪。比他的年齡大上一圈的帕洛瑪茲和泰羅依德,在背地裡蔑視地叫他『奧托路琪家的小鬼』——但組織內,芭璐特最為警戒的卻是這個青年。

在必要之時毫無躊躇地動用必要的手段。無視普遍禁忌概念的人,在不講究面子的爭鬥中,會強大到令人恐懼。

不過……

「那種事不用你提醒」

被比自己年輕的對手指點,讓他感到不高興了吧——帕洛瑪茲一邊不樂地皺起臉,一邊這麼回答。泰羅依德也露出相同的表情。

看到議題終於回到主題上,芭璐特開口道:

「再整理一次問題吧」

「……無異議」

塞布隆說……帕洛瑪茲與泰羅依德臉色僵硬地點頭。涅羅始終靜靜地帶著微笑。

「首先,我們應該考慮的是,省吾·香芝能否繼續作為救世主來使用,或者是否需要準備下一位救世主——不過」

「如果第四代有問題的話,繼續使用並不是好主意。只有準備下一位救世主了吧?」

帕洛瑪茲答到。

膚淺的思考——芭璐特內心苦笑。先提出結論——其餘論調都是為了將之正當化。這種東西雖然是交涉手段的一種,但被能輕易看穿可就有問題了。

僅從報告上來看,姬巫女之中,陸絲波利提家的塞乃嘉,是目前對省吾·香芝採取懷柔手段中最落後之人。說得具體點就是,在獲得救世主寵愛的競爭中,她落在最後。帕洛瑪茲大概著急了吧。

再加上以前,他們家曾經出過叛徒……帕洛瑪茲大概覺得,這次一定要把救世主控制在手裡,成為陸絲波利提家的棋子吧。所以面對並不如意的現狀,希望『重新來過』。

和玩輸了遊戲就想回家的孩子一樣。

若是身陷不利的狀況,可以考慮反擊,或者改變位置,方法多少都是有的。若是目前的方法無法順利達到目的,,那就考慮其他方法。問題不過是,如何從眾多可能性之中,挑出危險最少卻最有效的選擇。

「但是——」

泰羅依德反駁到。

「但是,召喚需要眾多的準備,並帶有危險性。第五位的召喚,是最終手段。最好還是考慮其他方法。要將周圍的奇蹟機關,調整為召喚用,再怎麼趕工,也需花上四天時間。再者,重新裝入又需要四天。總共八天時間內——無法運行。在反抗勢力已經浮出水面的如今,『代行者』會在何時何地出現,皆無法用以往的統計數據與常識進行判斷」

「……確實如此」

芭璐特點頭。

「『代行者』意識到了的存在,並改變了戰術。拉拜松發生的事件可以證明這點。『代行者』甚至有可能,在我們進行談話的這一時刻,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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