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鬼魂今晚也來了

又過了四天。

打算明天打道回府的長谷,突然接到他母親打來的很要緊電話。

長谷的姊姊小汀病倒了。

小汀姊上班時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叫了救護車送醫。

長谷的母親要他趕緊過去,我們就騎了機車飛奔到醫院。

「小汀居然得叫救護車送醫,難道是盲腸炎嗎;:」長谷說。

「我們家的女人都是怪物。」長谷經常這麼說。經常出外旅遊的長谷一家人……說是這麼說,但忙於工作的慶二伯父幾乎每次缺席。因此,總是由長谷照顧他的母親瑞羽伯母,還有小汀姊(呃,這部分就算慶二伯父同行應該也一樣),這兩個出遊時火力全開的女人,經常把長谷使喚得連導遊都嚇得要命。

瑞羽伯母表面上是重量級政治人物千金,出身名門家教森嚴的大小姐,溫柔又惹人愛憐,實際卻是個性豪邁、極具行動力。另一位小汀姊則是外型清新的智慧型美女,但臂力跟她老爸比起來毫不遜色。合氣道晉陞到段級,長谷跟這位大姊吵起架來使出合氣道也討不到便宜。泉貴少爺雖然身為「繼承長谷家的兒子」,但從一出生就註定這輩子當定了姊姊和媽媽的奴隸。

其實長谷一點都不擔心,反正他老姊了不起就是盲腸炎或急性腸胃炎之類。

我也沒想太多。因為我很了解,縱使小汀姊靜靜站著時展現高貴美女氣質,宛如一枝嬌艷的紅玫瑰,骨子裡卻是會對弟弟拳腳相向的「大姊」。就算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一定也不會太嚴重。

不過,在醫院裡等待長谷的瑞羽伯母卻臉色蒼白。

小汀姊躺在病床上,皺著一張臉。

「醫生說肚子里有一大塊陰影。」

瑞羽伯母頻頻不安地眨著一雙圓眼。

小汀姊一大早就直嚷著沒什麼精神,腹部覺得怪怪的很不舒服。然後進公司不久,肚子突然劇痛了起來,全身無法動彈。

醫生看過光片之後,對腹部一片奇怪的陰影感到不可思議。

於是立刻安排更進一步的細部檢查,現在正等候結果出爐。

「醫生一開始說有可能是子宮肌瘤。」

子宮肌瘤據說是女性很常見的病症,雖然屬於腫瘤的一種,但因為是良性,只要不是過大都不具危險,也沒什麼好怕。有不少人直到有天突然痛起來才發現腫瘤逐漸變大。

「不過,陰影出現的部位可能不是子宮……」

長谷稍稍皺起眉頭低聲說。

「會不會是子宮外孕啊?」

話才剛講完,就有一顆枕頭瞄準長谷後腦袋砸過來。

「三天前生理期才剛來啦!不要逼我講出來!」

小汀姊一邊忍著痛,一臉兇狠地說。瑞羽伯母立刻跑到她床邊。

「小汀你真是的,給我靜下來休息。」

「嗚,好痛……好難過……感覺好像被人一把揪住肚子。」

小汀姊耍賴地搖著頭。

我雖然沒辦法治病,但至少可以用療愈能力減輕一點她的痛苦,只是我看不出來小汀姊身上的「損傷」。

(……也就是說,根本沒辦法發動療愈能力嘛。)

據富爾的說法,就是「身體的調性不合」。我能對田代和千晶發動能力,只不過出於巧合。

「泉貴!回家把我的安哥拉毛毯和針織外套拿來!好冷哦。還有,iPod,襪子也要!」

小汀姊在病床上指揮奴隸。我看到長谷的太陽穴隱約浮現青筋,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小汀,這些東西我之後一起帶過來,而且還要帶內衣和毛巾呀。」瑞羽伯母這麼說,但小汀姊還是不依。

「人家現在就要啦,很冷耶!」

就在長谷痛苦嘆氣時,慶二伯父出現了。

「怎麼啦,怎麼啦,小汀?難得你居然生病啦?」

「早啊!」

「欸,夕士!你這麼快就來探病啦?真不好意思啊。」

從公司趕過來的慶二伯父,還是像平常那樣帥氣。連襯托高級西裝的手錶之類小配件也一點都不馬虎。一旁的長谷看到「宿敵」一現身就皺起眉頭。

(不用操心啦,二十年後你也是這副模樣)我看著長谷的苦瓜臉這麼心想。

「慶二。」

慶二伯父張開手摟著一臉擔憂的瑞羽伯母。

「醫生怎麼說?」

「現在正在等細部檢查的結果,說肚子有一塊大陰影。」

「不要緊啦,不會有事的。對吧,小汀?」

「你們倆要摟摟抱抱就到外面去啦!」

接著慶二伯父小聲說:「不會是懷孕了吧?」

剛才那顆放回原位的枕頭又急遠飛過來。慶二伯父在千鈞一髮之際,趁枕頭還沒砸到臉上時接下來。

「哇!很有精神嘛。」

「這事情你要是敢跟結城大哥說,你就完蛋哦!」

小汀姊目前暗戀的對象就是慶二伯父的首席秘書,結城一馬(長谷提供的消息)。

這時,主治醫生來了。

「方便跟各位家屬報告一下狀況嗎?」

眾人走出病房聽取醫師報告。

「稻葉,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好啊。」我在小汀姊床邊坐下。

「需要什麼嗎?」

「我想喝點水。」小汀姊稍微坐起身,勉強拿著杯子喝水。她的臉色好差,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蒼白的肌膚襯托之下,顯得更黑了。

「大過年的就這麼倒霉。」聽我輕聲說了,小汀姊微微苦笑。

「就是說呀。今年真是倒霉透頂,而且從元旦就一直做惡夢。如果那是新年第一場夢,據說之後就會實現耶。」

「一直做惡夢?」

「對呀。到昨天已經連續四個晚上做同一個夢了。」

「……」有這種事嗎?心底湧現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

「那……是什麼樣的夢呢?」

小汀姊不太舒服地眯起眼睛。

「很噁心的夢啦。感覺好像恐怖片,聽到有人敲著玄關大門,結果門一打開就看到鬼。」

「鬼……啊?」

「對呀,就是鬼。長相就是戴了鬼面具,額頭上還長出兩支角,嚇得我尖叫跳起來。」

(居然嚇到這個小汀姊?)

「你心裡一定在說:居然嚇到這個小汀姊尖叫?對吧。」

我趕緊猛搖頭。「呃,不是嘛!玄關冒出一隻鬼,不管是誰都會尖叫啦。」

「說不上來,總之那時候感覺特別恐怖,就連醒來之後心跳還是好快。然後啊,第二個晚上又夢到那隻鬼來到玄關,而且這次還抓著我的手。」

「……」

「第三個晚上呢,鬼還跑來我房間耶!乓乓乓一直敲門,一打開門就看到有鬼……」

「是同一隻鬼嗎?」

「嗯。」

頓時似乎有一股顆粒較粗的霧氣竄上我的背脊。

「那昨天晚上呢……?」

「昨天晚上……」小汀姊的表情突然陰沉了下來。

「鬼進到我的房間,而且又抓住我的手……接下來……接下來我實在太害怕了,然後就跳起來。你懂吧?」

小汀姊一雙黑黑的眼睛瞪著我,我倒抽了一口氣。雖說是在夢中,小汀姊在那隻鬼「有進一步行動」之前就靠自己跳起來。聽起來真是栩栩如生的惡夢。

「這……是不是表示壓力太大呀?我去年秋天才做過健康檢查,明明一切正常呀……還是……難道我需求不滿到會夢見鬼來侵犯我的地步嗎?!不會吧!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結城大哥知道哦。」

我露出曖昧的笑容用力點頭。

這當然不能只用需求不滿簡單帶過。居然以進行式連續做了好幾天內容相同的夢,而且這種不祥的感覺……不就是什麼「暗示」或「預兆」嗎?

「我去一下洗手間。」我衝上醫院頂樓。

在空無一人的頂樓拿出「小希」。

「富爾!」

「您好啊,主人。」

富爾一出現在「小希」上就誇張地行禮問候。

「你剛也看到小汀姊的狀況了吧?那個……怎麼說呢……不是一般生病吧?」

「是的。小的也感覺非常不對勁。」

「果然沒錯!我就是要問你是哪裡不對勁呀!是那個什麼靈障嗎?」

「這個嘛,似乎不是很明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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