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Act.3「第三天」

「人家說……太陽看起來是黃色的……原來是真的呢……」

拖著沉重的腳步行進,費盡好一番工夫總算抵達第三天海灘的拓真舉頭仰望攀升到正上方的太陽喃喃說道。

他沒有刻意想說給誰聽。也沒有人在聽他講話。

「整個晚上都在○○○,隔天太陽變黃色的了。」大人常常故作墮落把這句話裝掛在嘴邊。啥熬夜打麻將、熬夜拼酒,然後隔天看太陽是黃色的。

怎麼可能有那種屁事,雖然拓真之前都這麼認為,可是一旦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就領教到這真的是事實了。太陽無窮無盡地發出刺眼的光芒。就連YOMI都說「太陽的光學頻譜出現異常」了,所以太陽果然是變成了黃色的沒有錯吧?

「我沒有騙人吧!?對唄?對唄?」大哥拚命徵求大家的同意。華蓮小姐則是一臉有啥好大驚小怪的表情,全然無動於衷。對不僅把熬夜當家常便飯、根本就作息晨昏顛倒的廢物作家,以及有辦法跟他奉陪下去的「鋼」屬性編輯來說,或許早就習以為常了吧。

大家都是面泛土色。連趕跑糾纏不清蒼蠅(大哥)的力氣也沒有。如果不是站著走路,搞不好就跟屍體沒有兩樣。

如果昨天喝的那玩意兒是一般的酒——那今天這個感覺——大概就是傳說的「宿醉」吧。

可是這個感覺不一樣。肉體上雖然沒什麼大問題,可是頭有另一種不同的疼痛,完全提不起勁做任何事。光是要挖出爬到夏天海邊的氣力就是一項辛苦的作業,耗了整個上午的時間。

其它會走路的屍體現在一定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情吧?

雖然自己說過什麼幾乎全忘光了,不過別人不小心說溜嘴的事倒是還依稀記得。自己肯定也有脫口說出了啥驚天動地的事情。不難想像自己說出了什麼,所以才會感到鬱悶。

擺出神色自若模樣的人只有四個。

大哥、光、加茂田、以及華蓮小姐以上四人。

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大哥、可以義無反顧地將一切全都自爆出來為人表裡如一的光、時時都本能全開地生存的加茂田也就罷了——華蓮小姐可以處之泰然,讓人很佩服她不愧是成熟的大人。只是她昨晚自爆的內容對身為聽眾的自己反倒是種折磨——「風流瀟洒的能幹大姐姐」的形象也幻滅得差不多了——

其餘的五人和一冊則一點都沒辦法保持平靜。

究竟有誰知道自己的秘密?難道這個和那個全部都泄漏了?

就連說仔也不例外,打開來一看,就只有【……意志消沉……】這麼一行文字。

話說居然連機器人和說明書都有辦法灌醉,未來寶物「清酒未成年」實在太可怕了——

【我有個提案。】

紙面上浮現出文字列。

【大家何不一起忘記昨晚發生的事呢?往後絕口不提。】

「這個提案不錯喔……就當自己被瘋狗咬到吧。」

優貴探頭看說明書表示贊成。

拓真訝異得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目擊到會說話的說明書,為啥優貴都沒有嚇一跳……?

「我也贊成~……」

理央舉手附議。她今天頭髮放下來沒綁成雙馬尾。一旁的YOMI也頻頻點頭。

「嗚嗚~拜託~拜託啦~」

美奈和高坂同學兩人垮著一張臉如此說道,兩個人正摟著彼此的肩膀。受創最嚴重的就是她們兩人,不曉得她們到底自爆了什麼事,拓真沒有仔細聽而且也記不得了所以一無所知。到底是在拜託什麼?喔不,就連探索那個真相都是犯規的嗎?

「大家聽好喔?爆料的人我一定會扛起責任咒殺、一定會唆使人工精靈投彈攻擊的。了解?」

優貴說道。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最後面的拓真身上。先不提啥咒殺和人工什麼鳥的部份,拓真對這提案也沒有異議,於是拓真也點頭應允。

「優貴,我喜歡你啊啊啊!」

「最愛爹地了了了!」

無視面容憔悴的五人與一冊,加茂田和光像是在比賽一樣朝著太平洋高聲嚷叫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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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餓扁了說。」

在海灘懶懶散散地消磨時間,等到太陽開始微往西邊傾時,拓真的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就算意志再怎麼消沉、身體再怎麼有氣無力,肚子還是會餓。因為負責民生問題的美奈和高坂同學灰心喪氣的緣故,連帶沒有早餐可以吃。就連午餐也沒準備帶來。

「爹地要不要吃標準土司?很好吃唷!」

光動作利落地拿出了「標準供應裝置」。

被她看出自己肚子餓了。光的眼睛總是隨時盯著拓真或美奈,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

光所拿出來的那個機器雖然外表是一般的電飯鍋,不過實際上是有求必應的未來便利工具。在光所身處的明亮未來,每一個國民都有獲得分配,透過從空氣合成的詭異原理,不論是吃的、穿的只要是想要的東西,樣樣都能從中取出,但只局限於「標準品」。

「快收回去。」

趁大家沒有看這邊的時候——拓真把電飯鍋推回冒出來的地方。光隨時別在頭上的緞帶其實是和四次元空間互通的不可思議織品,可以塞進五花八門的東西。

「我去買點吃的喔!」

「好~」

有人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除了極少數份子以外,沒有半個人打起精神衝去玩水,大家全都圍在插了遮陽傘的基地周邊懶洋洋地曬太陽。

「爹地,我也要去——」

光就像只小狗似地在腳邊打轉。兩個人自然而然地牽起手,朝著有好幾戶海之家林立的方向隨性地從沙灘出發了。

雖然沙灘上也有幾家攤販,可是今天全都沒有營業,似乎每一家都歇業的樣子。昨天儘管不見人影,不過擺放有剛炒好的炒麵和法蘭克香腸,於是大家就依照大哥所想出來的方式,放下金錢和留言再拿走東西——

「奇怪?」

連海之家也一樣空無一人。異樣的感覺令拓真情不自禁叫出聲來。並不單只是不見人影而已。好像人去樓空已經長達了好幾個星期的時間一樣——拓真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這怎麼可能?

拓真巡視了一下店內。

游泳圈和海灘球。護目鏡、蛙鞋、防晒油,陳列出來的商品全都蒙上了一層灰塵。甚至連鋪上了席子的客房也冒出了沙子。

「爹地~不能買果汁耶!」

從店旁走出來的光如此說道。現在似乎連自動販賣機也停止了運作。即使試著把零錢投入熄燈的自動販賣機,零錢也會馬上掉回退幣口。會是因為昨晚的停電到現在還沒恢複嗎?

「沒辦法……只好上街看看了。」

拓真兩人從海岸往鎮內出發。

拓真被光緊抓著手,悠然地走在以村子來形容會比小鎮更為貼近的村落里。雖然有找到幾間老舊的商店,只不過不是門戶緊閉、就是開歸開但玻璃門內側那一頭陰森森的,給人非常毛骨悚然的感覺。拓真無心窺看裡頭的情況,沿著道路筆直行走。

總之先找便利商店為主,因為至少二十四小時營業是唯一不會有錯的。

記得是在這邊才對——拓真仰賴搭車經過時的記憶走在路上。

「爹地,『一百元Pork』今天也沒有賣耶!」

他與光牽在一起的手被她拉扯著。

「那不是Pork,寫的是Park。是停車場,不是豬肉啦!」

拓真頭也不回地說道。光會錯意的模式不用看也知道,想必她本來一定很期待那會是什麼樣的食物吧。

——拓真如此心想。

不過拓真轉頭望向了停車場。

唯有一台車停在幾乎變得空蕩蕩的投幣式停車場里。

是一台兩門的老舊跑車——

拓真雖是對車只有一知半解的人種,不過那種車常常會在拓真看的漫畫登場,所以那也是他唯一分辨得出來的車種。第一天在華蓮小姐駕駛的廂型車從車窗看到這台車時,拓真還有點暗爽能看到這麼稀奇少見的車。

已經過了兩天,這台車卻還停在投幣式停車場。

一直揮之不去的異樣感來到此時終於飽和了。

「爹地,這裡是停車場啦。沒有在賣豬肉耶?爹地你剛剛不是自己這麼說?」

拓真拉著光的手走進停車場。往車子靠近。

來到近處仔細一瞧,拓真發現輪胎已經爆胎了。車上的烤漆有一部份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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