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Act.2「第二天」

晴空萬里的藍天。

浩瀚無際地連向太平洋的大海。波濤洶湧地竄上天空的巨大積亂雲。

第二天也一樣是晴朗的好天氣。在艷陽的照射之下,沙灘挾帶著白色的光輪狀暈影,彷彿要閃瞎眼睛似地閃耀著光輝。

「那個……誒……真的一定要露出來嗎?」

「你是白痴嗎,泳裝不露出來是要怎麼游泳你說啊!你要披著連帽外套下海喔?你打算穿衣服游泳嗎!啊啊?」

拓真像個流氓一樣鬼吼鬼叫,讓美奈嚇得縮起身子。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海邊,在沙子上立起遮陽傘,結束前線基地的設營工作,可是都來到下水前做體操熱身的階段了,美奈還是忸忸怩伲地緊抓著連帽外套的下擺不放。拓真的火氣到這裡終於爆發了出來。

不,這不是什麼火氣,應該叫正義之怒。

光和理央還有YOMI現在還不是都穿著泳裝在那邊跑來跑去。平時總是很放得開的高坂同學就甭提了,連個性靦腆害羞的優貴也大方地在太陽底下展露出自己身穿連身泳裝的楚楚可憐模樣了——偏偏只有美奈!

「可是……」

說到這,美奈的手用力揪緊套住整個身體的連帽外套的下擺。

「可是個屁!啊~煩死了~女人的第二句話一下子就在那邊『可是』!禁止講那些五四三啦!」

你是這種個性的人嗎?這樣也算是光的母親嗎?看看光吧,她就像只小狗一樣活蹦亂跳興奮不已,現在還摔倒得渾身是沙呢。

「脫掉!快脫!給我一口氣脫光!效法光的精神放手一脫吧!」

你不自己脫的話我就幫你脫了,喔不,乾脆就讓我的手代勞吧。就在拓真跨大步逼向美奈的時候——

「停!停!你的心情我懂。可是來硬的不好吧?」

「就是說呀,新城同學,請你稍微冷靜一點。」

「喂喂喂。就算你們是夫婦,那麼做跟性騷擾有什麼差呢——」

加茂田、優貴和高坂同學化身成了裁判跑來制止情緒激奮的拓真。

「這樣不行,新城同學。這個道理就跟刮北風的時候旅人死都不肯脫下大衣一樣。現在需要的是太陽。」

優貴豎起一根手指頭,像是在暗示「包在我身上」似地向拓真眨了一下一邊的眼睛。然後她緊緊偎在畏怯的美奈的身旁,在她的耳邊吱吱喳喳地灌輸女孩子們的悄悄話。

美奈的眼睛直定定地看著拓真,那個眼神就好像在懷疑什麼一樣。

拓真這才知道現在自己正在被測試「誠意」。

拓真擺出立正稍息的姿勢直立不動。綳起嚴肅的表情,強調自己既誠實又正直而且純樸的本性還有誠意。

我一點都沒有心存邪念喔,你可以放心喔。你看我就像太陽一樣為人爽朗喔。

把自己當成太陽,用全身擺出太陽的姿勢,拓真露出了太陽的微笑。

美奈總算放鬆了警戒,打開了連帽外套的前面,外套滑溜溜地滑下肩膀。頸子和尖細的肩膀曝光了。

拓真的喉嚨發出了咽下口水的聲音,一旁的加茂田也口水吞得咕嘟咕嘟作響。「不要用下流的眼睛看朋友的女人,你這王八蛋!」拓真賞了加茂田一腳後,才滿手是汗地回頭欣賞脫衣秀。

外套的前面一打開,光滑無比的白皙肌膚便漸漸越露越多。

在女孩子裡面,美奈手腳的比例果然還是數一數二的贊。身材好,皮膚也是看起來最漂亮的。

面積偏小的泳裝包覆著那一身美麗的皮膚。美奈會這麼不幹脆的理由,是因為那件對高中生來說有點太過暴露的泳裝的關係嗎?

肩帶只有細細的一條,遮住身體的三角形布塊也是很小一件,繫繩在腰骨附近綁成了蝴蝶結。也就是所謂的繩帶式比基尼。薄荷綠的熒光色鮮艷亮麗地將太陽光反射回去。

嗚哦哦哦哦。

拓真炙熱地燃燒起來了。他眼睛睜得老大,拳頭握緊到就快滲出血來,死盯著身穿泳裝的美奈。

用盡全力欣賞。

使出十五歲高中男生的渾身解數,以超越人類極限的放大倍率,好不容易成功用肉眼確認了浮現在布料上頭的些微凹凸的陰影、甚至繩帶咬進皮膚的部份……

「不要——」

美奈用雙手遮住身體。連帽外套早就被優貴丟得遠遠的了,幹得好啊優貴。

美奈一臉紅通通地說:

「人——人家都說不要了嘛,都、都是小優堅持這個一定適合人家就拿去結帳——」

「很好看啊好看真的超好看的啦嗚哇笨蛋別遮啊哦哦蹲得好啊就某意義來說往前彎腰真是不錯再多做幾次吧!」

「嗚哦哦哦哦我現在陷入瘋狂的感動優貴對不起你不要想歪了實用和觀賞用是不一樣的啊啊啊!」

「我不介意反正美奈身材好可以穿得更大膽一點也沒關係呀,啊啊總覺得,真叫人看得心痒痒呢~」

加茂田燃燒了。優貴也萌了。雖然加茂田在無意間為自己找了借口,不過一旁的優貴也早就發萌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真是年輕呢。」

「噗咻」的一聲打開拉環,華蓮小姐一來就在喝罐裝啤酒。她整個人躲在遮陽傘內側的影子底下。大概是視紫外線如大敵吧,皮膚的露出程度也是維持在最低限度。大哥則在她的旁邊赤裸著胳膊露出肋骨浮現的瘦弱胸膛,一如慣例繼續敲打筆記本電腦。什麼「大綱」之類的歷經了好幾次的不採用,昨晚折騰超久,好不容易才過關,今天的工作好像是寫完「劇情架構」的樣子。

「我游去海上的浮標那裡又游回來了!」

迫不及待地跳進海里的高坂同學以豪邁的自由式游回了岸上。手指會擺出V字,是因為V和浮標諧音嗎?(譯註:日本人念浮標buoy的發音跟V一樣。)

拓真找尋了一下理當感情很好地打成一片的理央、YOMI與光的身影后發現——

「爹地~爹地~救命~我有危險了~」

以二對一的方式玩耍的光早就被埋進沙堆里了。堆得高高的沙子被雕塑成成熟女身體的形狀。而且跨下的地方被刻成Y字狀塞了一堆撿來的濃密海草,一副就是非常猥褻的模樣。

「YOMI加油啊!連我都可以游二十五米呢!」

把仇敵活活埋進沙里的東雲一家在水深較淺的岸邊進行著游泳的練習。

理央拉著套了三個泳圈還是浮不起來的YOMI的手,讓她的腳打水。YOMI遵照母親的叮嚀,兩隻腳不停在海水裡面攪拌。站在物理角度的立場,要讓YOMI學會游泳應該不可能吧?雖然外表看起來很輕盈,可是因為金屬骨骼的關係體重隨隨便便就超過了一百公斤。

「真是年輕呢。」

「噗咻」一聲,華蓮小姐打開了第二罐,她的聲音讓人聽不出來她到底是看傻了眼還是感到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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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呵——唷呵——我幫大家買飲料回來啰——」

高坂同學一個人獨自把大家的飲料都搬來了。

她光靠兩隻手還不夠,連胸部也用上了,有好幾瓶飲料被夾在她的乳溝里。

「可樂我要定啦。」

迴避塞在比基尼內側的第一特獎,拓真從手肘附近不容易引發誤會的地方抽走了一瓶。

「人家要喝那個梅子生薑果汁汽水!那個好喝,人家一定要喝那個!」

「嗚哦才第二瓶就被挑走了喔。那個原本是我買來當作懲罰遊戲的獎品的說。」

「因為美奈這傢伙是噁心飲料拓荒者。體育館不是有一台自動販賣機嗎?那台有賣一種『黑醋歐蕾』的飲料。她超喜歡喝那個,還會刻意跑很遠一趟去買——」

「七月以後就變成西瓜蘇打了唷。新產品絕贊販賣中喔!不知道新學期又會換什麼呢?好期待喔~」

「絕贊個屁啦。整間學校就只有你一個人在期待好不好。」

「哪有,明明就不少人耶。多到可以組成同好會了。」

「美奈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呢,阿拓。」

「我我我——我也要梅子生薑果汁汽水!」

挑戰者光舉起了手。她的味覺應該跟常人一樣不至於有遺傳到媽媽,所以她應該只是抱著想和媽媽喝一樣的飲料的必死覺悟吧。

「就說只有那一瓶了啦。小光你就喝這個唄。據說維生素有檸檬三千顆那麼多喔!」

「好酸喔——!」

「啊,搞錯了。上面的單位寫是寫毫克。」

「年輕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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