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即使如此,戀情仍未告終 二丶殘暑未退

九月十八日,中午十二點二十五分,於學生會室。

就算已經過了九月半,殘暑的天氣依舊像是酷暑一般。不知道星台受到炎熱氣候所牽引,今天的校內仍是熱氣奔騰……不對,或者該說是狂氣冉冉。

「怎麼這樣~前陣子提出的申請書到現在還沒過喔?」

「原本已經向町內自治會申請借用發電機,現在卻突然被拒絕了!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不管怎樣都好,拜託幫幫我們吧——!」

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麻煩事會來到學生會室,老實說,當中有很多事情會讓人想回一句:「那種事情請自行解決」。

但是,我還是秉持著熱情與前來陳情的人們一一磋商。沒錯,我真的是誠心誠意,試著把事構一一解決掉。反正我愈是忙碌,就愈能夠不去想關於四月小姐的事情。

這種幹勁的源頭,居然是來自於不須直視拚命避著鳥越的四月小姐……真是消極無比的動機。

然後……

終於來到把上次的審查會結果公諸世人的日子了。

我感到心跳加速,將放在學生會室桌子上的紙拿起來。由於這種A2巨大尺寸的紙張根本無法用學生會室的印表機列印出來,最後是由四月小姐在昨天用心丶手寫而成的。

攤開紙張一看,一條帶狀圖表緊密地排列出星期六日兩天的時間表,十分容易閱讀。至於圖表的角落處繪有一隻圓滾滾的三角龍這點,可以說是註冊商標,就不須多做談論了。

就在我準備小心翼翼地抱著圖表走出去時……

「我也一起去。」

突然被一輕出乎意料的人物喊住。好死不死為什麼又是他。

「鳥丶鳥越同學,你應該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吧?」

「話是那麼說沒錯……不過我現在剛好有空,就順便幫你吧。」

「怎麼會,明明吉見同學說過今天要去監督美術社的……啊!」

說到一半,我才恍然大悟。

目前美術社為了將校門裝飾成文化祭用的模樣,正在加緊趕工當中。散落一地的圖畫用品,還有許多工具以及剛製作完成的裝飾品,若是在那種狀況下闖進一個超級冒失鬼,會發生什麼事?想必只會變成一個無可挽回的阿鼻地獄而已。

美術社成員們的血淚結晶,肯定會在一瞬之間化為烏有。想必吉見同學就是明白這點,才會故意把這傢伙丟下的,大概吧。雖然我能體會他想這麼做的心情,但還真是個大麻煩。

「怎麼?難道我幫向坂會很奇怪嗎?雖然說,未來我和你的確會是共同角逐新生學生會龍頭的勁敵,但目前不是全校面臨空前危機的重要時刻嗎?如果不能做到大公無私並且全體總動員,我們三星學園光彩無比的第一屆學園祭,恐怕就會在一片遺憾中落幕吧。既然如此,我們不是應該隨時都儘可能進行合作?」

「嗯,你說的是沒有錯。」

如果問我到底歡不歡迎,那麼以各種角度而言答案都是否定的。

「既然這樣,我就要幫你!了解嗎?」

「喔。」

聽到對方口氣如此強硬,我只能曖昧地點頭答應。真的好嗎,雖然我有點擔心這張好不容易完成的時間表會不會被他撕成兩半,但也覺得我愈是拒絕他就愈是要幫。

由學生會主到架著布告欄的正門入口旁,這段路讓人感到格外漫長。

或許對方也有相同的感受。他的目光飄移不定,似乎像是在找話題。他那讓人感到可憎的細長眼睛,像是在空中尋找某種東西般動來動去,然後,又把那令人生氣的長睫毛垂下。他那動作不禁讓我覺得好像在哪看過。

啊啊,對了。

在夏天前往露營地點的電車裡,我曾經和這傢伙單獨交談過。當時鳥越很想向我打聽關於向坂水穗的事情,卻又好像因為害羞而不知該如何啟齒,結果他就一個人陷入如同少女漫畫般的狀態。

平時伶牙俐齒到讓人覺得是從嘴裡出生的他,若是突然變得無法開口,肯定就是和向坂水穗有關。就在我又要因為那個話題而頭痛的時候,我們已經平安抵達目的地了。

那邊似乎有好幾個人在待命,引領等待著結果的發表,還屏息注視著我手上的東西。

雖然我已經緊張到快要不小心把紙張弄破,但一看到鳥越正準備從布告欄上拔下圖釘的時候,我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快住手!拜託你別碰那個小型兇器!

「鳥丶鳥越同學,不用了啦,我來就行了。你幫我把紙張攤在布告欄上吧!請別太用力,動作輕一點!儘可能輕一點!」

「沒關係吧,這種小事我做得到。」

「不用了!因為你的身高比較高!你來攤紙才是人盡其才吧!」

鳥越好像還有意見,他繼續動著放在圖釘上的手指。唔哇哇哇,拜託你住手!我看得見!我看得見幾秒之後鳥越就會因為被圖釘刺到手,邊流血邊淚眼汪汪的模樣了!

「喂,鳥越,有空嗎?」

這場籠罩在怪異緊張之下的對決,最後是被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的清水老師中斷了。

「你來教職員室一趟,我有東西要拿給你。」

「喔。」

「看吧,你現在有事情做羅。快去吧。」

「……好吧。」

既然都已經告訴我說是因為沒事做才來幫忙,鳥越現在也無法再堅持下去了。他不情願地點了頭,然後就跟著清水老師走了。途中還回頭看了好幾次。

「欸,趕快貼出來好不好?」

「我們等很久了耶。」

「啊,真對不起真對不起。」

由於受到催促,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拿起圖釘,迅速將紙張釘在布告欄上。

周圍開始響起歡呼及慘叫。

「啊啊,果然~」

「好棒!太好了!太好了!」

「唔唔,也罷,只能接受了。」

有些人因為絕望而失意,有些人綻放著喜悅之情,也有些人努力地保持冷靜,試圖掌握事情的變化,這裡簡直像個人生的十字路口。吹奏樂社的林同學或許是因為取得了第二志願的時間,看起來還算滿意。相反的,勉強拿到第三志願的舞蹈社矢澤等人,則帶著快要哭出來的眼神瞪著我。

沒錯。

學生會成員們在苦思之下歷經了多次的協議,最後決定最受觀迎的星期六下午一點之後的三十分鐘時間由戲劇社擔綱,星期日的三十五分鐘則給合唱社使用。

理所當然的,看在被安排到其它時間丶或者得到的時間比申請時還要少的社團眼中,相當不是滋味。

「欸,說明一下為什麼會把我們排到那個時間吧?」

「為什麼我們社團沒有拿到第一志願?」

一群人開始湊過來質問。

每一次被人間到,我就會說明審查會不只評選表演內容,還將表演與閉幕的流暢度,以及會需要多少室內舞台會用到的大小道具等因素列入評比,而且沒有拿到第一志願的社團將能夠優先取得校庭內的戶外舞台使用權等事項。

當中有些人淚眼汪汪地注視著我,也有些人一副擺出「要是你敢說錯一句話,我就馬上找碴」的強硬態度,惡狠狠地瞪著我。

人群中我還看到輕音樂社的「AZAZEL」樂團主唱阿良——鈴木良一同學。原本以為他也會過來抱怨個幾句,但他卻只是轉身且快步離去。

之後,我繼續待在原地說明了至少三十分鐘,才總算被釋放。

「這丶這樣子應該算是讓大家都接受了吧……」

所有人都很認真。

無論是失敗的人還是成功的人,大家都拚了命地去做。

也就因為我很明白這件事,才感到心痛。

一旦選了誰就會使誰落選,這是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必須為結果扛起責任的壓力。畢竟我過去無論是參加考試或學生會的選舉,都屬於「被選方」,頂多只是對於結果感到不平或抱怨幾句罷了,但「選擇方」也是有其可畏之處的。

我踩著與出發時原因不同的沉重腳步,搖搖晃晃地朝學生會室前進┄。

「喂。」

突然有人阻擋了我的去路。

那位頂著比公雞更鮮紅的雞冠頭的人,正是混在剛才嘆息不止的人群中的鈴木同學。

他小心地環顧周圍……尤其是我背後之後,就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那種抓法讓人充分感受到不容我逃走的意志力。

「欸,我們樂團怎麼可能拿不到最好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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