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那之後,戀情加速了 二、危險的夏夜

右邊是水田,左邊是早田。

不時還有民家的屋頂·屋頂·屋頂。

同樣的風景不斷地不斷地重覆,彷彿在展示關東平原的精神。載著我們三星學園高級中學二年級九個班級的電車就在這樣的風景之中前進。

如果這是東北新幹線或是特急某某某的話,那好覺還滿帥的,不過這只是普通車,是區間快車。是銀色車上配上困脂色線條、大家都很熟悉、上班族的大叔和OL大姊每天早上每天晚上都在搭的代步工具,我們的某私營鐵路線。唔,大家搭的主要都是往東京去的車,但我們現在搭的卻是遠離東京的車,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不同……

T縣鬼川鄉離星之谷約兩個小時車程。車票不到一千圓,是一個廉價的鄰近景點。

因此,穿著運動服的三星同胞們都沒有任何幹勁。

「啊——我們剛才通過我親好大叔家的車站啊——」

「那還算好咀。電車剛才通過我家門前呢。」

「景色完全沒變,跟星之谷完全一樣沒變。」

「好好喔,網球社和田徑社那些社團要參加什麼比賽的人不需要來對吧?」

「我也加入那些社團就好了。」

「你這個笨蛋,我才不要去參加那種鍛鏈身體的社團咧。」

「管弦樂社跟話劇社也是啊。」

「不管是哪個社團,都不能成為幽靈社員的樣子啊。」

憤慨和抱怨的聲音四處傳來。唔,就這個狀況而言,我很清楚大家參加的意願並不高。

「你們在幹什麼!是個高中生就給我站好!不要給從後面上車的乘客添麻煩!」

怒罵那些癱在七人座長椅上、或是很沒規炬地坐在電車地板上同學的人,不是老師,而是葛城小姐。她的迫力比任何人都還要強大,所以大家都像是壞掉的彈簧人形一樣跳了起來,直立在原地目送她離去。

「唉呀,葛城大小姐今天也是狀況絕佳啊。」

抱著一台異常巨大相機的三谷笑道。

好覺他那句話里似乎別有深意,我打了一個寒顫。

首先,我們計畫坐巴士到露營場。任誰都知道葛城家每天都為了前星女的學生派巴士出來,我想要他們派車過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在葛城小姐仔仔細細地把當地地圖看過一遍後……

「那時正值暑假佳境。途中會塞車的可能性很高。」

「就道路寬度而言,大型巴士不可能開到離露營場很近的地方。」

「為了確實達成我們的時間表,電車加上徒步的效率還是比較好。」

……做出這樣的答案。

鳥越以比平常還要惹人厭上兩倍的語氣說什麼你家能為星女那群人派車卻不願意為我們派出之類的話,要跟葛城小姐繼續抗爭下去,但她到最後還是沒有點頭。除了因為社團因素而不能參加的八十數名學生(其中還包括了我們學生會的山岡小姐)之外,三星學園所有高二生就這樣坐上了需要兩小時的普通車之旅。

我當下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三谷好像也贊成鳥越意見的樣子。唔,如果除了替換衣服和露營道具之外,我還得背個巨大硬鋁箱來的話,那我也會想搭巴士就是了……

背後的車門打開,打消了我不小心嘆出的那口氣。搭乘這班下行列車的客人並不多,他們大部分都是先瞪圓了眼睛看著群眾在車內的吵鬧運動服軍團,然後其中部分的人都會對我行注目禮。

我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我突然抽高,然後變得像某某演員一樣,也不是因為穿著運動服

的我實在太帥,讓他們一見鍾情。他們並不是因為這種正面的理由才盯著我看的。

那是因為,我現在手上拿著的東西距離「要去露營的高中生」這個記憶相當遙遠。

那是因為——

「好熱啊——這裡真的有開冷氣嗎?」

在一個籃球大小的金魚缸中,那個以只有我和四月小姐聽得到的聲音嘟噥著抱怨。隨著電車微微的晃動,它紅色的魚鰭和尾巴也不斷拍打出漣漪。

「真是夠了,為什麼身為星之谷主土地神的余得在這種地方被電車搖來搖去不可啊。這世界上實在有太多不可理解的事也。啊啊,與其餘得在這種地方被一群俗氣的運動服小鬼包圍的話,余還比較想要關在涼爽的電腦室里打電動打到爽啊。夏天的特別裝備可是要在今天開始販賣啊——那可是一件有一條直達腰際的深深深裂縫,是一件性好銷魂的盔甲啊。它的恥力大爆發,可是能獨佔大家夏天所有視線的喔?」

真是夠了。

我真的很慶幸旁邊的人聽不到弛在說什麼。如果他們聽得到的話,大家刺向我的眼神會加倍,而且我還會獨佔今天晚上每個帳篷內的話題吧。

「什麼啊,惠?汝的眼神帶著反抗喔?汝不會說汝忘了余為什麼得淪落到出現在這種地方吧?」

「我並沒有忘記。」

低聲的話語顯得無力。

要把這個金魚神帶出來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這是理所當然的。

這傢伙是個沒用的神明,簡稱沒用神。這傢伙是個總是在說一些沒用的事的神明,簡稱沒用神。要是其他熱衷在工作中的神明們看到了這傢伙,弛們搞不好會很生氣地說「不要把我跟弛相提並論」,但這樣的弛好歹也是星之谷的土地神。而我居然要把弛從弛的勢力範圍里拔出來帶走。這也可以算是一種異常事態。

不過,我有一個非要這傢伙來不可的理由。

畢竟沒有這個神,『向坂水穗』就不會出現。

先對葛城小姐和鳥越懇切願望做出妥協的,是四月小姐。

「我曾經拜託過鳥越同學一百次、兩百次。可是呢,我幾乎想不起來他有拜託過我。」

在那小小的池塘邊,她的頭無力地垂下。

「所以我覺得這對鳥越同學而言,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還有,小圓她也是……水穗大人的話好動了她,所以她才決定和星高交好。而他們明明就是相互對立了幾百年的兩家的小孩。」

接著,她跪了下來。

「所以,水穗大人,我求求您。請您跟我們一起去露營。您不去是不行的。」

四月小姐併攏她那從水手服裙擺邊露出來的雙膝,不顧自己的頭髮會碰上濕潤的土壤,深深地朝沒用神低頭行了一個禮。

我呢,已經看不下了。連看著她這麼做的我都快哭了出來。

這是為什麼呢,四月小姐?

向坂水穗不是你的情敵嗎?這種人一定是不在現場比較好。可是,為什麼你願意這麼做?

面對這樣的四月小姐,就算四月小姐沒有這麼做也對她很好的水穗大人也只能點頭……當然,弛也沒有忘了要加上「在目的地要用的錢都由我們負擔」以及「伴手禮要隨弛挑」的條件。

即便金魚下定了決心,我們的困難仍舊存在。

問題點l:弛不能打從一開始就以「向坂水穗」出現。

好歹也是學生會長的我有很多事要做,要是我在去露營的路上連個影子都沒出現的話,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問題點2:基本上,化做人型的水穗大人只能在三星校內自由走動。弛也不是不能在其他地方化為人型,但這樣負擔太大,頂多只能撐個幾分鐘。如果弛維持金魚型態的話,就能前往遠處,不過只能用鰓呼吸。

結論:我只能用某些方法把金魚帶著走,看準時機變成向坂水穗、或是回到惠來敷衍過去。

所以,金魚缸就像這樣出動了。

面對這個沒常識到極點的隨身攜帶品,老師們是理所當然地不滿,而且我身邊沒有半個人露出好臉色。

「這雙金魚得了很難好的病,如果我不照顧它的話,它一定會死的。」

「如你所見,這是一隻大於平均尺寸的巨大金魚,我費了很多工夫才把它養到這麼大。要是這傢伙死了,我不知道我接下來的人生該如何是好!!」

「就算我想要把它交給我的家人,我的爸媽去旅行、我的姊姊也不在,所以我完全沒辦法把它交出去。我只能把它帶出來。」

我不斷重覆著這些連我自己都覺得太扯的藉口。雖然我不太清楚金魚會生什麼病,但如果要我在帶著它、一路照顧它和讓它在熟悉的水槽中靜養這兩個方法中選一個的話,不管我再怎麼想,我還是覺得後者比較有可能治好它。

然而,要是學生會拒絕我這麼做的話,我就得把好歹也是個神的那個裝進寶特瓶或水瓶

里,然後把瓶子塞進背包角落裡。這或許會對它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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