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變話 駿河惡魔 013-016

013

有人報警。

我在路中間哭著大笑,所以這是理所當然。

我向趕來的警察說明原由。但我不能說實話,只好解釋自己慢跑時跌倒哭泣,又因為我是被虐狂所以同時大笑。後來眾人投向我的目光像是看見怪物。

「最近的高中生真奇怪……有種隔世的感覺。我還以為只有阿良良木歷是這種高中生……真懷念,不曉得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警察賜給我這樣的意見。

唔~……

阿良良木學長太有名了。

總之我並不是在做壞事,左手的擦傷也不是很嚴重,因此我沒被帶到派出所,而是由警車送回家。

我第一次坐警車。

記得這種1500CC以下的警車,叫做迷你警車?

我沒能達到晨跑里程數,有點消化不良,卻也不能為了繼續晨跑,不惜甩掉趕來的警察,所以很遺憾,今天的晨間運動非得就此中止。

我謝謝警察送我返家之後回房。在庭院澆花的爺爺,看到門前停著警車嚇一跳,總之這部分晚點說明。我回房第一件事是挖出急救箱,仔細幫擦傷的部位消毒,貼上OK綳。

我貼上最新型,據說能和傷口同化,不曉得科學進展到何種程度的OK綳,再包上新的繃帶。不知為何,感覺像是對小傷進行過度保護的處置。

接著,我一如往常吃早餐。

一如往常檢視報紙與電視新聞,為自己未曾蒙上的冤罪證明清白。

今天沒流汗,所以我省略淋浴程序,一如往常上學。

無論手臂變成何種狀況,這部分目前為止毫無變化。

「哎呀哎呀,駿河學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壞事啊?」

上學途中,扇學弟說著完全落空的推測,和昨天一樣來到我身旁。不曉得這孩子是否一直在埋伏等我。

或許他是去年底由阿良良木學長硬是解散(毀滅)的神秘組織──神原駿河非官方粉絲團「神原姊妹」的餘黨。

有可能。

如果是這樣,他也太冒失了。居然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壞事。

明明自稱是忍野先生的侄子,說話卻完全相反。

怎麼回事?

「咦,因為我第一次看見神原學姊用走的。怎麼會這樣,腳受傷了?」

「不,不是那樣。」

「所以是生理期?」

「……你與其說是冒失,更像是放肆。」

「啊,慘了,我現在是男生才對。」

「嗯?」

「沒事沒事,當我沒說。剛才是我基於雙重意義失言。」

扇學弟說著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和昨天一樣在我面前迴轉,逆向騎腳踏車。

昨天我在意這件事而向日傘確認,得知似乎有種適合特技表演,名為BTM的腳踏車,和單輪車的構造相同,反方向踩踏板就可以倒著走。扇學弟騎的車,怎麼看都是菜籃腳踏車,但肯定是相同構造吧。

無論如何,這種騎法肯定危險,看起來就不穩到令人擔心。

「所以,號稱韋馱天轉世的駿河學姊,為什麼用走的?」【註:佛教護法神,善走如飛,在釋迦牟尼佛舍利子遭搶時迅速擒凶。】

「這……」

韋馱天轉世?

會講這種話的人,應該只有阿良良木學長。

那個人經常幫他身邊的人取奇妙的稱號。

因為左手恢複原狀,左右失去平衡……不對,應該是恢複平衡,沒習慣之前不能跑步,否則會跌倒。我瞬間猶豫是否該對扇學弟說明這個隱情。

我並不是沒有因為過於開心而想說出口。即使只是間接,但扇學弟知道我手臂的狀況,所以真要說的話,告訴他也不成問題。

然而,我不太希望親口告知這件事的第一個對象是扇學弟。

我如此心想。

可以的話,我希望首先告知的對象是阿良良木學長或戰場原學姊,最理想的狀況是同時告訴他們。

所以我對他說謊。

「我有點發燒,這個時期裸睡似乎還太早。」

「……駿河學姊,我是男生。」

「是嗎?但扇學弟看起來不會對我的裸體感興趣。」

「不不不,沒那回事。只要是女生,誰裸體我都愛。裸體的女生沒有壞人。」

「你等著被騙婚吧。」我無奈地說。

不過,看來順利打馬虎眼了。看似彆扭其實意外率直的扇學弟,乾脆地將我的說法照單全收。

「不過,要是以這種速度悠閑走路,您會遲到喔。」他說。

「說得也是。」

他說得對。

我自認儘可能走得很快,但要是繼續加速會跌倒。

第一堂課是說明科目內容的班會時間,以最壞的狀況,即使遲到也逼不得已。我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上學,不過……

「不然請學姊坐後面,我們雙載上學吧。」

「我做不了那麼色情的事。」【註:日文「雙載」的「載」和「屁股」同音。】

「雙載是色情的事?您這種印象究竟從哪裡來的……」

「…………」

從阿良良木學長來的。這次也是他。

「沒有啦,我討厭屁股這個字。屁股聽起來不是很低級嗎?雙屁股、雙屁股,重疊兩個屁股的意義是從哪裡……」

「您想重疊幾個屁股啊……不然也可以由駿河學姊騎我的車載我。」

「你要一個身體欠佳的女生騎腳踏車?你講話都不考慮後果的。總之別管我,你先走吧!」

我講出像是少年漫畫角色會說的話,伸手向前搖了搖,如同在趕走扇學弟。

但他毫不介意。

「這麼說來!」

他繼續和我交談。

我看到扇學弟這樣,就強烈覺得不懂得察言觀色比較吃香。不對,其實我的個性也相當不懂得察言觀色。

真希望接下來的言色都註記在內文旁邊。

「駿河學姊,昨天聊到的『惡魔大人』,您還記得嗎?」

「嗯?不,忘記了。那是什麼?」

「真過分,請認真聽別人講話啦。就是絕對能解決他人煩惱的『惡魔大人』。」扇學弟噘嘴露骨表達不滿,接著說出這句話:「那個『惡魔大人』似乎消失了。」

「消失了?」

「對。或許是『惡魔大人』回到地獄了……咦,惡魔是回到地獄嗎?記得地獄是惡鬼住的地方?這部分是因為翻譯用語搞混嗎?總之,結束受理煩惱的公告在昨晚傳遍。居然打廣告說明結束營業,不曉得該說守規矩還是怎樣……惡魔都這樣嗎?」

「…………」

沼地真的「收攤」了。

因為被我這個不是委託人,又不是諮商者的第三者──被『抱持半好奇心態』的我找到。

……她當然不是想就此完全收手,這次清算也包括後續的伏筆吧。沼地守規矩地刊登「結束營業」的廣告,我猜是避免和接下來「搜集不幸事迹」的活動起衝突。

我不打算苦口婆心勸她,即使她聽進去了,也不會光是這樣就受挫。

嗯……

不過,傷腦筋。這下子麻煩了。

沼地銷聲匿跡之後,就很難和她取得聯繫。那個女生雖然舉止緩慢,撤退時卻相當迅速俐落。原本今天放學之後,我還想再請火憐告訴我「困難模式」的約見地點,再去見沼地一面。

我的手臂恢複原狀,或許和昨天接觸沼地有關。

這只是我目前基於獨斷與偏見的推測。

不過,開心就是開心。

這部分無法瞞混。

這一點我不說謊。

雖然是自作自受的懲罰,但能從這個懲罰解放,我感到非常開心。其實或許不應該高興,但這份心情是真的。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知道理由。

我為什麼能得到神──得到惡魔的赦免?我無法忍受自己被蒙在鼓裡。

我覺得想知道真相,首先一定得再見沼地一面。總之,即使她不再飾演「惡魔大人」,我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找到她。

昨天或許應該交換手機號碼與電子郵件地址。但當時氣氛不適合這麼做,而且我覺得不會再和她見面,所以沒交換是理所當然。即使如此,我知道她的本名以及昔日就讀的國中,要找出她家應該不是難事。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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