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日。
一馬與可貝兒在正午前抵達學校。
儘管從今天開始就要進入黃金周,但是第三高中的黃金周比起其他學校還要更長一點。
因為校長在通常不用上課的星期六排上課程,相對地這些日子將會成為與黃金周相連的
補休日,因此學生們每年都會得到長期的連假。
參加社團與照料田地的學生在這段時期舉辦校內宿營集訓也已經成為慣例。
二年米班的教室卻是一片寂靜。
一馬先生?我想還是照老師所說的,請他讓你跳過這個課題比較好一馬先生的農力是沒辦法和蔬菜們溝通的。
在什麼都還沒做的時候就放棄也太早了吧不過光是到教室來,應該不會覺醒新的農力吧
難得混著嘆息低語的少年開始回想,事情的開端是上星期上課時所出的課題。
這是學習重點唉,因為像上原這樣的案例很少見,所以關於補救措施你要跳過這個課題也可以。
一馬無法接受老師說的話。
國立高中與普通農業高中的一大差異,便在於有農力學這個科目存在。課程主要是使用農力進行實習並整理成報告,但這一次的課題是利用自己的農力與蔬菜進行溝通,在連假結束後必須交出整理好的報告。
同班同學們都傳出唉,上原的農力是那個嘛!還有他擁有的農力跟一般人差不多,沒辦法。等等之類同情一馬的聲音。如果這是挖苦或諷刺說不定還好一點,因為本人要擁有足以令人嫉妒的力量才會被人挖苦,但同學真的是百分之百同情一馬的情況。
像是能與蔬菜直接對話,或是利用農力分析土壤成分,判斷作物想要什麼等等──雖然做法不同,但班上的學生各自擁有能夠與蔬菜互相傳遞訊息的農力。這是只有僅能讓鋤頭髮光的一馬,就算拚命努力也無法交出的報告。
學校方面也了解到這一點,所以準備了免除課題的措施,但是。
班上的大家都能做,不可能只有本大爺做不到!在黃金周里,搞不好會有機會讓農力覺醒吧?我會想辦法的!
不知該說一馬是積極還是魯莽,或者是他心中有什麼打算。雖然除了誇下海口的本人之外沒人知道,但是一馬還是在全班學生及老師的面前如此宣言。
於是,進入黃金周連假之後,沒有覺醒農力的一馬抱著煩惱,為了尋找解決的線索而前往學校。
儘管一馬自己沒有察覺,其實他是在無意識中尋找著美里,而抵達的地方就是學校。
總覺得到了中午,卻沒有人在的教室好寂寞。
他們不時能聽見管弦樂社社員練習的法國號聲音,還有棒球社的金屬球棒把球打回去的尖銳聲響,但教室卻缺乏平常的活力。操場、體育館與校內耕作地遠比較熱鬧。
因為不用上課,教室當然會變得空蕩蕩的。對了本大爺來替空蕩蕩的學校吟一首歌試試吧!
一馬緩緩地開上眼睛並等待靈感降臨。突然,他的眉毛抽動了一下,一馬把難以形容的印象化為言語編織而出。
相當期待著枝豆膨起的豆萊發育得很好壓下去卻是空氣豆子到底在哪裡
哇啊~~雖然我不太懂,不過有好強的失望氣氛喔!而且比平常還長一點耶!
短歌形式就是五、七、五、七、七的韻律!本大爺嘗試表現出枝豆的豆萊里沒有豆子時的悲傷與空虛感。
我也我也想試試看!
話才說完,外星人少女也把眼睛閉土並嗯嗯嗯嗯~~地沉吟著然後開口。
在瓦爾哈拉幾乎將近發狂地對你著迷的白色羽翼天使們倦怠不堪的午後
這是聖誕紅的歌詞吧?雖然不太清楚,但本大爺還是聽得出來。
雖然只有一瞬間,令人不舒服的沉默支配了室內。
對了,為什麼要來學校?
嗯~~本大爺也不太明白
當少年煩惱著該怎麼回答,並把嘴巴撇成八字形的一瞬間。
正好我就在這裡指引你上西天吧。
從教室的天花板傳來一道聲音,並出現了一個有如黑色水窪般的物體。一雙人類的腳緩緩地從水窪里伸了出來。
什、什麼!天花板被鑿空了嗎?
一個人影有如雪花般緩緩地降落下來,那是個在緊身衣外披上長大衣的青年。一看到他的身影,可貝兒的表情便變得相當嚴肅。
喂這傢伙是誰?是可貝兒的親戚嗎?
他是管理官。
可貝兒小聲地喃喃說完後,便突然拉住一馬的手飛奔出去。可貝兒正以為背後氣息消失的一瞬間,突然又在走廊出入口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水窪,並從裡面冒出了一個人影。
你應該知道我會現身的意義吧?
喂,等一下!我聽不懂!
一馬先生,往這邊!
可貝兒轉身回到走廊,她開始衝上樓梯,目標是爬到四樓。
怎麼了,可貝兒?你很害怕那個管理官嗎?
與其說害怕應該說不逃走不行!
可貝兒自己最清楚逃跑的行為是白費工夫。
我、我知道了!總之課題晚點再說!
兩人衝上樓梯並將目標放在沒有出口的四樓。
美里人在四樓的蕎麥室里。蕎麥室門口豎著一個寫著看著看著漸漸就會進步的蕎麥宿營集訓會場的看板,上面流暢的題字是伊達仁的親筆字。
參加者只有一個人嗎?
才、才不是!我不是來參加,我是來說服你的!
自從白菜襲擊事件之後,美里就不再到農業科去玩,也不再主動找一馬說話了。雖然也不是變得討厭他,可是美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馬本來就不是自己喜歡的對象,他們什麼也不是,只是青梅竹馬而已美里試著在心中如此說服自己,可是卻有個心結存在於她的心中。
她本來是為了跟學長商量此事才過來的,但不知不覺之中卻被當成了蕎麥宿營集訓的參加者。
我來這裡是為了把這間蕎麥室改成烏龍麵室!
美里說出與真實心情背道而馳的話。她有點討厭無法坦率地表達心情的自己。
那麼,試著做做看摻入蕎麥粉的烏龍麵如何?
雖然平常都不知道伊達在想什麼,不過他似乎也用自己的方式擬出了一套對付美星的策略。雖然把麵條多加了些麵粉,再把面切寬一點,也可以硬說是烏龍麵不過,依然不改蕎麥麵的本色。
這樣做,.總覺得不上不下的。
不行嗎?
伊達似乎不希望讓唯一一個參加者逃跑,他用有如被拋棄小狗般的眼眸,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美里。
啊~~好啦好啦,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不對,是請別那樣看我。我知道了不管是參加還是什麼,我都會幫忙的。
這句話讓伊達鬆了一口氣。美里再度確認沒有其他參加者之後,便一邊微微歪著頭,一邊對青年詢問:
這是宿營集訓吧?
整個黃金周都要待在宿營會場,房間也預約好了。
只有兩個人獨處嗎?
美里在點頭答應之後才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但是想到自己已經答應就很難拒絕,伊達應該也不會讓唯一的參加者輕易逃脫。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明明連彼此的事都還不太清楚就要住在一個屋檐下啊,我不是說很清楚彼此的話就可以喔!我和一馬雖然是青梅竹馬咦?為什麼我會說出一馬的名字呀!
伊達對開始混亂的美里露出溫和的微笑。
我很清楚你的事。
咦、咦咦?為、為什麼?
因為之前你對我說了很多
這是她長時間持續向青年抱怨所產生的結果。
就算是這樣兩個人在同個房間里獨處也太
美里似乎開始想歪似地臉頰整個泛紅,心中充滿的焦慮感讓她的心跳微微加快速度。自己才不是因為這種戀愛氣氛而心頭砰砰跳的美里在心裡有如念著咒語般地說服自己,卻反而更加快了胸中的鼓動。
然後,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馬的身影。自己背叛了他此種罪惡感在美里腦中擅自萌芽生長。
沒問題,男女的房間各自分開。
是這樣嗎?這樣啊!這樣就好了!嗯嗯!
就算只有一瞬間,美里對產生奇怪妄想的自己感到相當難為情,因此臉頰變得更像熟透的蕃茄。
一馬與可貝兒就這樣衝進了被這種奇妙氣氛支配的蕎麥室里。
有壞人在追我們!把我們藏起來,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