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四 棘手的歸人

四棘手的歸人

屋裡眾人知道入侵者被逮後,全都聚集在門廳里。

入侵者共有兩名,而這裡有半數人熟知她們的長相。

但這些人也因為熟知她們,才會對她們的出現大感驚奇。

因為她們應該不可能再踏入佐倉家中。

「真是的,這到底是怎樣啊!東金先生,你有聽過些什麼嗎?」

「沒有……我只聽說茂原家將她們移到別墅療養而已……」

面對義憤填膺的八千代,管家東金也只能困惑地回答。

「請問……那兩個人到底是誰啊?」

不解地望著東翼走廊的花見川如此問道。在他身邊交頭接耳地猜測其身分的三名女僕與諒子,都隨著這問題閉上了嘴,朝東金與八千代看去。

「這個嘛……」

八千代轉頭看著諒子的深紅女僕裝。

「我……怎麼了嗎?」

「其中一個叫成田由紀乃,以前跟你穿同一種衣服,也常到廚房幫我。」

「咦……」

一知道其中一人也曾是佐倉家傭人,大伙兒齊聲驚呼。

「該不會另外一個也是女僕吧?」

在疑似幽靈出沒時最為恐懼的光里,現在反倒是興奮地追問起來。八千代這迴轉向吉朗,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恐怕……還是不太方便說吧。)

那女子曾帶給吉朗的寄主·吉香一番煎熬,若真要清算舊帳,還會牽扯到當家的「醜聞」,所以八千代才說不出口。

這時,東翼最靠近門廳的客房門突然開啟,春生滿臉鐵青地沖了出來。

「那是什麼態度啊……真是氣死人了!」

她筆直地走向吉朗等人,接著指著客房說:

「裝傻最好是會有用啦!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忘記陰謀被拆穿那時吧?吉香,現在她們都被綁住了,想揍人就趁現在吧。啊!碰到她們手會爛掉,我幫你拿掃把過來——」

「等、等等啦,你冷靜一點!」

吉朗好不容易拉住了作勢沖往掃除用具室的春生。

「為什麼……你是最有權揍她們的人吧?雖然應該讓真琴少爺第一個動手,不過他現在還沒醒,你就先發泄發泄吧!」

「那個……春生姊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呢?」

當眾人見春生大發雷霆而悶不吭聲時,翼慢慢地出聲問道。

「廢話,我當然會生氣啊!那個女的拿錢逼少爺跟她結婚,還想殺掉阻礙她的吉香耶……不只是吉香,我跟千尋還差點被她賣到妓院!什麼男爵千金嘛,貴族了不起啊……」

考慮到主人與吉香的立場而含糊其詞的東金與八千代,都因為春生那簡單扼要的講解而拉長了臉,但春生仍不以為意,看向三名年輕女僕。

「我之前不是在壁報上描述過真琴少爺的婚約了嗎?第三篇的頭條啊!!」

(壁報……?)

雖然吉朗完全聽不懂,不過她們幾個都恍然大悟地出聲回應。

「這樣說來,另一個入侵者就是那個『連前前代當家都唾棄的兇惡殘虐醜陋暴發戶爛貨』沒錯吧?」

「那麼我們發現的就是『身纏染血滾邊的超卑劣假女僕』羅!」

望與光里宛如揭開謎底的孩子般,開心地拉起對方的手,看向半空中慢慢回想的翼也雙手一拍說:

「我懂了,你們說的是『贏得無道義戰爭的E罩杯清純少女』那篇對不對?」

那對姊妹雖曾是令人唾棄的罪犯,但被春生冠上如此惡名仍頗值得同情,另外,壁報標題也十分聳動。

(那個壁報到底是什麼啦?)

吉朗偷偷掃視門廳一遍,發現對春生的話有反應的只有望、翼及光里,花見川與諒子表情獃滯、東金與八千代的臉還是一樣地難看。

吉朗不解地看向春生,而她也終於發現身邊的異樣氣氛,看了看眾人,最後看到吉香時才發覺自己失言。

「抱、抱歉!我雖然都沒跟你說過,不過那些是我為了讓她們早點熟悉環境,才會把過去的大事拿出來做成壁報的啦。可是我真的沒寫什麼怪東西哦,真的!」

「…………」

如果那姊妹倆的稱號跟標題還不夠怪,那麼本文的精采度實在令人好奇。

當吉朗苦思該如何回答時,客房門再度敞開,千尋探出頭來:

「吉香,你來一下。」

「我?」

吉朗朝著招手的千尋走去,但春生與其他女僕也不知怎地跟著往客房移動。雖然千尋因人群突然湧上而退了半步,但她隨即輕巧地滑出客房,同時帶上身後的門。

「基本上,有我跟吉香問話就夠了。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會請雅成先生監視。」

「為什麼只有吉香……我也要問!」

春生擠開吉朗來到最前方,卻被高高在上的千尋壓住腦袋,客房入侵行動就此終結。

「看你現在還那麼激動,怎麼能讓你來問呢?總之,先請八千代阿姨與花見川回到廚房準備午餐吧,我們三個問完後會順便想好處置方法。」

「沒問題,我東西都準備好了呢。」

「東金先生,能請您調查茂原家的狀況嗎?」

「當然。在聯絡他們之前先掌握一些資訊總是好的。」

三人各自往工作崗位移動,諒子也順著千尋的意思到廚房幫忙。其餘的光里等人臉上都寫著好奇兩字,並不斷地往客房裡張望,但千尋遮住了她們的視線。

「幽靈問題到這裡已經告一段落,所以小望跟光里就繼續分開打掃客房,三樓也別忘了。小翼,你就請諒子分配工作吧。」

千尋的命令可沒有餘地說不,這三人只好依依不捨地就地解散。唯一留下的春生仍想把握千尋背後最後一點空隙而左右擺動身體,但是在見到無縫可鑽後,將兩頰鼓起來。

「你上午還有沒做完的事吧?衣服都洗完了嗎?」

「……好啦。」

泄氣的春生將腦袋從千尋手下退開,以只有吉香聽得見的音量說了聲:「待會兒見!」

(她是要我晚點跟她報告吧,可是我也不可能對她說實話就是了。)

「接下來嘛——」

吉朗看向千尋,只見她輕輕聳肩。

「春生她不可能會懂吧。」

「……說的也是。」

能夠正確理解房中囚犯目前狀況的只有千尋與吉朗,以及看守的雅成。

「冷靜一點了嗎?」

「已經沒事了啦。」

在真琴寢室突襲吉朗的並不是什麼不明金髮女子,而是茂原貴史。吉朗一發現女子的真面目,憋了一年而無處發泄的悶氣全都衝上腦袋。

要不是千尋趕來通知吉朗,被由紀夫寄宿的由紀乃遭到逮捕,那麼用不著等春生扛掃帚來,貴史可能早就被吉朗打得鼻青臉腫。

但是吉朗在見到千尋的那瞬間,才發覺自己現在是吉香,而貴史用的是貴子的身體。即便現在貴史會感受到挨打的苦楚,但真正受罪的仍不是那個騷擾麻琴的貴史。

雖然吉朗現在、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想揍人的衝動也還悶在心裡,但是藉吉香之手報復貴子模樣的貴史實在不合情理。

千尋沒說話,只是點點頭打開房門。這房間與二樓客房相比雖然小得多,但是容納五個人也完全不覺得窄。

房間深處有兩名被五花大綁的「女性」,背靠著床坐在地上。

「你們想怎麼樣?敢對我們做這種事,小心吃不完兜著走!」

貴史露出冷笑。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被逮時用的還是男性口吻,現在正全力假扮女性。吉朗看看雅成與千尋,從他們點頭回應看來,這兩人從抓來到現在一直都是這個調調。

「敢把我綁成這樣,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就是啊!快解開姊姊的繩子!」

由紀夫大聲幫腔,散亂的法式捲髮甩個不停。貴史雖在這瞬間面露不悅,但又立刻重整表情、面向吉朗:

「你知道我是誰吧?我茂原貴子可是男爵千金啊,還不快解開繩子,好好招待——」

「您是想被人招待才特地溜進這裡的嗎?」

「那、那是因為——」

無論貴史或由紀夫,都是在毫無辯駁餘地的情形下被逮。關住他們後眾人還重新快速檢視客房一遍,發現各處都有少許物品被帶走,包含寢具、毛巾等織品,以及浴袍、睡袍、拖鞋、肥皂、牙刷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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