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老天爺的難笑惡作劇

二老天爺的難笑惡作劇

好暖和啊。

而且,還非常舒服。

有種軟綿綿的東西裹著吉朗的身體,在雲端上晾著肚皮打盹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雖然有點不舍,吉朗還是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

黃白色的窗帘東在窗邊,光線透過蕾絲窗帘撒進房間。有些污漬的淺綠小碎花壁紙也反射著陽光,讓房間顯得更加明亮。

雖說有些歲月的痕迹,但感覺還不壞。

只不過,吉朗對這房間十分陌生。

(這裡……是哪兒啊?為什麼我會在從沒來過的房子里睡大覺……?)

他才剛醒來,腦袋還不甚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怎麼也想不起來。

總之,先把目前所在地弄清楚再說吧!正當吉朗回神打量房內時,有個軋軋聲傳進他耳中。他往聲音的方向看去,一扇巧克力片形狀的門緩緩朝房內開啟。

一名兩手捧著洗臉盆的少女,邊後退進門,邊用肩膀把門靠上。雖然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光是她的背影就讓吉朗內心不禁小鹿亂撞。

(女……女僕……」)

白色的背帶在深綠色連身裙背後交叉。雙肩的滾邊、以及井然有序地系在腰間的緞帶都是白色,想來應該還搭配著白色圍裙。這款式與近年的女僕咖啡廳那種以萌為重點的類型有所不同,那有如禁慾派人士一般包得密不透風的袖子和衣領,再加上拿捏得恰到好處,令人期待意外走光的絕妙裙長,這女僕扮相絕對能把流著正統派血液的制服愛好者迷得頭暈目眩。

(為、為為為為為什麼這裡會有女僕!?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

女僕裝扮的少女邊哼著歌,邊走向床另一側的茶几。她嘿咻一聲把臉盆擺上,捲起裙擺朝吉朗這邊轉頭。

「我拿熱水來擦臉啰,就算睡著了儀態也是要——」

少女天籟般的清澈嗓音突然打住,目瞪口呆地直盯著吉朗。初次直視少女容顏的吉朗也由於某種莫名的感覺吃了一驚。

(這個女生,好像在哪見過……)

少女大約和吉朗同年,那頭在今日可謂彌足珍貴的烏黑秀髮紮成兩辮,頭頂則戴著與圍裙一樣潔白的髮飾。她的表情乍看之下有如風紀股長般正經,但藏在稍大的無框眼鏡後帶著點稚氣的雙眸,卻讓吉朗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可惜的是,吉朗並不認識什麼女僕,在女僕咖啡廳以外的場合見到女僕裝扮的女性也是頭一遭,而他的交遊也沒廣闊到能讓他頓時腦筋打結的地步。

所以,這應該只是單純有什麼誤會吧,但總覺得喉頭有些話蠢蠢欲動,難以按捺。

不過少女好像並沒類似的情緒,她眨了眨眼定下神來,露出滿面的笑容。

「醒過來啦!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擔心哦!」

她像是放下心中的重擔似地,噠噠噠地衝到床邊來。

「睡了整整一天了耶。醫生還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清醒,害我很怕會不會就這樣死掉,緊張得睡眠不足呢!」

這名少女近看下雖然似曾相識,但對吉朗來說的確是第一次見面,然而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吉朗的舊識般,十分親密。

(她認識我……?啊,大概是哪個朋友的妹妹還是學妹,單方面看過我的照片——之類的吧,態度才會這麼友善。)

吉朗腦海中浮現各種可能性,同時仔細端詳這位少女。不料她表情突然凝重起來,把臉湊近吉朗。

「咦……!?」

「有哪裡在痛嗎?還是哪裡不舒服……說得也是,從那種地方摔下來不痛才怪呢!」

「摔下來……?」

是還沒睡醒嗎?怎麼自己的聲音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少女看見吉朗小聲嘀咕,眉頭鎖得更深了。

「真的撞到頭啦?沒印象嗎?吉香你昨天從神社的石階上摔下來——」

「石階!!」

吉朗腦中閃過數個畫面。電玩店的兌幣機、在月台上被糾纏的麻琴、騎腳踏車沖向令人懷念的神社的,好長好長的石階————

(對了,我從那裡摔了下來……)

「想起來啦?」

「剛才……」

「咦?」

「剛才你說我睡了一整天……」

「對呀,從前天傍晚開始,到現在大概快一天半……啊啊!」

少女被突然起身的吉朗嚇得大叫,還後退了幾步。吉朗原想推開少女跳下床,卻因為疼痛而僵在原地。這痛楚來自全身上下各處,並非特定部位。

從那麼長的石階上跌落,要不受傷也難,吉朗甚至連看見自己摔下來的瀕死體驗都有了,一般來說輕則骨折,嚴重的話甚至有可能內臟破裂。

話說回來,剛剛躺著的時候一直覺得呼吸困難,該不會是肋骨斷掉插進肺里去了吧?

吉朗慌張地試著讓擺在棉被上的兩手使力,疼歸疼,但石頭布石頭布之類的手掌開闔還辦得到。吉朗稍微放下心後喘了口氣,正拍拍胸脯時……

「…………!?」

吉朗的胸部出現了巨大隆起。

異樣的隆起正撐高著不知何時被人換上的簡素睡衣。

(這什麼鬼……該不會腫得很大吧!?難道肋骨真的斷了好幾根還上了石膏什麼的嗎!?)

吉朗戰戰兢兢地把手探向那隆起的頂點。

「……奇怪?」

觸感不像石膏或繃帶那麼硬,反而出乎意料地柔軟,胸部還能明確感受到透過一層布傳來的手溫。

(什麼都沒有……?)

手和胸部之間只隔著一件薄薄的睡衣,此外什麼都沒有,真的是腫起來了嗎?可是摸起來不會痛,況且無論在滾落途中撞擊胸部多少次,也不至於腫到能遮住視線吧?

「那這是……什麼……?」

吉朗試著稍微施點力氣去擠它,卻有著意想不到的彈性,而且手的一觸一碰都確實地傳達到身體裡頭。

「那個——吉香啊……?」

從剛剛就躲在一旁擔心地看顧著吉朗的少女,怯生生地開了口。

(嗯……?吉香……?)

這麼說來,她好像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這麼稱呼吉朗的樣子。這不是我的名字,是有其他的意思嗎?聽的人不了解的話,也就沒有意義啦,吉朗想。

少女目光瞄了瞄吉朗的胸口又說:

「吉香,你從剛剛就在摸胸部,是不舒服嗎?」

「胸部……啊,對啊。有點呼吸困難所以……」

少女聽見吉朗的回答,安心地吁了口氣並露出笑容。

「說得也是,E罩杯的人仰睡,的確會有點呼吸困難呢。」

「E……罩杯……?」

E罩杯。

在雜誌上常見的字眼。

常打在泳裝少女身邊的字眼。

用來標示胸圍尺寸的字眼。

而且——是身為一名男性所用不上的字眼。

「………………!?」

這回吉朗用整個手掌再一次地包覆著那團隆起,並再次擠壓它們,而壓迫感也確實地傳達過來。並不會痛,反而有點癢。

(不會吧……為什麼我會變成波霸呢!?而且還是我最喜歡的大小!)

當然這是觀賞時才會講的話,吉朗自己並不想變成這樣子。

(這該不會是夢吧……不對,難不成我真的掛啦?然後蒙主垂憐替我實現最後的願望?神啊!會錯意也要有個限度吧!)

吉朗是因為身為男性才想看E罩杯,絕對不是像胸部小的女孩子那般憧憬豐胸。

的確,那位少女所穿的女僕裝是自己喜愛的類型,現在蓋的棉被也比自個兒家裡用的更軟更舒適。然而最重要的自己卻成了波霸,那舒服的床跟女僕少女都成了枉然啊!如果說這是臨死前來自神明的施捨,那也未免太諷刺了。

「喂,吉香啊,你真的不要緊嗎?還是早點給醫生——」

少女出聲關心,吉朗卻沒心情理會。

連死了都不能如願,這樣的人生也太慘了吧!

這時細微的敲門聲響起。就在少女說請進的同時門開了,另一位女僕裝扮的女性隨即走進房裡;她的服裝跟剛才的少女同款,但連身裙卻是深沉的黑色。

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剪得和下巴平齊的短髮發色。乍看下好似一頭白髮,可又和頭上髮飾的白有點出入,帶著淡淡的水藍色。

看起來大約比吉朗年長兩到三歲的這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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