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初的後仰弓身旋轉就有點不太對勁,其他還有旋轉的速度、姿勢,轉軸的穩定也都走樣。
我明顯地缺乏幹勁。
原因並非單純的緊張,而是那難以形容的沉重壓力!
即使如此,純粹就我刻意放話的那件事來說,其實並未對我造成任何影響。無論媒體如何炒作、不純的動機在滑冰場內外如何流傳,櫻野鶴紗都不會因此動搖。
可是,唯一且最大的落石實在太過龐大了。
組合跳最初的菲力普跳變成了兩圈跳,雖然第二跳按照計畫跳出三圈跳,滿足了指定動作的要求,但是那仍是突然的失分。
接下來的三圈艾克索跳則是在起跳數秒前產生猶豫,最後臨時變更成兩圈跳。畢竟在帶有猶豫的狀況下起跳,不會有什麼象樣的成果,我隨機應變做出的判斷,應該沒有錯誤。
但是在三圈勒茲跳的收尾時,冰刀卻在冰面彈跳,我甚至不顧還在表演當中,便用手拍廠下自己的額頭:最後,三個跳躍沒有任何一個表現完美。
動作不夠流暢,最重要的是也沒有集中注意力。並不是因為跳躍失敗的緣故,而足在失敗前就開始渙散了;再加上我這兩天嚴重睡眠不足,或許多少也造成影響吧。
最後我勉強以無摔跤,卻表現得異常糟糕的狀況結束我第一天的短曲。
就算這樣,以我目前的精神狀態來說,我也覺得自己算做得不錯了。
然而,好不容易完成的嶄新內容,在這種狀況下根本呈現不出任何說服力。雖然成績排在犯下一次嚴重失誤的凱朵·亞凱迪米之上,卻是六人當中的第五名。坦白說,這是我本季最差的表現。
另外,由於短曲的表演順序,是根據大獎賽系列賽的積分順序決定,因此在我之後負責壓軸上場的人是誰自然不需多提。那個人的表演結果也……
【有什麼要說的嗎?】
第一句話就十分冷淡……算了,反正是預料中的事情。
如果是平常,我們現在應該是在下榻的旅館見面,正要反省當天表現及整理問題。但是我這場賽事的進行期間居住高島家,因此瑪雅是透過電話進行指導。
「能說什麼呢?就跟你看到的一樣。」
我在床上盤著腿,腿上放著抱枕,同時還用右手手指玩弄著其中一邊的馬尾。當我擺出這種不符合我個性的少女姿勢時,也代表我的心情並不平穩。
【原因呢?】
「嗯……」
理論派的瑪雅並沒有一一舉出我在表演中發生的失誤。今晚的表現是技術面之外的因素造成的,她的口氣有著如此的確信。
「因為想到是決賽,內心過度澎湃,為了要壓下那種情緒,就變得比較慎重……」
【你說謊的功夫比你滑冰的技術還要糟糕,不過至少你還能想到要說謊。】
我忍不住輕嘆一聲。雖然那是以被看穿為前提編出的謊話,但是瑪雅真的是完全都不留情面。
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那次的決裂,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就算是前天在餐廳的店員,應該也只知道莉雅先回去而已:媒體方面得知的消息,則仍停留在我兩周前的勝利真言。
事情唯一會曝光的可能性,就是莉雅自己對媒體透露,但是不用多說,她又不足多敏妮克,當然不會做出那種事。
反面來說,她如果是那種會對媒體放話的人,我也會感到輕鬆許多。
「其實……」
我在害怕,從那之後就一直在害怕,無論是表演前、表演中或是現在都感覺害怕。
「我好像惹莉雅生氣了。」
……我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及感情,以簡潔且事不關己的口吻,對瑪雅說明了前天發生的事。
會這麼做也是別無選擇,因為我不知道她生氣的理由。而且,明明是我自己做出無禮的勝利真百,一旦對方生氣自己又找人哭訴!身為公主,這實在是難看到極點。
【昨天是因為這件事缺席嗎?】
「……算是吧。」
我以身體狀況不佳為由,推掉了昨天的記者會。
這種官方說法當然幾乎不會被採信,於是媒體便擅自進行各式各樣的揣測及推論來撰寫報導。
——因奧運逼近而陷入神經質。
——純粹只是嫌記者會麻煩。
——刻意避開莉雅。
最有力的說法是第三項;正確答案也是第三項。
「為什麼莉雅會生氣呢……」
我在此時首次提出這個問題,我保持冷靜,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
實際上這是個嚴重的問題。打擊留下的餘波,讓我在這兩天根本部睡不好。如果可能的話,這件事甚至嚴重到讓我想找人哭訴,不管誰都好。
【我也不清楚,軍競我人並不在現場。】
「這我知道。」
我在精神上已經投降了。讓重要的朋友生氣,並且抱著重要的存在因此消逝的失落,我下斷地思考為什麼。
我做錯了什麼?莉雅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可是,只是透過媒體說那些話的時候,她一點都……」
【這是當然的。】
瑪雅強硬地打斷我說的話。
【你覺得那孩子會受到那些報導的影響嗎?】
「唔……」
【看來你完全沒想過這一點呢。】
我啞口無言,又再次因著自己的膚淺而受到打擊。
她可是名聞天下的莉雅·嘉奈特,櫻野揚言要擊敗莉雅——這種話無論媒體再怎麼炒作,對她來說又算什麼?
【也罷,雖然這只是我的推測……】
我將電話貼緊耳朵,那句話對她到底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這個答案將由瑪雅!
【她大概足以為你對她露出撩牙了吧。】
「……獠牙?」
這種說法讓我產生鮮明的想像,讓我的胸口突然揪緊。
【被身為朋友的你這麼說,對那孩子而言或許是一種打擊。】
「怎麼會……」
我們只有偶爾才會見面,雖然機會不多,她卻是我重要的朋友,可是她同時也是和我在相同領域交戰的競爭對手。
我只是將這個事實照實說出,正因為我比任何人都崇拜她,我才決定要這麼做。
【你只有說想贏過她嗎?】
「還有,我說為了要擊敗你……」
想贏你!我覺得光是這樣的說法無法傳達我的想法。
所以我才刻意說要盡全力,還有——
「我會拚命。」
——這一句。
「因為我都對媒體說要擊敗她了,一旦見面就變得畏縮的話,那不是很卑鄙嗎?」
我不知道這是在說明,還是在為自己辯護。
「果然足我的錯嗎……」
我提出這樣悲觀的疑問,並陷入前所未有的沮喪。
由於我原本的個性,讓我至今偶爾也會碰上一些決裂,因此實際上我沒有多少朋友,但是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在意。
主要是因為身為滑冰選手的自己,還有了解自己的極少數人。
總之,只要這些「重要」的部分還在,我就能感覺到幸福;我可以不用為了無關的第三者說了什麼話而影響自己,只要沒失去那些「重要」的部分,我就能讓自己度過平穩又充實的時間。
莉雅在我心中有著什麼樣的地位——這根本不需多說。
【鶴紗,我問你,那件事之後,你有打電話給她嗎?】
這是出乎我意料的普通問題。
「我辦不到。」
【為什麼?】
「就是辦不到嘛。」
無論是昨天還是前天,我無法入睡的腦海中所浮現的碧藍水晶體。雖然乍看之下與往常一樣透澈,但是如果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有些微的差異。在那彷佛無盡的銀河當中,有極小部分燃燒著紅光。那是在不可能的宇宙境地中,所存在的不可能現象——
那時,我便本能地察覺到一件事,事情已經不是原不原諒的階段了……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她心中根本連那樣的概念都沒有。
再見——那就是斬斷一切的冰之宣告。
在那瞬間,所有的希望就全數消失了。
如果不是那樣,當莉雅離開房間時我一定會追上去,至少我會大聲吶喊——告訴我理由,莉雅!
「我辦不到嘛……」
還有另一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