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雙姝花式滑冰:A long,wrong time ago 尾聲

放任憤怒情緒的破壞行為──

這多半遠遠偏離了身為一名基督徒所該有的舉止,事實上,我過去從未做過這麼難看的舉動。

……然而我就是忍不住這麼做了,化妝台上破碎的玻璃反而更加刺痛我內心的創傷。

致命的一擊是我在離開體育館的歸途中,由一名俄羅斯籍記者造成的。那是目前為止最糟的失態──我被絕望重挫,根本不可能有回應記者的心情。

而就在我不發一語地走過對方身旁之後,那傢伙竟然從我身後這麼對我說道。

──你的第二分數沒有想像中高,是否因為你模仿櫻野的關係呢?

「誰在模仿她啊──!!」

床頭柜上的鬧鐘被我恣意丟向牆壁,但是因為不小心失去準頭,鬧鐘打碎了牆上繪畫的玻璃罩;也有可能我一開始就是瞄準那裡丟的,不過,那些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散落在套房內的玻璃碎片在在刺痛著我的心,這下要善後肯定不輕鬆,我也非得賠償不可,這下一定會上新聞、也會被媒體撻伐……

我開始自暴自棄,我想乾脆地放棄一切。

我讓自己趴倒在床鋪上。

……對,我就是對那傢伙和那傢伙的一切都看不順眼。

在我決心賭上人生而採取行動的冰上,那傢伙不僅沒有遭遇任何困難或阻礙,還貪得無厭地奪走沙托勒的注意……而且還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情,那種人絕對不會明白,開導我脫離那個牢獄的沙托勒,我是多麼想獲得她的肯定,她不可能會明白的。

在青年組世界錦標賽和我相撞之後,還說出那種話;只會賣弄小聰明、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毫不害臊地自稱什麼一百億美金美貌的空泛腦袋。

那傢伙忽視伴隨財富、名聲及知名度而來的社會責任,在媒體面前暢所欲言。面對以正常人的神經來說,根本就無法承受的責難及抨擊,竟然還能若無其事。不僅如此,她甚至還以頭號惡人的身分大打知名度,最讓人不可原諒的,就是她將上帝一腳踢開,並且還獲得現在的地位。

厭惡──

那或許是醜陋的感情,對基督徒來說更是如此。

可是,我就是無法忍受,我無法忍受那個矮小懦弱的賤貨在我之上,我無法忍受她侮辱我、冒瀆上帝,所以我看她不順眼,這樣有錯嗎?

……不,說到底,我自己也是,和那種女人相比──

「我為什麼會輸呢!?」

在我腦袋裡爆發的憤怒,讓1小時前的屈辱再度鮮明地重現於我的腦海中。

我憎恨一切。

我憎恨媒體、評審、櫻野,不只這樣,還有沒出息的自己、膚淺的觀眾,以及……

「……唔!」

──一陣純粹的恐懼讓我全身僵硬。

我的憤怒竟然朝向了絕對不可污辱的對象──

「唔!」

瞬間,我的呼吸被從中截斷──部分被截斷的呼吸刺激著我的咽喉。

……我趴在床上不斷喘著氣,剎那間,全身滲出的汗水弄濕了我的背部及臉頰。

我不停地顫抖,因畏懼而顫抖。

「……求您赦免我。」

我的聲音走調,額上的汗水沿著臉頰滑落。

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剛才那麼想的自己。

……我離開床鋪、跪在地上,雙手交握在胸前。

「主啊,救您赦免我……」

我開始懺悔,不斷重複地懺悔。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的顫抖停止了,我全身停止冒汗,呼吸也恢複正常。

我看了看窗外的夜景……這裡是世界的中樞──曼哈頓。

這座我早已熟悉,但是每次觀看都會發現不同面貌的光之城市;當然,這也是因為這座城市反映了我到目前為止的種種思緒──喜悅與悲哀、希望與苦惱,甚至連我難以壓抑的興奮及無法剋制的妄想,這座城市都會全部接受,並反映在我眼中。

我那破碎難耐的自尊、內心的創傷,現在已開始慢慢痊癒,平靜的心情讓我多了些思考的空間。

於是,我又陷入迷惘……

──為何上帝要讓我如此痛苦呢?

──為何要讓她擁有在我之上的才能呢?

「主啊,為什麼?為什麼要……」

我再度把自己的胸口和臉頰靠在床上。

我不懂,為什麼……

……我想要這麼沉睡下去。

就算只是一下也好,我想要逃避現實,我想躲到睡眠中尋求庇護。

「唉……」

我翻過身,趴在床上,雖然我抓起了枕頭壓在腦袋瓜上,但是不超過3秒,我又把枕頭丟到一旁。

櫻野的氣魄與怒濤般的最後表現、出乎意料的逆轉──這段不久前的記憶實在太過鮮明、殘酷,甚至不容許我用任何方式逃避。

我盡了全力,展現出自己人生最佳的表現,但是這一切的結果仍是敗北,沒錯……

我又輸了,我任由那個賤貨踐踏、蹂躪,她踐踏了我主場所在的紐約。

她踐踏了……我的聖域。

「唔!」

──我的五臟六腑感到疼痛,那是尖銳、強烈的痛楚。

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嗎?我已經再也無法挽回今晚的敗北了嗎?我必須以這副模樣、以輸家的身分度過往後的人生嗎?

……是的,其實我明白,如果要洗刷污名,向那傢伙報一箭之仇的話……

答案只有一個──

就是在這連串的屈辱、在這一切開始的場所,在四年一次的祭典中,那是最大的……對現在的我來說,那大概也是最後的戰場了。

我該怎麼做才能贏得獎牌?我該怎麼做才能打敗那個女人?

我永遠都睡不著覺了……我現在甚至有這種感覺,在我想出實際、且能讓自己接受的方法之前,我永遠都睡不著。

還有一年……正確來說,是十一個月;我還有時間,我應該還能變得更強。

三圈艾克索跳是必要條件,是否有加入這個動作會讓技巧分數截然不同,而且也會影響表演內容的說服力。

我也想要更快的速度,不、更重要的,應該是在整場表演中維持速度的體力。

還有連接步;莉雅自然是不在話下,由於加百列和櫻野都很擅長連接步,因此在4人當中,我在這方面明顯處於劣勢,我必須要想辦法彌補這點。

為了站上頒獎台,我非是勝過今晚頒獎台上的其中1人──不、不對!

要贏當然是要贏櫻野,而且……

如果不能踢下那個傢伙,我就……

「啊……」

不知不覺間──我突然想到了,我發現了其他的觀點,正確來說,只是原本的一個觀點稍微作些移動而已。

我是否一直都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是不是沒有注意到一個簡單的竅門,導致我像傻瓜一樣胡亂掙扎?

我是一路努力過來才有現在,直到目前為止,我都不斷努力地提升自己,就算在上帝面前,我也可以抬頭挺胸地這麼說;同時,我心中卻不斷期望那傢伙失敗、凋零,這也是事實,可是那女人現在仍──

讓那個女人為所欲為的罪魁禍首,其實……

「……就是我?」

確實在近幾年,我每次在大舞台的落敗都更加助長了那傢伙的氣焰,但是,原因不只是那樣,事實上應該是更根本的東西……

會不會是持續在我心中的醜陋願望,反而持續成為那傢伙的力量呢?

會不會我就是所有人當中,一直給她最多力量的人呢?

這次的大會也是這樣,觀眾的敵意越是高漲,那女人就更加耀眼,並且更加為所欲為。

……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懷疑的餘地了。

我錯了。

原來人的負面情緒正是那傢伙的原動力。

因為那傢伙的真面目是……

「主啊……」

我離開床頭,再次祈禱。

我犯了錯──我期待他人的失敗,我一直都在期待那傢伙的失敗。

雖然是那樣的賤貨,這仍不是主能原諒的行為,主不可能將勝利賜給有那種想法的人。

「……我知錯了,並且……」

我靜靜地發誓。

我發誓要掃除一切邪念,朝自己的道路邁進;並且,我發誓要全心全意努力。

──總有一天,上帝會讓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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