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訪日行程正巧與妹妹重疊而已,由於大家難得有機會一起在日本度過,因此才順理成章地住到鶴紗那裡。
海上日落之旅是個很棒的經驗。嗯,就跟大家猜的一樣,我在船上向鶴紗告白,並且被她乾脆地拒絕了。
這是艾爾在返國記者會上,回答媒體的部分內容。
其中夾雜著部分謊言,並且也不記忘顧慮我的處境;至於告白的部分,也許是他以開玩笑的態度回答,並且完全沒有提及任何詳細內容,因此這件事大多隻被當成是個玩笑。
不過,我們在船上約會的特寫照片早在事前就傳遍全世界,聽說在巴黎還有群激進的艾爾迷成員,在艾菲爾鐵塔的展望台大量散布我的照片因而遭到逮捕,聽說那些照片幾乎都被畫上大叉叉,並且還標上『瘋婆子』的字樣。
而在倫敦,則是聽說有數把艾爾的簽名吉他被人丟到泰晤士河內,雖然吉他有經過不會沉入水底的處理,但是從河裡撈起來時,其樂器的生命也早已終結。
犯人至今仍未查出,不知是憂心年輕搖滾明星成為負面人物的搖滾樂迷,還是
「鶴紗小姐,看來您脾氣軟多了呢。」
「你怎麼和洋子說一樣的話?」
體壇作家新田一也先生,我和他認識已經超過三年的時間了。
由於他最近正在撰寫銀盤萬花筒第五集,因此正在對我進行採訪
「櫻野鶴紗天生就是內外皆美、溫和寬大的完人這段話別忘了加進去喔。」
「對了,有件我實在不太明白的事。」
我優雅的要求被他認真且徹底地忽視。
「您說自己和凱朵亞凱迪米其實是同類型的人嗎?」
「就本質來說啦!」
「您是指總是說真話的部分嗎?不過,其他部分不是正好相反嗎?」
「也是,與其說她是運動員,還不如說她其實比較像藝人呢。」
我該怎麼說明才好呢?沒想到和我認識這麼久的新田先生會提出這麼奇怪的問題。
「簡單地說,就是死不認輸。」
「她是這樣的人嗎?」
「在體育世界成功的人大多都是這樣,說穿了,這也沒什麼;無論是至藤小姐、多敏妮克、史黛西加布莉我不太清楚,莉雅也」
她就更讓人搞不清楚了,算了,她先擺到一邊。
「凱蒂是因為某些理由才開始對演藝圈有所執著;雖然我也是最近才從小秀那裡得知,不過大致上跟我想的一樣。」
在私立學校的價值觀差異、內心的糾葛造成她的改變,雖然我無法對此產生什麼同感,然而也不是不能理解;話說回來,如果從她的角度來看,想必也無法理解現在的我所抱持信仰中心吧。
話又說回來,凱朵她從來沒和我提過這些事,搞不好,她其實是認真想和秀悟交往也說不定。
「她那樣的嗜好,還是該說價值觀?總而言之,我想那也是單純死不認輸的想法所衍生出來的一種形式吧,不過,她走的方向和我不同就是了。」
「原來是這樣啊?」
「如果要說讓我死不認輸的原因,其實大家應該都猜得到,就像凱蒂說的,我一直贏不了莉雅呢。」
我嘆了一口氣,然後將身體靠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天花板。
「不過被她這麼說,我其實還滿火的,看樣子,我自己也還不夠成熟呢。」
「這次的報導也和往常一樣犀利,不過你似乎沒有很在意呢。」
「畢竟媒體就是得靠把我寫爛才能展現他們的本事嘛。」
那天,那份報導立刻銷售一空。
惡魔櫻野鶴紗對妖精凱蒂動用私刑
在佔據整個版面的頭條報導上,印著這幾個斗大的文字,報導內容儘是對我毫不留情的批判以及對凱朵的全面性擁護。
「如果你出面說是為了她好之類的,至少」
「別說傻話,你要我去當個偽善者嗎?」
「可是,鶴紗小姐,你心中多少也有那樣的想法吧?」
「沒有。」
聽見我如此否定,新田先生只是苦笑,我真不知他這種反應到底是什麼意思。
「真有那種想法的話,我就不會當場重現她的連接步,而且應該會滔滔不絕地對她說教才對,我的想法很單純,有人要在冰上向我挑戰,無論對手是誰我都不會留情。管他是晚輩、朋友、妹妹,還是情人最後那個我沒有就是了。」
「就算是洋子小姐也一樣嗎?」
「那還用說。這次也一樣,如果凱蒂絕望到放棄滑冰,我才不在乎呢!雖然弄垮一個前途看好的青年組選手會讓媒體掀起一陣騷動,但是那種小事也不會讓我可無動搖的惡名更加響亮。」
對擁有偶像身分的凱朵來說,還可以選擇就這樣逃離滑冰、逃離這個非勝即敗的世界。不過,她八成辦不到。
因為真正被那則報導打斷退路的人,其實是她才對
「不過,她其實也挺了不起的。」
「畢竟她是青年組的冠軍嘛。」
「就是說呀,而且,那時她也主動和我較量連接步,她應該也知道自己其實在這個部分沒有勝算才對。」
凱朵她當時有逃避的手段,就算是我也不會對逃避的人窮追猛打。
可是,她當時並沒有找差勁的藉口逃走,只是選擇不斷與我較量,那或許也是因為她強烈的自尊讓她如此選擇。
「她可是很有骨氣的,而且」
我稍微側過頭,露出半開玩笑的表情。
「凱蒂不是有完成三圈艾克索跳嗎?雖然有旋轉不足的問題,在比賽中也可能會被當成是兩圈半,可是,我當時其實還挺焦慮的呢。」
「鶴紗小姐,你在比賽中還沒那樣跳過吧?」
「對呀!不過,那時候非得唬唬她才行,所以當她跳完之後,我立刻理所當然地行動,跳完後也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加速距離也故意縮短」
說到這裡,我不禁吐了吐舌頭。
「我原本打算失敗的話,要裝作偶爾也會這樣的表情呢。」
「原來是這樣啊。」
「就算是練習中,我記得也沒幾次能跳得那麼漂亮」
那時候的確是那樣,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在前天重新展開的正式練習中,我三圈艾克索跳的成功率變得比受傷之前還要高。
在起跳瞬間、重心轉移到左腳的這個部分,我多少有掌握到了一點訣竅,而這正是那天晚上完美跳躍成功時偶然掌握到的感覺。
說起來,現在的我可能還只是碰巧成功而已,要斷定是因禍得福還嫌早了點。
「不過,能趁那時候給對方最後一擊,可真不簡單呢。」
「被你那樣一說,我好像真的變成惡魔一樣。」
「啊、對不起。」
「其實也是,畢竟那時手下留情也沒什麼意義」
一陣清爽的微風從窗外吹來。
剛進入三月,今天的天氣十分暖和。
「下個月啊、已經是這個月了,世界錦標賽。」
「是啊,觀眾的噓聲真令人期待呢。」
「我可是有點擔心呢。」
「擔心?擔心什麼?」
雖然只有一下子但是我看得出來新田先生有些猶豫。
「當然是你的腳啊!還不都是你扭傷沒有痊癒就逞強的關係。」
「就跟你說沒問題了嘛。」
最近新田先生偶爾會適度對我表示關心他原本就是個相當親切的人,而我對他的關切也會覺得有些窩心。
「總之,你只要好好期待我這次的表現就行了,到時我會展現出我進化的」
我突然把話打住,因為某個點子瞬間從我腦海中閃過。
「鶴紗小姐?」
「進化慘了!」
我整個身體從沙發椅背上彈了起來,同時雙手抱著頭喊道。
「今年的表演內容呀!難得要在美國比賽,如果我有想到用達爾文的進化論做為主題的話,一定會很有趣的!」
再怎麼說都到現在這種時候了,無論用什麼奇蹟都不可能辦到。
我讓千載難逢、使自己成為傳說的機會溜掉了。
「真虧你想得出這種點子。」
「已經太遲了啦!這是櫻野鶴紗一生的遺憾呀!!」
「幸好太遲了。」
「為什麼我之前都沒注意到呢?啊~~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