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進退自如劍

1

『喂!等一下!』

森本刑警在京體大學附屬高中的門前,叫住了兩位正要走出校門的劍道社員。

大概是練習結束,學長吩咐他們去買東西,光著頭的學生一臉困惑地說:『我們有急事!』說著就轉身想往門口走去。

『有一點事情想問你們,請和我一起到兩國分局一趟吧!』

『警、警察!』

兩個人的臉色大變,相視之後,莫可奈何的點點頭。

『聽說岸本很擅長利用攻護胸的劍招?』

『是——』

『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

兩個人都露出訝異的神情,好像無法了解森本問這句話的意圖。

『他長得夠高,而且彈性也不錯,為什麼執著於攻打護胸呢?如果是從正面來的攻擊,以正統的劍法就足以應付了,到底為什麼呢?』

『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從高中時代開始,就一直以攻打護胸聞名。』

身材高瘦的那個,低頭俯視著他的同伴說。

『難道一點原因也沒有嗎?』

『我也擅長攻打護胸,並沒有特殊理由,只是一開始就這麼練習了。岸本或許也是如此吧。』

比較矮的那個學生說。

森本本來想說那是你不夠高的緣故,但是話說到嘴邊又呑了回去,現在不是耍嘴皮的時候,惹火了這些人對整個案件並無幫助。

森本接著問岸本的故鄉在哪裡?是否對石川洋抱有敵意?但是,這兩個學生卻一問三不知。

森本曾經躲在體育館旁,倫看岸本對著樹木練習的情形,並沒有發現他對打護胸特別在行。但是,他的動作確實有異於常人的地方。

這兩天,森本陸續在京體大學附屬高中門口,問了幾個劍道社的社員,都問不出什麼結果。

七月十四日,森本回到兩國分局,向大林課長報告。森本的額頭上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但是他沒有去擦汗,只是性急的想將所有疑點一口氣講完。

『岸本和石川同樣是埼玉縣人,除了劍道上的敵手之外,或許還有別的關連。——還有,岸本擅長攻打護胸,這一點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嗯——你一個人忙了大半天,有什麼收穫呢?』

『一無所獲,根本問不出什麼。』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課長,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森本原本紅潤的臉,現在更紅了,他猛搔著頭,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打算去京都嗎?』大林投以試探的口氣問。

『如果你許可的話——』森本進前一步說。

『課長,我認為這個案件的重點在殺人的動機,只要掌握確切的動機,就可以發出逮捕令,拜託你了!』

森本整個人趴在大林的桌上,眼中帶著熟切的神采。

『——好吧!不過有個條件,讓美杉和你一起去。』

這兩天,森本陸績在京體大學附屬高中門口,問了幾個劍道社的社員,都問不出什麼結果。

警察的搜査工作,基本上都是兩個人一組,大林對森本老喜歡獨自行動,感到有些不滿。

『美杉?你是說那個從警視廳派來的年輕傢伙嗎?』

美杉是個絕對服從上司命令的人,大林派他和森本同行,主要目的是避免森本把這個案件當做個人遊戲。

『好吧!那個乖乖牌大槪不會礙事。』

『喂!這是教導晚輩的機會,而且美杉是警視廳派來的人,你不可以太過分。』

『知道了,開個玩笑罷了,又不是去遊山玩水——』

『明天一早就搭新幹線出發吧,我會先和京都警局連絡。』

『我一定會査出一點名堂的。』

森本用力向長官點頭之後,就匆匆忙忙離開。

看著森本離去的背影,大林心想:他這回大概會有所收穫吧!確定岸本的動機後,如森本所說的,可以發出逮捕令,一且被逮捕,所有搜査活動都會偏向岸本是犯人的說法。這種結果又和京介的密室說法完全矛盾,所以大林覺得悶悶不樂。

如果這是兇手的目的,那我們豈不是誤入兇手設下的陷阱嗎?想到這裡,大林開始坐立不安。

2

森本被允許到京都出差的第二天早上,他和年輕刑警美杉一起搭上新幹線。因為是自由入座的座位,車內非常混亂,但是他們很幸運的找到座位。

車子駛出東京車站,突然發現面前座位上站著一個小女孩,用小指頭在關閉的車窗上塗鴉。大概有五、六歲吧!她畫膩了之後,小小的額頭倚在車窗上,窗外流動的東京街景,映照在她黑色的瞳眸中。

森本想起一年多以前,有一個女大學生在她租的公寓中自殺了。當時他任職於目白分局。

從現場的狀況,立刻判斷是自殺的,但是有一點令人懷疑,就是鏡子上有三個風字。

當時曾對自殺的女大學生進行調查,但是始終沒有調查出這三個字到底是什麼意義。

有人認為她是被計程車所目擊的三個學生強暴後,不堪受辱,才自殺的。但是,當事人已經死了,很難查出自殺的動機。

第二年的四月,森本就被調到兩國分局,一年的時光匆匆流逝。

這個小事件已在他的記憶中消失了,但是三個鮮艷的紅色大字,卻深印在腦海中,鮮明的紅色象徵著一顆處女的心。

森本的腦海里浮現出那些字,大概是小女孩在玻璃窗上晝的鬱金香,讓他有了聯想吧!

風——森本忍不住在玻璃窗上寫了這個字。

那個女學生想要自殺時,心裡到底想什麼呢?或許她童年時也曾在車窗上畫過鬱金香。或許是青春期讀過的詩篇,一直深留在腦海中。當她想結束短暫的生命時,很自然會想起這首詩,於是把它寫出來。

風——動機,森本寫著。岸本的情形也許有些雷同,少年期種下憎惡的種子,隨著成長而擴大,最後終於演變成殺意。——從幼年到少年期,和殺人有密不可分的關係。雖然事隔已遠,調查不易,但是森本滿腔的熱血卻沸騰著。

十二點前車抵達京都車站。因為在吃飯時間出現,可能會讓人討厭,所以他們打算先吃飯。兩個人都不太餓,只在車站前的麵店隨便吃一碗面。

走出麵店,天空正下著毛毛細雨。兩個人站在雨中,招呼計程車。

京都警局搜查一課大約二十個榻榻米大,擠滿了辦公桌。有的刑警在接電話,有的在翻閱資料,有的則忙著抄抄寫寫一森本對這種光景早已熟悉,但是,走進房門時,這裡的緊張感將旅行的氣氛吹得煙消雲散。

『坐在最裡面靠窗邊的,就是課長柳澤警部。』

坐在服務台上,穿制服的年輕警察說。

課長柳澤左手扶著眼鏡邊,右手翻著厚厚的資料,身材削瘦,一副神經質的模樣。

兩個人站到他的面前時,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瞇著眼睛,從頭到腳打量著森本,一副不友善的模樣。

『我是東京兩國分局的森本,這位是警視廳的美杉刑警,請多多指教。』

森本這麼一說,附近五、六位刑警都放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來看。

『辛苦了,我是課長柳澤,已經接到你們那邊的電話了。』說著,他越過桌子伸手過來,森本也連忙伸手出來和他握著。

『關於兩國所發生的這件事——』

森本將事件的概要,以及為了調查岸本的家族關係,以了解殺人的動機之事,作了簡單的說明。

『這個案子真奇妙,既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為什麼找不到兇手呢?』

柳澤的嘴角浮起諷刺的微笑,好像是在取笑兩國分局的辦事不力。森本覺得很不舒服,他將眼神移開,外面的雨大概下大了,傳來一陣陣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窗戶的對面依稀可以看見一棟白色的建築。

『你打算怎麼辦呢?』

視線拉回來時,柳澤臉上譏笑的表情已經不見了。

『首先,我想了解一下岸本的家族——』

森本取出夾在記事簿內寫著岸本的住址的紙片,向柳澤展示。

『小倉街嗎?那是往二條車站的方向,這一帶熊谷最清楚,讓他帶你們去吧!』

柳澤把熊谷叫了過來。那是一個留著絡腮鬍的大個子男人,他一邊搓著鬍子,一邊說:『走吧!』

聲音卻是出奇的溫柔,和他的身材不太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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