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閃電春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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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京介在和伯父見過面的翌晨,就到板橋地區,去拜訪高中時代的學長,武南大學劍道社主將中原真。

那是個暑氣逼人的日子。陽光雖然不很強烈,但是入夜後的空氣仍飽含熱氣,走在人行道上,汗水也不斷地滴下來。

那棟木造的二層樓『曙庄』,位於高樓大廈之間,是棟十分古老的建築物。通往二樓的太平梯,走起來『咬吱咯咯』地響個不停。

中原只穿著一條短褲,坐在房間角落的桌前,用鉛筆寫著什麼。他的肩膀極寬,肌肉結實的上半身閃著晶瑩的汗珠。

房間裡面十分悶熱。窗戶雖然開著,卻沒有風。窗口掛著用繩子晾著的兩件劍道服。

『啊!是京介嗎?快上來!』

中原放下手中的鉛筆,回過頭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用相框框著,掛在桌前的牆上的兩張照片。那兩張都是中原的照片,一張是他穿著劍道服,抱著優勝獎盃的照片。另一張則是穿著學生服,面露微笑的照片,背景是鬱郁蒼蒼的樹林,與鋪滿雪白砂礫的大道。

中原離開桌子,來到房間中央坐下。

『學長!打擾了!』

京介站在鬥口處,以直立的姿勢,深深地頷首致意。即使過了三年,那種深植於心的學長與學弟的關係,仍然無法割捨。京介反射似地那麼做。

『喂!京介,你已經畢業三年了?現在不錯吧!別那麼拘束嘛!快上來!』

『是,打擾了!你好像在用功,沒關係嗎?』

『無所謂,反正我也正想休息一下……我的畢業論文已經快要完成了……我正在研究從前劍術的流派,對近代劍道有什麼樣的影響,尤其是對小野派一刀流的影響。』

『……畢業論文嗎?』

京介放眼望去,只見書桌兩邊的書箱里,堆滿了與武道,尤其是劍道有關的書籍。他所收集的書真是琳琅滿目,從月刊、雜誌到諸流派的劍術傳書等都包括在內。

『聽說你已經不練劍道了?』

京介早就覺悟到,一旦見了面,對方必然會間他這個問題。但是,當他重新坐在中原對面時,他卻說不出自己是因為情人去世才放棄劍道的。

『說來話長。』

『是否因為練劍太辛苦了?』

『不是。』

京介最討厭別人那麼想。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我只是想再好好地重新為自我定位。在目前的情況繼續手握竹劍,我覺得是自己在欺騙自己……』

為了擺脫這樣的心情,他想知道陽子自殺的原因,然後,他克服陽子的死造成的震撼,重新考慮一下:對自己而言,劍道究竟佔了什麼樣的地位?不過,現在對中原說明這些,中原也未必能夠了解。

『我真搞不懂你……算了!我也不想再問了。對了,你今天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是,我是為了兩國的殺人案而前來請教學長的。』

『嗯?』

中原瞪大眼睛,向上翻了個白眼看著京介,那眼光十分銳利。

『兩國分局的大林刑警,是我的伯父。』

京介打算老實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是你伯父要你來查看隊內的動靜的嗎?』

中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不是。我是基於自己的想法而想知道這件命案的真相。』

『你為什麼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不是和這件事沒關係嗎?』

『因為我隱隱覺得,這件事似乎和促使我放棄劍道的事情有所關聯。現在我不想提那件事,不過,

無論如何我都想查明真相。一切拜託了!』

中原像在瞪人似的凝視著京介,不過他的臉色很快就緩和下來。

『……好吧!我試試看,盡量讓你滿意。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幫你。』

說著,他伸出手來。京介默默地握住那隻手,那是只被竹劍磨得起繭,結實而有力的手掌。好一隻溫暖而結實的手掌啊!

真是位好學長!那麼想著,一股暖流流過京介心頭。

『那麼,你想問什麼?』

『首先是關於被害者石川洋的護具。』

京介問道,護胸裡面是否可能安裝什麼機關。

『不行!那是不可能的!』

中原強烈地否定。

『我們在比賽前必須在休息室換衣服。那時,其他學校的選手也在一起,裡面非常擁擠。正如你所知的,選手都是赤裸著身體,然後依照劍道服、褲裙、垂帶、護胸的順序,一一穿戴整齊……假如石川的護胸裡面有什麼裝置,一定會立刻被別人發現,而且,從護具袋裡面取出護胸時,石川本身應該也會察覺吧!』

『也許是休息時間,或者午餐時間,抑或石川卸下護胸時被動了手腳?』

兇手應該儘可能地在比賽之前動過手腳,以免被人發現。

『那種可能性也不存在……在休息室戴上護具以後,就全副武裝地參加開幕儀式,而後整個上午都待在會場。當然,誰也不會把護具卸下來……就算吃飯時,也不會拿下護胸。總之,事先安裝機關在裡面是絕對不可能的……再者,命案發生後,卸下護胸的是我,裡面什麼也沒有……當然,因為我也可能是兇手,所以,如果你想確認,不妨去問問死者的哥哥石川守以及青木。因為我是當著他們的面取下死者護胸,所以他們應該都可以作證。』

聽了中原的話,京介也認為在護胸里動手腳是無稽之談。由於那是意料中的事,所以他並不氣餒。

只是,他認為只要有一點點的可能性,就有加以確認的必要。

京介換了另一個問題。

『由石川洋擔任副將,是學長決定的嗎?』

『對,是我決定的,那又怎麼樣?』

『那麼,你事先就知道石川洋將與岸本對陣啰!』

『怎麼說呢?』

『嗯,我想知道他們兩人的對陣究竟是出於偶然,還是關係者事先就知道的。』

石川與岸本的對陣究竟是偶然,還是可以預料得到的,這一點非常重要。

『不錯,任命石川洋為副將的是我……你也知道的,比賽時通常由有實力者擔任主將、副將。我相信武南大學不用耍什麼小手腕,也能獲勝,所以就按照除員的實力加以安排比賽的順序……不過,京體大學的副將由誰出任,別人卻必須在比賽開始以後才會知道!』

『那是純粹的偶然……』

這麼說,岸本就無法預先做好暗算石川的計畫。此外,假定兇手是岸本以外的人,那麼,那個人或許可以達成暗算石川的目的,卻無法使岸本成為代罪羔羊。

『要說是偶然,也可以算是偶然,只是……』

『只是什麼?』

『一旦開始比賽,看過了各隊的第一場比賽的陣容安排後,就大概能知道敵隊的副將人選。所以說,只要是武南大學與京體大學的劍道隊成員,對於岸本與石川即將對陣的事,大概都可猜想得到。』

『在比賽途中,不會因為看到敵隊派出的選手,而更動原來的次序嗎?』

『武南大學是不會改變的。倘若有人提出異議則另當別論;不過,一般的陣容安排都是由第一場堅持到決賽為止。京體大學應該也是那樣吧!』

『……』

京介並不認為兇手的意圖只是在殺害石川而已。如果,他只是想殺害石川,應該不必等到觀眾所注目的決賽。兇手似乎一開始就決定等到石川與岸本對決,才展開行動。

兇手或許是看了第一場的兩校陣容後,預測出兩人即將對陣,才著手進行犯罪計畫的吧!

『石川在與岸本對打之前,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嗎?』

兇手應該是在第一場以後,才對石川做了某種手腳。

『不,他並沒有什麼異樣。……不過看起來好像有點緊張。』

『比賽前,是否有和他特別接近的人?』

『我們的隊員都是集體行動。若說有人和他特別接近,那麼每個人都一樣。……但是,應該誰也不

能做什麼。因為,就算有人想耍花樣,也會礙於周圍的眼光而作罷!』

『說得也是啊……』

石川也許可以說不只在比賽中,其實早在比賽前就已經待在透明的殺人密室里了。無論怎麼想,第三者要在比賽中進行有計畫的刺殺行動,是不可能的。

京介暫時把視線落在榻榻米上,陷入沉思,然後突然仰起臉來,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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