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三章

我來到分配給自己的房間中放下行李。這是一間西式房屋、裡面擺放著床和簡樸的桌子。床頭柜上設有檯燈。哦、連衣櫃和廁所也一應俱全啊。從這一點看原本確實像是旅館。只可惜沒有浴室。

總之先把包扔在床上。原本打算直接去談話室,可是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於是打開包。

從裡面抓出布偶。

「哦、你過得好嗎」

「……並不怎麼好」

「還真是口不饒人呢」

切腹老虎滿腹牢騷的樣子。

「被關在那麼狹窄的地方、而且還要一直呆著不動。如果是人類早該提出訴訟了」

「化學纖維才沒有訴訟的權利呢」

而且就算內臟動物要提出訴訟,其對象也該是生產了它們的那個廠家吧。

「總之先把你放出來、你要老實呆著」

「這倒是可以……話說此處就是沙倉的家嗎」

「是的。據說原本是旅店」

「誒——。感覺似乎來過又似乎沒來過」

「布偶也會旅行嗎」

如果真是這樣,世界也差不多該迎來終結了。我把切腹老虎移到枕邊、而後離開了房間。

來到原本的那間談話室時。女生們已經先行抵達了。

室內掛著水晶吊燈、與其說是談話室,不如說好像是貴族的沙龍。這大概是以前這座房子的主人的興趣吧。另外還有看上去非常豪華的椅子和桌子,不知為何,連沙發也陳列在這裡。液晶電視。還有撞球檯。

「撞球?」

我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感覺撞球檯確實像是有錢人家的保留項目、這家人也對這個有興趣嗎。如果是乒乓球台就成了溫泉旅館了。

「名津流會打撞球嗎?」

我聽了雫的話後搖搖頭。

「完全不會」

「過會教你、現在請先坐下」

連撞球也會打嗎這個女人。她還有什麼不會的啊?

因為桌子是圓形的,所以每兩人一組相對而坐。我的對面是水琴,但她還是把臉扭向一邊。話說她究竟在緊張什麼啊。

雫開了口。因為她較為年長、所以自然而然地承擔了這一角色。

「趁現在商量一下吧。必須趁楓不在的時候把話說清楚」

我吞吞吐吐地發問。

「沙倉同學在場就不行嗎」

「沒錯」

「這就是說、沙倉同學也許正在暗中計畫著什麼嗎」

「當然」

雫的回答極為簡潔明了。她果然從來到這裡開始就提高了警惕吧。

雫明明和沙倉同學是青梅竹馬,考慮問題的方式卻完全不夾雜私情。絲毫不讓友情影響對現狀的判斷。而我對沙倉同學的愛卻是無論過了多久也難以捨棄的,我和雫實在是天差地別。這也就是在喜愛他人這一點上、我比雫高尚得多的證據。

這也是我感覺這傢伙像是CG的理由之一。再怎麼說你們也是朋友吧。又不是軍隊中的上下級關係。可是雫卻認為這種思考方式是理所當然的。

「我想要儘可能地去除值得懷疑的要素哦」

因為有這樣的朋友,沙倉同學想必也很辛苦吧。但雫對現在的我們來說畢竟是得力的幫手。

「小楓就好像和我們沒發生過任何事似的,行為舉止一如往常。不久前明明進行過那麼激烈的戰鬥。美嶼同學還向她的胸前開了槍」

「那槍……命中了呢」

紅音開始畏縮。似乎她一旦回想起自己在猛犬模式時的所作所為,就會陷入自我厭惡之中。

「但是、她看起來沒有受傷呢……」

「是的。可是那毫無疑問就是楓。美嶼同學射擊的是楓,而迎接我們的也是楓」

「你看得出來啊……?」

「對、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肯定是同一個人」

這一點和我的推理不謀而合。連我也能看得出來,對雫來說就更不在話下了。

「應該認為只有人格完全改變了吧。而且似乎連內體也隨之被強化了」

「但是、我們成為肯普法的時候、記憶還是共享的。雖然性格有一點……」

聲音越來越弱大概是因為考慮到了自己的情況吧。紅音一旦進入猛犬模式,其粗暴程度能讓黑道人物也自愧不如。

我雖然未曾開口,但關於她說的「記憶還是共享的」這一點,心中卻存在不同看法。

「我認為楓和肯普法是不同的存在」

雖然並非斷言,但口氣卻頗為肯定。

雫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錯。以前也說過,因為這傢伙的直覺是從積累至今的大量經驗中推導出的結論。關於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

可是、你就不能再多斟酌一下自己的發言嗎。應該可以從資料庫中導出普通的沙倉對我一往情深之類的結論吧。

算了、這種話就算說出口也只會被她蔑視,所以還是放在心裡吧。紅音似乎還有話要問。

「如果不是肯普法、究竟是什麼人呢……」

「我也不清楚。但是從傷口可以迅速癒合這一點看,似乎有特殊能力」

「有這樣的能力嗎」

「我們不是也能變成肯普法嗎。身體也會變得結實。如果這樣考慮就不足為奇了」

正是如此、一旦變身為肯普法就不容易受傷、而且傷口癒合速度也會加快。幸運的是從未骨折過,不過歸根結底我也未遭遇過會導致骨折的危機。而關於生病時的恢複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連子彈造成的創傷也消失了、就是說她的新陳代謝比我們活躍吧」

「誰知道呢」

我這樣回答說。

「而且力量應該也增強了吧」

「……」

短暫的沉默籠罩了室內。肯普法的身體能力超過平常人,而沙倉則更勝一籌。所持的武器也是兼有劍和槍兩種。這實在不同尋常。

確實存在擁有兩件武器的肯普法、雫就是這樣。可以操縱兩把附有鎖鏈的短劍。之前與其交戰過的那個女孩,雖然名字記不清了,但她同樣持有兩把手槍。可沙倉擁有的卻不是兩件武器,而是兩種武器,這是前所未聞的事。單純只是因為她有著兩倍的力量嗎。

「而且看起來她已經參加過不少次戰鬥。如果只是兩倍的力量,還是我方有利,但她久經戰陣的話確實棘手」

「她在哪裡積累經驗的啊?」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戰鬥的。以老練的戰士做對手相同辛苦哦」

只有這傢伙看上去一點也不會覺得辛苦啊。

總之、我明白似乎將會發生極為麻煩的事件。也知道沙倉同學確實變得令人毛骨悚然。在肯普法祭上子彈和劍也許會交錯飛舞。簡直像是塔倫蒂諾的電影(註:美國導演,擅長拍攝暴力場面)

嗚哇、我怎麼像事不關己似的啊。應該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也是當事人啊。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緊張感,難道我老糊塗了嗎。

「……我們、來喝茶吧」

紅音站起身、拿過一套茶具。這裡連茶具也準備好了啊。回過神來確實覺得口渴難耐,因為剛才一直在說話,連一滴水也沒喝過。

紅音泡好了紅茶。誘人的香味在室內瀰漫。她所用的不是茶包而是上等的茶葉。真厲害呢。

把茶放在各人的面前。

「謝謝」

雫優雅地飲茶。喝茶時部發出任何聲音也是這個女人所擅長的領域。隨便說一句,她走路時似乎也能悄然無聲。雖然雫自己說「能做到這種事有什麼好處嗎」、但我覺得應該利用這項特技生活下去,例如去鬼屋打工。

「……雖然剛才說的話引起了大家的不安」

雫把茶杯放在托盤上。

「但還不止那些哦」

還有什麼啊。

「關於白色肯普法的事」

「啊……」

我不由自主地發出傻乎乎的聲音。說起來邪惡的沙倉確實曾說過「白色也帶過來」呢。

「不知她們是否已經抵達了」

「沒見到她們,也許還沒到吧」

我回答說。

「玄關處也沒有他人的氣息」

「不一定是潛伏在這個家裡哦」

雫乾脆地駁倒了我的說辭。

「也可能是在附近吧,如果離得太遠就沒有意義了」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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