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津流在不!」
咚咚咚咚,明明是晚上了家中卻傳來了非洲西部森林部落的太鼓通信般的聲響。我抬起臉,暫停在自己房間看的笑話節目錄像,走向玄關。
大門輕輕振動著,這裡就是發生源啊,大半夜的會影響鄰居的,但是門對面的那個人才不會在意這些,不但用手敲嘴也不閑著。
「名~津~流~!你再不開我就砸門了哦~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快開門吧~!」
什麼抵抗啊,話說我什麼時候守過城。雖說如果再來幾次這樣的話我也會想像淺間山莊一樣抵抗的。
我以她聽得見的聲音說。
「我現在就開,你別亂來啊。」
「哎~不用開的,我給你展現一下我華麗的開鎖技巧。」
「別干多餘的。」
一會說開門一會說不用,還真是矛盾啊,總而言之主導權就是在你手裡吧。我趁對方什麼都沒做前開了門。
站在玄關的是我的青梅竹馬近堂水琴。
「yeah~」
莫名其妙地擺出了V手勢。
「你知道是我啊?」
「當然了」
這傢伙的聲音隔開百米都能立刻知道。
「很好,這樣才是青梅竹馬啊。」
「你影響鄰居了啊。」
「誰都不會在意的。」
這女的還真是樂天派,其實所說一半以上是真的。因為她總是來我家鬧所以已經被定義為「瀨能家的女孩子」,這樣的話即使報警警察也不會來的吧。定義里都不見「近堂家」,說不定還被以為是住在我們家的。
水琴毫不顧慮地進來了。
「你來幹嗎啊」
「來做飯的」
光聽這個台詞還真像女孩子啊,反正她只會做那個。
我沮喪了
「又是咖喱么」
「是~的呀」
水琴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挺著胸。
這傢伙對咖喱的愛那是超乎尋常的,總之從早到晚都是咖喱咖喱,去餐廳也好別人家裡也好都點咖喱,還強迫別人也吃。是被咖喱之神威脅了呢還是被賄賂了呢。
據她所說「咖喱是日本引以為豪的文化」,我雖然不是不贊成,但是去玩過強制讓別人吃也太過分了吧。聽說還曾經用咖喱馴服了中東的一個部落,都做到這份上了那已經是戰略兵器了吧。
而且這傢伙不知道在想什麼,來我家就是做咖喱。青梅竹馬來做料理這個情景應該是很美好的,但是像現在這樣那簡直就是拷問了,我的身體都要變黃色了啊。
水琴拿著超市的塑料袋。
「今天又是什麼咖喱啊。」
「雞肉咖喱。」
「還挺傳統的么」
「正統最高嘛」
雖說如此,我已經吃了幾百回了啊。
水琴說「廚房借我~」即使我說不借她也不會聽進去的,所以我選擇了沉默。
她首先開了冰箱。
「嗚哇,還有剩啊。」
「你做了那麼多當然會剩下的吧。」
「你再多吃點呀,真浪費啊。」
「中飯我還放在飯盒裡的唉,還是不能消化。在冰庫里也有多的可以開店的咖喱。」
水琴看了冰庫發出了「哦哦」的感嘆聲。你驚訝個啥勁,這些都是你做的啊。
「什麼嘛,早知道今天做拉麵了。」
「拉麵也不用了」
「那做什麼啊,咖喱拉麵嗎?」
「有這種東西么」
這傢伙的料理詞典就沒有「變化」這個詞的么。咖喱和拉麵不都是小學生喜歡吃的東西。
水琴也喜歡拉麵,但是理由只是「方便」而已,聽了後我反駁道「不輕鬆的吧」,她竟然把袋裝拉麵里的面拿出來就這麼干吃起來,說在山溝溝里這樣可以輕鬆果腹,缺點只有會口渴想喝水。
「嘛,今天就吃咖喱吧」
結果還是這樣嗎。
她哼著歌洗了砧板後取出了雞肉,切成入口的大小,動作相當快。
「你啊,明明只做咖喱,手藝倒挺好的啊。」
「你在表揚我嗎?」
「姑且算是吧。」
「謝謝,因為在熱帶雨林里不管什麼都要用一把小刀解決的嘛~」
還真不敢想像是高中女生說出的台詞。
水琴不停休學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一般來說都憧憬美國啊歐洲這些地方的吧,但是這傢伙飛來飛去不是中南美洲就是中東或者非洲。她是為「有古代文明遺迹之處」踏上旅途的,受了她父母的影響現在已經是完全的挖掘狂熱者了。
她本人不明說,但是除了挖掘好像還有做盜掘,好像非法這點很合她意,好像在瓜地馬拉還和種植罌粟的武裝農民幹了起來吧。
「你家的爸爸媽媽都在幹嗎啊。」
「嗯~?還在外國啊,好像是喬治亞吧。」
是哪裡啊。
「你還真一個人就回來了啊。」
「本來是無所謂的啦,但是不上一下高中的話還是不行的吧。」
還真是莫名地假正經,這傢伙的話別說高中了就算是零學歷也可以生存下去的吧。
「名津流也要高中畢業的吧。」
「當然的吧」
「那我也要上。」
不知為何她哈哈地笑著。
「外國不開心嗎?」
「開心啊~名津流也去吧。」
「我對自己的日語都沒什麼信心。」
「我也幾乎不會外語的,只要有膽量就夠啦。」
「欺負作為謹慎者的我嗎」
「你在說什麼啊,趁現在年輕去挑戰吧。」
明明比我小一歲,還像姐姐一樣。
仔細想想這個世上是不是沒有比她更享受人生的人了,和那些自稱「要重新認識自己」然後去印度的大學生不一樣,這傢伙還會實地作業。從小就在各國之間飛來飛去有各色各樣的經驗,而且都是親身體驗的所以很不簡單。如果寫自傳的話應該會很有趣的吧。
普通的高中生的話應該煩惱自己啊將來什麼的,但是在她身上一點跡象都沒有,只要擁有「現在」就很開心。她能欣然接受成為肯普法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吧。
「但是這個咖喱地獄就不能怎麼樣嗎」
完了,說出聲了。當然水琴是不可能放過的。
「什麼?你想打架嗎?」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近堂同學的咖喱飯總是那麼美妙~」
「意思就是你恨我是嗎。」
水琴蹬蹬蹬蹬地動著菜刀,好像是在切洋蔥。我還是別說話了吧,如果她轉個身小李飛刀我可沒有自信能閃避。
放在大鍋里炒了,我家的鍋一個接一個都放滿咖喱了,但是因為我媽喜歡做飯所以平底鍋之類的還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媽媽我恨你啊。
炒好肉放蔬菜,倒入水和蔬菜汁後煮一會。
「為什麼是蔬菜汁?」
「作為稍微獨特的調味會很好吃的」
是嗎,還真不知道。
「我也這樣做過幾次……」
水琴等我一眼
「你都不記得嗎?」
「不是記不記得的問題,我又不看你做。」
「不行啊~理解料理的男人比較受歡迎哦。」
原來是這樣啊
放進咖喱塊,不是在店裡買的而是將香辛料和咖喱粉調和的,也就是自家做的。
「再煮一會就好」
滿足得拍拍手。
「怎麼樣,如此嫻熟的身手。」
「老做咖喱的話么是會熟能生巧的吧。」
「哇—好火大。這時候就該老老實實表揚的。」
都這時候了表揚青梅竹馬有什麼用啊,彩票中獎率會高嗎。
水琴憤慨著嘟噥說「期待你奉承的我錯了」。
等煮完還有段時間,我們坐在廚房椅子上。
開飯前喝飲料,冰箱裡面雖然全是咖喱了,但是還是有一點點我的私人空間放著可樂的。
倒了自己和水琴的份
「給」
「謝謝」
她一口氣幹了,和優雅的飲食真是相距甚遠的姿態。
「哇,幹完活喝一杯真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