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索菲亞懷抱歌、羈絆及淚水 終奏『如同微笑 你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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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嘩啦嘩啦的聲音,堆積成小山的瓦礫崩塌。

「…………凱因茲?」

雙腳陷在瓦礫的縫隙中,身體無法動彈。就這麼仰倒在地面上,法烏瑪呼喊著他的名字。

「……凱……因茲?」

倒在地上的他一動不動。

——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競鬥宮本身無法承受那股震動,決鬥舞台的石壁崩壞了。

涅希利斯的真精的冷氣,法烏瑪的真精卡爾拉的熱爆炸也是原因之一。為了保護觀眾免受飛火襲擊而設置的五米高的石壁的一部分崩壞。大大小小的瓦礫從頭上降下,將自己和凱因茲吞沒了。

瓦礫被粉碎。在察覺到那一點以後。

——自己被虹色名詠士壓倒了。

結果,瓦礫的石片僅僅只是陷住了自己的雙腳。但是。

「凱因茲……凱因茲?喂……騙人的吧」

不停呼喊著為了保護自己而將置身於瓦礫之雨的男人的名字。

若是凱因茲一個人的話便能從瓦礫中逃走。

但是為了保護自己……

「凱因茲……回答……快回答!吶凱因茲!」

「————」

慢慢地,躺在地上的他的肩膀微微動了一下。

「凱因茲?」

「————啊啊,抱歉。好像稍微睡了一會」

他慢慢抬起頭。眼瞳並未游移,焦點也能清楚看見。恢複了正常的呼吸。

「[b]凱因茲不行!不要動![/b]」

————從他的額頭到鼻尖,從鼻尖到下顎,有什麼鮮紅的東西流了下來。

「沒什麼……大不了。這、種程度……不會倒下的……倒是你……的傷」

那害羞一般的笑容並未改變。但是,他的話卻徐徐地變慢,並且很快地變得不再清晰明瞭。

「說什麼呢!我的血是因為皮膚的原因,你的是——」

他受傷的部位太危險了。

被尖銳的石頭打中頭部而出血,還有剛才短時間內的昏倒……不可能平安無事。而且直到剛才也,在失去意識的界限上徘徊。

「快停下!凱因茲、就這麼不要動……求你了」

站了起來的他。那讓法烏瑪停下了聲音。

——聲音里混雜了嗚咽。

「……真是愛操心呢」

分不清是嘆氣還是在微笑的呼吸,他再次蹲了下去。並不是聽從了法烏瑪制止的話,而是因為急速失血而造成的目眩吧。

「……果然不僅僅是單純的地震吶。法烏瑪?」

什麼都不知道嗎。他的視線如突刺一般投向正面的米克瓦鱗片。

曾一度不再發光、停止了鼓動的石頭,開始發出比以往更要強烈的光芒。

「那是——」

法烏瑪發射性地移開了目光。

……從蕭那裡聽說過一些。作為ただそこに佇立する者[米克瓦科斯]分身一般的殘酷的純粹知性,有可能和米克瓦鱗片發生拒絕反應。無論那個可能性有多麼低,就算那個現象會發生,只要在爆炸前得到米克瓦鱗片並且將ただそこに佇立する者[米克瓦科斯]詠喚出來就會結束——本應如此。

但是自己失敗了,好像蕭也和名為奈特的對手僵持中。

這樣的話米克瓦鱗片就到會達起爆點,發生將整個安裘捲入的爆炸。但是,法烏瑪所聽說的也就到此為止。

「我也……不知道」

蕭的話可能會知道停止的方法也說不定——法烏瑪沒有這麼說。

如果這麼說了的話,凱因茲就算拖著重傷的身體也會去找蕭。在會中途失去意識的狀態下,搖搖晃晃的雙腳,就算如此也會趕去。

……不能再讓現在的凱因茲勉強了。

就這樣發生大爆炸的話誰都不能可能得救。但是,就算如此也不想讓他亂來。矛盾?……雖然可能是這樣,那也是兩邊都很明白的真心。

「凱因茲,不用那麼擔心」

至少儘力擺出一副笑臉。就算那是只假裝的笑容。

「沒事的,很快這股搖動就會停下來。所以——」

彷彿是嘲弄一般。

以米克瓦鱗片為中心,酷似衝擊波的震動搖晃競鬥宮。

腳下旁邊的方向。也就是觀眾席旁邊,有什麼歪曲、裂開的聲音。

……怎麼會。

蜘蛛網狀的龜裂,在崩壞中殘留的石壁上遊走。

……慢慢地,以龜爬一般緩慢的速度,龜裂漸漸加深。與此同時,好像要覆蓋自己和凱因茲周圍一般傳達過來——

但是在離石壁最近地方的凱因茲,還是背對石壁站著。

難道還沒意識到?

「…………」

終於意識到背後異常的他轉過頭。但是,那在法烏瑪看來也明顯太遲了。

「不……行,快逃!!!」

石壁崩壞了。無數的土砂以及瓦礫暫且不論,在頭上五米處——抬頭即能看見的高度上,落石正在向他逼近。

「……不、不要!——————快停下!!!」

自己被瓦礫埋了也沒什麼。我這樣的女人怎樣都無所謂。

但是他不一樣。他是虹色名詠士……不,並不僅僅因為是虹色名詠士。就算沒有這一點,他也是不得不活下去的人。

有誰……不管是人還是名詠生物……不管是奇蹟還什麼,救救他!

『——很美的聲音』

從他頭上襲來的瓦礫,被赤色的突風所吹走。

一陣風吹過之後,無數閃著緋色光芒的羽毛飄落。

「……欸……」

抱著枯草色名詠士的姿勢,閃著光輝的巨鳥用其雙翼保護著他。

擁有著閃光的紅色羽毛的神秘名詠生物。

——黎明的神鳥。

窮極紅色名詠的法烏瑪也是第一次看見本物。

凱因茲的名詠?不對,應該沒有那個餘裕才對。

『初次見面,擁有美麗聲音的少女』

真精向著自己收起翅膀。如同人類間打招呼一般。

「你是……」

『和你這樣照面也是第一次呢。至高之色的名詠士啊』

凱因茲的表情混雜了驚愕,但是那並不是第一次看見黎明的神鳥這種感覺。無論是巨鳥還是他,好像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一般。

『但是已經沒有慢慢寒暄的時間了。決鬥舞台也將陷入危險之中。現在不僅是石壁,龜裂已經滲入了天井』

「但是……那塊觸媒還」

『那已經,在這裡已經沒法再做什麼了。現在優先的是要離開這裡』

用頭和雙翼將他放在背上,真精再次將喙朝向這邊。

『[b]你怎麼辦?[/b]』

……沒錯,能推測到。

自己是蕭的同伴。也已經發誓要在這個決鬥舞台守護米克瓦鱗片。如果離開了這裡的話,自己就沒有辦法守護和蕭的約定。正因知道這些,這個真精才會這麼發問。

現在,就算我離開決鬥舞台蕭也不會生氣吧。「法烏瑪,不快點去治療可不行」,從心底擔心我的身體而這麼說。

——但,我也是很倔強的。

「我」

「當然她也一起。拜託你,讓她也乘上來」

凱因茲這麼說到。

「——凱因茲,我是你的敵人。我就待在這裡」

「我想要幫你。這能不能當做理由呢」

毫不害羞這麼說著的他的眼中有的只是純樸。

「……」

……是嗎,原來是這樣。

肯定對這個男人來說,我已經不是『蕭的同伴』了吧。堵上米克瓦鱗片而對立這件事也拋在腦後,戰鬥之前,接受了作為在費倫的古城中相遇之時的法烏瑪·菲麗·佛希貝爾的自己。直到剛才,明明自己還放任感情執拗地責備了凱因茲——

好像昨天曾吵架的孩子在第二天又和好一般,那樣耀眼的純真。自己固執地作為敵人的這個行為本身,全然沒有意義。

……我輸了呢。完全輸了。

『總之,你們兩人需要治療吧?』

「……」

——拜託你了。

在用目光示意之前,黎明的神鳥已將腳下的瓦礫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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