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索菲亞懷抱歌、羈絆及淚水 二奏『咆哮的世界』

二奏『咆哮的世界』

1

小小的星星散佈於夜空,發出血色的閃光。

如同漆黑的油畫畫布上突然綻放出了赤色的花,那樣不自然的光輝。自然中不可能存在的顏色的光輝。

「剛才的是……?」

凱旋都市安裘的大道。駐足於安靜的路上,一位少女抬頭看向天上的光輝。向背後延伸的緋色頭髮,以及讓人想起深海的藍色雙眸。

然而,抬頭以後僅僅才過去幾秒。

「!」

少女——庫露耶露被次回來的地鳴和轟響吞沒。

承受著音波的衝擊,周圍房屋的窗子在悲鳴。

「……怎麼……了……!」

手扶在建築物的牆壁上,在最後的瞬間站直。

地鳴讓身體的平衡崩潰,站著也持續感受到聲音的海嘯。房屋窗戶的玻璃被震碎,這樣強烈的轟響。

「那是……競鬥宮的方向沒錯吧」

繼續扶著牆壁,庫露耶露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天空。紅色的閃光已經成了痕迹慢慢消失,夜空恢複為一瞬之前的黑暗。

——並不是失火。那彷彿是,火藥炸裂一般的火光和聲音。

競鬥宮,其中心放置著米克瓦鱗片。

為了名詠出調律者米克瓦科斯而必須的獨一無二的觸媒。

「奈特,祓名民少女艾達,以及灰色名詠的歌手雷菲斯。並不是被誰強迫,而好像共有著"為了保護某個人"這個意志」

那個夜色的名詠生物這麼說過。

奈特,大家,都正在那裡戰鬥。

「……不去不行」

明明大家都在,我不在那裡的話怎麼行。

「小丫頭,就算你現在趕到那裡也已經——」

「我知道,這種事……」

咬著嘴唇。

為什麼奈特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就去了競鬥宮。……對我保密,不正是為了我的事情而感到擔心么。

所以奈特,肯定不希望我去競鬥宮。

但是,但是不去不行。

「因為——」

眼前有什麼在搖晃,扶在牆上的手滑了下去。

「…………痛……」

四肢撐在地面上,頭才沒有撞到地上。

——剛才的,難道是。

「啊……哈……」

果然,剛才並不是手滑了。

[b]右手的手腕前端,彷彿火焰一樣正在搖晃。[/b]因為自己的手離開了牆壁,所以以為是滑下來了而已。

……已經,連這點時間也沒有了。

我真的會消失么?現在也仍然沒有那種實感。

簡直就像是正在打瞌睡一樣的漠然和不安。但是就連這些都被捲入胸中沸騰的另一種感情中,然後消失。

「奈特……」

為什麼呢。明明是在這種場面下,明明是自己將要消失的這個緊要關頭。

除了那個夜色的少年的面容什麼也想不起來。

比何種感情都要重要,對胸中的痛苦無可奈何。

不論如何,都想和奈特見面、聊天。什麼樣的閑聊都可以。

那一定是,我的——

「我好想去你的身邊……好想去」

用手拭去眼裡滲出的淚水。

彷彿被什麼引導,彷彿在尋求著什麼,庫露耶露邁出腳步。

2

直徑五十米的圓形空間。

堅硬的地面上均勻地鋪著細小的砂子。看向周圍,高度五米的石壁圍繞著舞台。石壁上算是觀眾席的最前列。從那裡開始,階梯狀的觀眾席延伸開來。五米高的石壁,好像是考慮到為了不讓決鬥飛出的火花波及觀眾席而設。

——那是競鬥宮的決鬥舞台。

「這麼說起來,這麼真的好久沒來了呢」

頭上的熱妖精發著光。看著被照亮的決鬥舞台,凱因茲放鬆肩膀。

「一開始不知道來這裡的路,擅自打開了照明,還在想會不會惹人生氣。現在這裡是完全封鎖中來著?」

「……有點意外」

在正對面,離開靠著的石壁,少女站起身子。但——在起身的途中,少女失去了平衡,又靠在石壁上。

「還以為你每年都會來競鬥宮」

「來到決鬥舞台其實這是第二次」

看著周圍還未見慣的風景、

「那是在我被稱為虹色名詠士時候的事。很好奇的人們,當時都很期待我的比賽。雖然我沒有那個意願,還是被組了對戰的隊伍。第一次下來就是那時吧」

「這樣的話實際上對戰有過兩次。這是第三次了對吧?」

「我因為腹痛棄權,不戰而敗。所以我在競鬥宮的戰績是零勝一敗。輸過來的呢」

那天就是最後一次。

決定再也不站在決鬥舞台之上,是這麼想的。

「還記得以前在你的城堡說過」

「啊啊,這麼說也聽過也說不定,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呢」

如她所言,也就是一兩年的程度吧。

僅僅過了這麼短的時間,就在這裡,還是和她對峙。這種事情,根本一點都沒預想到。

「很在意呢,理所當然的」

「是指什麼?」

「我——」

說著什麼的少女突然,閉上了嘴。

不久,又斷斷續續說了起來。

「凱因茲……我因為自己的意志選擇站在這裡。你覺得我是因為在渴望著什麼而在這裡等你?」

「這件事,到現在也不怎麼明白。在我看來,你並不是很想要和別人用名詠式來戰鬥的那類人」

向著沉默的她,凱因茲繼續慢慢說到。

「涅希利斯的生命好像並無大礙。現在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為什麼告訴我這件事?」

「看他的情況,覺得好像也在擔心你的樣子」

她的眼睛裡,好像搖晃著一絲困惑。

隨著小小的嘆息——

「討厭決鬥……不論是勝還是負,都會讓心覺得空虛」

她沒有否定這一點。

「剛才我不是問過了么。你覺得是為什麼?」

「就這個狀況來說的話,是為了得到這個名為米克瓦鱗片的觸媒吧」

看著低著頭的法烏瑪,凱因茲說出了想法。

同時,和背後的冰狼視線重疊。背著的巨大觸媒降下地面,那隻名詠生物被光的粒子包圍、消失。

「是呢。並沒有弄錯。有一點是作為蕭的同伴。但是呢,還有一點原因。我個人的對你的嫉妒和任性」

「……說了讓人困擾的事呢」

說到被他人嫉妒,要自己來說的話,凱因茲會給予否定的回答。從學生時代開始,直到成為虹色名詠士也沒有改變。

因為在被稱為虹色名詠士之後也——自己在心裡有著對等的關係,能夠在很近的距離對話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我說了很可笑的事?」

內心的苦笑在外面表現出來了吧。法烏瑪帶著不可思議的視線歪過頭。

「不,只是稍微想起了以前說的事」

將枯草色外套的下擺靠攏。

自己成為虹色名詠士之前得到的贈物,現在留在手邊的只有這個了。已經十多年了吧。形狀也開始崩壞,顏色也褪去很多。

「……凱因茲,還記得第一次和我見面的時候么」

「在旅店休息的時候,被城裡的人找了呢」

不會忘記。

穿過謁見之間的門之前,隔著帳子響起的她的聲音。雖然現在也冷靜地聽著,第一次入耳的時候那太過美麗的感覺也沒有遠去。

「……」

長久,長久的沉默後。

「……那時,你覺得我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等待著虹色名詠士?」

帶著彷彿含著苦澀之物的表情,法烏瑪把視線移向地面。

彷彿不是在決鬥舞台上的提問。想不出相應的答案,僅僅是時間在流逝——

「我呢,想給自己的心情做一個了斷。」

「了斷?」

「嗯。不這麼做的話,感覺我的心就要裂成兩個了」

點頭的同時,少女抬頭,就這樣看向天井上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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