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刀 雙刀·錘 一章 絕對凍土

「啊啊……方向確實是這邊沒錯——你們當真要去踴山么?孤零零兩個人上那兒也太亂來了……這蝦夷地界絕對凍土的名號可不是吹的。而其中尤以踴山為首。不可能不知道吧?按我說,還是暫且去某個村子好好準備後再去比較好吧?要不然真進了山裡,再大喊著『不該來』去後悔就來不及了。」

「哼……」

參雜著失笑地回應這雖然語氣很亂七八糟但確實是打從心底擔心的聲音的,是個穿了兩身十二單衣程度的絢麗豪華服飾的白髮女子。

「喂七花,看來這個人什麼都不明白啊,跟他說說我的偉大之處吧,一點就行。」

「啊啊,交給我吧,咎兒。」

點頭的,是站在白髮女子——咎兒身旁的,被稱為七花的強壯而高挑、有著一頭蓬亂的頭髮、光著上半身穿著褲裙的青年。

「聽著,咎兒啊——可是我愛的女人啊,她可是個無論碰到什麼困境,就算要死了,也絕對不會對自己的決定後悔的傢伙喲!」

■■

「不該來啊——————」

在這連面前一步遠的地方都看不清的豪雪之中,響起了尾張幕府直轄預奉所總監督、奇策士咎兒後悔的大喊。

但是如此大聲的叫喊,依然被風雪的聲音所壓過。本來在雪山中大喊引起雪崩乃是王道劇情,不過在這種狀況下還是不要期待這種展開比較好。

蝦夷地界,踴山。

這裡絕不是什麼地勢險峻的山——跟集刀之旅的第三個月里去郭賀迷彩所在的三途神社時二人登過的出雲大山一比,這山連那個山腰都不到。

不過這裡可是絕對凍土·蝦夷之地。

都已經是陰曆六月份(水無月)了,這裡的平均氣溫依然只有讓人吃驚的零下二十二度。

與春夏秋冬無關,一年到頭都大雪飄飄。

更何況踴山可是被譽為極度豪雪地帶——因此跟陸奧的死靈山、江戶的不要湖並列被尾張幕府指定為一級災難指定地域的地方之一。一般人連靠近都無法做到,不過去也沒什麼事做就是了。就算是必須得上山,也會在登山前一個月做好周密的準備,制定好登山的策略,集結上大批人員才去進山——可是奇策士咎兒則是船一到港就坐狗拉雪橇直接來到山腳下,也沒準備什麼物資,跟七花單單兩個人就進了踴山。

倒也不難理解。

她現在接受的任務乃是收集傳說中的刀匠四季崎記紀所做的十二把完成形變體刀的極密任務,哪有像那樣要找人幫忙,還慢悠悠地準備半天的閑暇呢?

然而對於基本只在尾張城裡住過的她來說,還是太小瞧這片絕對凍土、一級災難指定地域了。她就只有「反正我衣服穿得多,寒冷之類的忍忍就過去了」這種程度的覺悟而已。

太膚淺了。

「冷啊!好冷好冷好冷好冷!要、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啊我真是個大笨蛋,為什麼沒聽那個親切水手的忠告啊!」

「咎兒,好挫……」

順便一提,就算是七花,在這麼大的風雪裡也沒光著上半身。現在穿著的是從港口買的上衣。沒錯,即便只是在港口,就已經十分冷了。

此外,七花還背著咎兒。

爬積雪足以沒過七花的膝蓋程度的山,對於咎兒來說在物理層面根本就是不可能,沒辦法(?)只能用這種姿勢了。本來背著這種姿勢在登出雲大山時被咎兒拒絕了(結果她選擇了公主抱,真是迷一般的選擇),然而這回之所以允許這種體位,乃是因為比起腹部來背部能夠更好地緊貼在一起取暖。事實上七花那滿是肌肉的身體就跟暖爐似的溫暖。於是咎兒就丟掉了所有的羞恥心好像要纏在他身上似地死命抱著他。要不這樣做的話,大概暴風雪的風壓早把那副嬌小的身軀不知吹哪兒去了吧。

「唔、唔唔唔唔……想回去了,想回去了,想回去了……」

「那個,就算你這麼說,都走到這邊了想回也回不去了……」

「你不冷么……?」

「不冷。看,我這不是穿著上衣么?」

「那又能怎樣……」

我的話連頭髮都凍住了,咎兒剛想這麼說,但卻突然發現七花的頭髮也跟她一個狀況,於是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總而言之好像是七花感覺太遲鈍了。

依這個體位,咎兒會因為七花把寒風擋住而不會感覺那麼冷,可換句話說這也就意味著七花是正面迎擊嚴寒……

「不過這雪可真大……原來如此,因為風太大了,所以雪只能堆到膝蓋這麼高。雪也不可謂不大,但主要還是風太大了。感覺會經常雪崩啊。這樣的話就算是正常走路也很難啊。」

「七、七花……」

咎兒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我要是死了……」

咎兒終於開始說起了要凍死的台詞。

「我要是死了,你就獨自一人將『Cheerio』這句打氣的問候傳播到全日本吧……」

「你、你在說什麼啊?」

七花沖著咎兒怒吼道。

「振作啊咎兒!才這種程度的寒冷而已,幹嘛說出這麼軟弱的話!」

「我已經不行了……我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所以七花,『Cheerio』的事情,只能拜託你了……」

「你胡說個毛!讓『Cheerio』的錯誤用法傳遍日本,這種事情我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得到!」

「你一定能做到的……你可是我選的刀啊……」

「不可能!咎兒、咎兒你要是不在的話我什麼也做不了!咎兒要是不在的話讓『Cheerio』傳播四方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說什麼呢……這半年來,我能教給你的都已經教給你了……你已經不需要我的奇策了。傳播『Cheerio』這種事,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是輕而易舉……」

「振作啊!咎兒你還有未竟的事業啊!」

「未竟的事業,么……」

咎兒慢慢閉上了眼,微笑道。

「說起來,那真的是畢生的事業么……哼哼哼,我為什麼,非要拘泥於那種事情呢?」

因為過於寒冷,奇策士咎兒開始了讓人覺得「喂喂,現在就注意到這種事情也太早了點吧」程度的胡言亂語。

「獨身一人,為了家人被殺家族被毀的仇恨奮鬥至今……直到跟你一起旅行才突然發覺……我正在做的事情,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

「咎……咎兒小姐?」

「真可笑……真正的幸福,不是迷茫於過去,而是和什麼人共同創造新的生活……人應該著眼於未來,直到和你相遇我才明白過來……」

「所以說咎兒,你現在就注意到這種事也太早了點吧……」

「我二十年來一直孤獨前行……而正是相遇僅僅半年的你告訴了我……人到底該如何生活。」

「沒啊,我還沒做到改變你人生觀的地步啊!」

七花頭向後一仰,用後腦勺狠撞了咎兒的額頭。這就是頭槌。這份疼痛讓意識開始模糊的咎兒「啊」地清醒了過來。

「怎麼了……我怎麼覺得好像胡亂說了些穿越的話?」

「錯覺吧……話說回來咎兒,進山以來你還沒告訴過我呢!」

「嗯……啥?」

完全忘記了。

奇策士咎兒確實不經凍。

「所以說啊,是關於這回的敵人和——雙刀『鎚』的事情啦!」

「啊啊……還有這事啊。」

剛說完咎兒就突然想了起來,於是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我是為了拿到雙刀『鎚』才特地從遙遠的薩摩趕來這蝦夷的。」

「……」

……事實上,本來預定的不是來蝦夷,而是計畫從薩摩回幕府的中央所在,也就是說尾張的。然而他們卻沒能發現四季崎記紀的十二把完成形變體刀中第五把,賊刀『鎧』的所有者、海賊團團長校倉必的詭計,坐上了不是前往尾張而是前往蝦夷的船,可是在咎兒的腦內,這個過去早已經被完美篡改了。

她基本上算是個只認現狀的女人。

嘛,蝦夷的踴山有雙刀『鎚』是早就知道的事情,無論如何早晚也得來吧——

「不過呢,七花。之前應該說過,雙刀『鎚』究竟是怎樣一把刀,我也不清楚。」

「誒?啊,說起來,登出雲大山的時候你好像提到過……不過,這怎麼可能。雙刀『鎚』可是現在所在地、所有者都清楚的最後一把刀了。」

「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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