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你為什麼活著? 第五章 ~所懼為何?~

一早,透和燈璃兩人從白瀨村啟程出發。

背離村子行走五分鐘之後,四周便完全嗅不到人煙了。周圍是一整片稱之為原始森林亦沒有不妥的未開化樹林,僅有一條狹小的車道沿著流貫林間的翡翠色清流往深處延伸而去。儘管基本上道路有經過鋪整,可是柏油已出現龜裂,畫在路面上的中線也變得斑駁不堪,受損得相當嚴重。

兩人在四國的山路上埋頭前進。映入眼裡的光景有河川有山崖、也有遠在溪谷盡頭披蓋著一層薄紗的群山山影,以及包羅了這些景色的沉默的植物群。

迎著上午的陽光,春日的林子枝葉繁盛地伸展著。

「……唉。」

走在前面的燈璃開口跟透說。

「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吧?」

「嗯。」

透在後頭停下腳步,點頭答應。

兩人坐在路旁被露水弄得濕答答的倒木上,透從背包拿出保特瓶。

順便也掏出手機確認時間。出發差不多要三小時了。手機來到這裡已經完全收不到訊號。畫面的右上方顯示出「收訊範圍外」的紅色字體。

「啊……透你的手機也收不到訊號了。」

燈璃同樣拿出保特瓶,說道。

「我的也是耶。」

燈璃打開手機秀給透看。也是收訊範圍外。

電話已經打不通了,再也不能跟其他地方聯絡了。

沒錯,任何地方都不行,就連美空所在的地方也是。還有……由宇也是。

總覺得……內心感到非常不安。

「——反正我們一定很快就能回去了啦。」

燈璃合上手機,一派輕鬆地說道。

「跟七尾一起。」

「嗯……」

透點點頭,仰望了天空。藍天白雲,今天依然是晴朗的好天氣。

沒有下雨真的太好了。

要是下雨的話……狀況就變得更加險惡了。

「不知道美空同學她……」

燈璃一邊把合上的手機收進背包,一邊繼續接著說道。

「現在怎麼樣了呢?」

「……我也不知道。」

被燈璃正眼注視,透懦弱地別開了眼睛。

「我想應該是沒事啦。」

就連安慰的場面話也是說得有氣無力。

……因為老實講,美空到底怎麼了,自己也全然沒有頭緒。

「唉,也只能交給紫暮先生了。」

只能說得出這種話的自己實在叫人一肚子火。

「嗯,大概不要緊吧。況且紫暮先生好像是醫生的樣子。」

透一邊看著燈璃的臉……一邊回憶五個小時前的事。

在五個小時前,今天早上……說早上也不太對,那個時間甚至連天都還沒亮。

在那樣的時間,枕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來電鈴聲。

「嗯哼。」

我發出睡迷糊的聲音,從棉被裡頭伸出手去拿手機。

我窩在棉被裡,用好似全自動般的動作按下通話鍵,然後把手機貼在耳邊。

「喂喂?」

舌頭還打結哩。

我揉著惺忪的眼睛看了窗外。流經黑漆漆窗外的暗黑川流正悄然無聲地反射著月光。凌晨四點。這時間打M Call也未免太早了吧。

「透!你起床了嗎?」

電話是燈璃打來的。

「起來了啦,什麼事?」

原本是打算五點才起床的。我在心中默想的同時,總算髮出正常的聲音。

「美空同學她……」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燈璃的聲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頓時腦袋整個清醒了。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燈璃?」

「美空同學她……!」

燈璃等不及聽我把話說完,像是在蓋過我的聲音一樣大叫。

「被解決掉了!」

「……咦?」

我在棉被裡發出茫然的聲音。

透一起床,臉也沒洗便打開隔壁房間的門。燈璃和美空所住的房間——格局就跟自己的房間一樣,腦子不禁思考起這種無聊的事。一間大小約六坪的和室,裡頭有一部電視機,房間中央安置了一張茶几,牆壁上則掛著一幅滾動條。在房間的角落、靠窗的地方,有兩張棉被並排著,並且——

「美空同學是睡在最裡面那張棉被的。」

燈璃靜靜地指著那張棉被——指著棉被裡的「那個物體」。

在她手指頭的前方,在鋪好的棉被裡頭……

有著美空外形的沐浴在月光下,絢爛地閃耀著光芒。

「什……」

目睹了這個景象,透啞口無言。

即使為之語塞,眼前的景象也不會有所改變。

身上仍套著睡衣躺在棉被裡頭、有著美空外形的。

那個感覺就宛如——蒼藍少女維持一副熟睡得很安祥的表情與姿勢,全身凍結住一般。

「這是……什麼?」

透情不自禁地開口說話。

即使開口說話,眼前的東西也不會有所改變。

有著美空外形的。被變成的蒼美空。

蒼美空短短一晚就變成了。

為什麼?沒有答案的疑問在腦海中產生。

明明等一下就要出發了,怎麼會碰上這種事?這是怎麼辦到的?

到底是誰下這種毒手的——

變成了的蒼美空什麼事情也不透漏。

只是躺在棉被裡露出安祥的笑容,再也不會動了。

「哈哈。」

後頭房間的入口傳來了聲音。

「蒼輸了嗎?」

伴隨聲音一同進房的人物是紫暮。他兩手插在紫袍的口袋裡,還是一樣一副像是在看好戲的口吻。

「竟然在這個即將展開作戰的關鍵時刻咧。」

剛才被燈璃叫醒後,我立刻通知了這個人。透心想,這麼快就抵達了嗎?這個人的醫院就開在這附近,不知該算不算是一種僥倖。

紫暮露出對那種事情絲毫不引以為意的模樣,走進了房間。

「果然,就憑蒼美空是沒有勝算的咧。」

「你說果然是什麼意思?」

語氣忍不住帶有遷怒的味道。

「果然就是果然呀。」

紫暮全然不把透的話當一回事,老樣子點點頭。

「果然……對,是咧。」

還是那個德性,一副像是在看好戲似的模樣。

「最後的……使徒嗎?」

燈璃扭起脖子,說出了這個字眼。

「沒錯唷。」

進入房間的紫暮毫不猶豫地走向美空,並朝燈璃露出微笑。

「是下的手,把蒼美空變成了這個模樣。呼呼,看來憑蒼美空是打不贏的樣子哩,這下灰人誤算啦……那麼……」

紫暮窺視著棉被裡的美空,平靜地搖了搖頭。

「不論如何,這下壓根兒不可能繼續作戰了唷。也就是說,的計畫總之是以失敗收場了咧。嗯,所以說,你們倆的任務也自動結束了——」

紫暮裝模作樣地搖搖頭,交互打量燈璃和透的臉。

「你們要怎麼做咧?」

「問我們要怎麼做……」

透腦袋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看了紫暮的臉。

「要回去唄?還是按照原定計畫?」

紫暮還是老樣子,臉上掛著笑容。

「沒有蒼美空,也別想戰勝。所以這時不如撤退——唄?」

「不。」

燈璃毅然決然地說道。

「我還是要去。我得去把七尾帶回來才行。」

「呣。」

「既然美空不行,那我一定得挺身而出。」

「嗯……」

徑自以佯裝不知情的表情眺望著變成了的少女,紫暮翹起了嘴角。

「我想也是唄。是啊,再繼續這樣下去,七尾花梨就要變成了。事情就會演變到必須入院到我的醫院來的狀況。

……讓你們的朋友入院,我個人也是很不忍這麼做的唷。嗯,一定得在事情被灰人、黑部,以及那個『大叔』揭穿前帶她回來才可以咧。呼呼。」

透在內心默想,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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