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遙遠思緒與風色天空 橙色警報

已經把有可能找到人的地方都繞過一遍,玲人還是找不到憐,和監察官取得聯繫後,兩人決定在高架橋下會合。

玲人以最短的路徑穿過充滿酒精、脂粉和香煙臭味的熱鬧街道,抵達平常跟和彥他們玩球的那個高架橋下籃球場時,只看見監察官一個人。因為今天大家沒有相約打球,而且要是有熟人在,事情可能會很麻煩,所以沒其他人出現反而是件值得慶幸的事。不過,往常只有玲人這些十幾歲的年輕人出沒的水泥高架橋下,現在竟站著一位中年男子,那景象實在是有夠瞎的。要是在玲人來之前,監察官一個人打籃球殺時間的話,那一定會讓人笑破肚皮吧。

玲人一踏進球場,監察官便緩緩轉過頭。

「不行,根本找不到。」

玲人先前已經用電話告知這件事了,所以,就算聽到玲人這麼說,監察官也沒有回應。

「喂,該不會已經被抓了吧?」

「說不定。雖然只要和未來取得聯繫就可以確認,但以『時間的意思』現在的狀況很難做到一點。」

「怎麼什麼事都要靠『時間的意思』啊。」

「這點我無法否認。」

玲人的諷刺對監察官無效。

「有想到其他地方嗎?那些你曾和朝槻憐一起去過的地方。」

「那就……只剩學校吧?」

「這個時候學校應該已經關了吧。如果她要找你,去那裡找的可能性很低。」

「的確如此。那麼……」

玲人在腦中,將記憶高速迴轉到跟憐相遇的五月底。

在這裡或滴草高中活動的記憶最多,其他地方都只去過一次,都是很難想像憐會特地前往該處找他的地方。也就是說,她有印象的地方是……?

「——啊,我知道了。」

只剩下那座天橋,也就是憐企圖從上面跳下自殺的那座天橋。要不然就是憐邊哭邊幫他包紮被刺傷的手掌的玲人家。

把想到的這兩個地點告訴監察官,監察官說:

「天橋的可能性很低,但你家就有可能了。好,為了謹慎起見,我們還是順道經過天橋再前往你家吧。」

如果爸媽已經回到家,至少可以問問是否有訪客,但都在工作的爸媽在這個時間應該還沒回家吧?

「好,用跑的吧?」

玲人和監察官一起準備離開球場。

『——難道不知道迷路的時候待在原處別動,才是最好的方法嗎?』

從那個方向,昏暗街燈的光線所形成的那道比黑夜更為漆黑的影子,正朝兩人移動。

「……用這種詭異的方式出場是你的癖好嗎?」

玲人低聲埋怨。

『並不是,我沒那個意思……不過也對啦,我承認是想要凸顯自己的存在。所以,這樣引人注目讓我很開心喔。』

「你也替我們這兩個陪你開心的人想想吧,真令人受不了。」

『我的最終目的是破壞「時間的意思」,這一點從沒改變,好好享受過程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會妨礙到別人啦。給我乖乖的回到『時間的意思』裡面吧!」

『那是我賭上自己的一切也想避免的狀況喔。』

「他」緩緩走進球場,而玲人和監察官就像被推擠般的往後退。

「七緒神官,這是很明顯的反叛行為。你明白這一點嗎?」

監察官邊退後邊說,他並沒有忘了自己的工作,但根本不具任何吸引力。

『好過分喔。現在是我操縱這個身體耶,希望你別無視我的存在——啊?我可以幫你轉達啊?——知道了啦,那把一半的控制權還給你吧。』

「他」喃喃自語後,稍微停了一段時間沒繼續說話。

隨後,從同一張嘴巴發出另外一種粗大、和外表相稱的聲音:

「你說我這是反叛行為?那我問你,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只不過是在謹慎執行神官的工作罷了。無法接受這麼盡責的我卻被撤除神官的職位。」

監察官稍微蹙起眉頭回答:

「關於這一點,我沒有表達意見的立場。如果你有異議,請找其他神官們,而且這跟剛剛我所指責的事情並沒有直接關係。我想說的是,你跟產生於『時間的意思』里的人格一起試圖破壞『時間的意思』是反叛行為。」

「啰唆!我只是想保有神官的職位罷了!這到底哪裡有錯!」

七緒激動到口沫橫飛。

他是那種完全不聽他人意見跟說法,只滔滔不絕說自己想說的類型的人嗎?

玲人瞪著用口水污染他們遊樂場的七緒,心想真是個棘手的類型。這種人大多都很頑固,玲人討厭這種人。因為跟這種人說話一點也不開心。

那類的人要是被人否定,肯定會發飆吧。

七緒神官的心裡大概有他的一套理論吧。但就因為這樣才更惡劣。

『———好啦,就是這麼一回事啰。』

當七緒激動到無法言語時,「他」又用同一張嘴開始說話,一刻也沒讓嘴巴休息。

『就算你責備那是反叛行為,我們也沒打算要道歉喔。當然也沒打算讓你把我們帶回未來。所以,你……很礙事。』

「他」才剛說完,玲人就感覺一陣風掃過。

但那當然不是自然生成的風,而是因瞬間接近兩人的「他」強行排擠下所產生的風。

隨著風竄進玲人和監察官之間的「他一背向玲人,用某種格鬥技巧的標準姿勢朝監察官狠狠一踢。

啪。

骨頭裂開的聲音連玲人都聽到了。

監察官被踢飛數公尺,並在水泥球場上滑行了數公尺。這段時間他都沒發出任何聲音,因為連發出聲音的時間都沒有。

『就算我再怎麼厲害,好像也沒辦法把他踢到那個橋腳下吧,那麼誇張的事真的很想做一次看看呢。』

「他」有點遺憾的說。

監察官一動也不動,應該沒有死,但很明顯的已經失去意識。

「他」踢了踢剛剛踹過監察官的腳,然後再將腳放下,接著緩緩的轉向玲人。

『好,就進入正題吧?』

「正題?喂,你到底想幹嘛?」

七緒神官的意識似乎還留有一半,同一張嘴交互發出兩種音調的聲音。

『那還不簡單。我要把鳴瀨玲人當誘餌,這樣朝槻憐一定會來。』

「誘餌?那太慢了……」

『那你是說,要繼續跟朝槻憐玩捉迷藏比較好啰?想那麼做就請便。我不喜歡那個方法,所以把這個身體的支配權交給你。你就一直找到腳走不動為止吧。』

「你這傢伙……!竟然沾沾自喜……!」

『當然會沾沾自喜呀。因為我比身體主人的你更會使用這個身體嘛。』

「你這傢伙說什麼……!」

這景象真的是奇妙又恐怖。如果不知道事情緣由的人,只會認為這個男人發瘋了。

『好啦好啦,別那麼生氣嘛。放心,朝槻憐一定會來的。這個方法成功率絕對很高。』

「哼……」

『你就好好看著吧。』

「他」邊愉悅的這麼說,邊用不可置信的速度繞到玲人背後。

『要抓住這個少年,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麻煩。』

——拿我當誘餌P別開玩笑了!

玲人判斷想逃離動作超乎常人的「他」是不可能的,那麼就只剩下讓對方無法行動,再叫醒監察官,然後把他們帶回未來這個方法了。

玲人伸手抓住放在運動外套口袋中的小刀,打算將刀拔出。

『很可惜。我是不可能放任那慢吞吞的動作啊?』

還沒從口袋裡拿出刀子,玲人就被「他」從身後抓住手腕。

『況且你拿那個東西要幹嘛?明明沒有要殺人的覺悟。』

抓住玲人手腕的手逐漸加強力道。

「……嗚!」

強到讓人擔心骨頭是否會因此而粉碎的握力,壓迫到血管和神經,讓手完全使不上力。不敵痛楚的玲人最後只好放開小刀。

『對,這樣才對嘛。』

「他」踢開小刀,銀色小刀從球場中央滑到球場線。

「可惡!放開我!」

『我不要。』

玲人原想用另外一隻沒被抓住的手揍「他℉沒想到那隻手也輕易的被抓住,雙手就這樣被強行反扭到背後。

『回退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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