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鏽蝕心扉與月色眼淚 第九章 堅持不懈的信念 絕不動搖的想法

一年四班的咖啡店盛況空前。

雖然不知具體的數字,但看見朋香臉上的笑容,就肯定應該有相當高的營收。以把利潤還給大家為由,提議隔天的補休日去KTV慶功,並邀請全班同學出席。憐雖然完全不懂J-POP,但只要能跟同學一起嬉鬧,會不會唱歌都無所謂。

然而,憐卻婉拒出席。她站在路旁等待玲人。

夜空中的明月,只差一點就是滿月,耀眼的白色月光照在柏油路面上。

憐想起前一陣子,在電視上看到某部外國老電影里,一位女性沐浴在月光下跳舞的畫面。那位女性被柔和的音樂和月光包圍,踏著優雅且輕柔的舞步。當初在電視前,抱著膝蓋看那畫面時,憐完全不了解那畫面的意義,只是歪著頭思考。但是像現在這樣,全身沐浴在白色光芒下,心中才生起「原來如此」的想法,會想跳舞的心情是不難理解的。

回想電影中的畫面,憐旋轉身體畫出圓形。

代替那因些微欠缺而遺憾的月亮畫出圓形。

心情好像變輕鬆了些。

憐不會跳舞,她只能一直在原地打轉。像人偶?像小丑?像舞姬?還是像發了狂的老鼠?

月亮,不論現在或未來,它的樣貌都沒改變,功能也沒有改變。

啊啊,對了。月光不是為了跳舞而存在的,是為了照亮大地。

對於憐這個在未來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來說,月亮是晚上最重要的明燈,她從沒奢求月光有其它作用。雖然如此,現在她卻奢求月光成為跳舞時的聚光燈。

抱歉。

抱歉。

抱歉。

連正在向誰道歉也搞不清楚,不斷的道歉,接著繼續旋轉。

一圈一圈、一圈一圈、一圈一圈。

「——前一陣子,在動物節目上看過追著自己尾巴跑的老鼠,妳跟那老鼠還真像呢,朝槻。」

在他眼中,自己看起來似乎像老鼠。那麼現在,自己真的就像發狂的老鼠嗎?其實憐心中並不否認。

「我在跳舞。要一起跳嗎?」

腳噠的踏下,停止旋轉。

「抱歉喔。自從小學運動會跳土風舞時,踢到女舞伴的腳而讓她哭出來之後,就發誓再也不跳舞了。我好像很沒有韻律感。」

「是嗎?那真可惜。」

「……那,這是為了什麼的儀式呢?」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不足為了什麼而跳才是真正的理由吧。在犯下有意義的罪惡之前,所做出無意義的兒戲,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距離五公尺左右的地方,穿著便服的玲人站在那裡。相對照之下,憐是制服打扮。這麼穿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意義……不,似乎有?自己也不太清楚。

「……慶功宴辦得如何?」

「爛斃了。大家都還只是高中生卻狂喝酒,胡搞瞎搞的,搞不清楚到底是KTV大會還是飲灑大會,我不會喝酒所以沒喝,都在幫大家收拾爛攤子,尤其上原那個傢伙最糟糕,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硬把酒往別人嘴巴里灌的。」

「很像朋香會做的事呢。」

對滿臉掃興的玲人笑了出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

「啊啊,不、抱歉。不過,想像那個畫面就忍不住。」

亂成一團、吵成一團、感情一片融洽,那真的很棒呢。

「如果朝槻也來就好了。」

聽見玲人的話,她收起笑容,滿臉嚴肅的搖頭。

「不能去,不可以去,和班上同學一起胡鬧,這太像玲人的作風,現在的我無法辦到。」

對於已下定決心要殺玲人的憐來說,這件事她做不到。

取出暗藏的小刀,讓刀刃從刀鞘露出。月光反射在刀刃,散發出狂野銀光,均勻的朝四周發散。今天白天,憐第一次將這把小刀磨光,磨光後的效果就是如此,如鏡面般反射出光芒,宛如刀身本身就會發光。憐打從心底向刀子道歉:「很抱歉你的主人竟然是這樣的我。」

「好像曾經發生的一幕喔,這樣很沒梗喔。」

玲人的表情也變得嚴肅。大概察覺到她在做什麼,以及自己將被怎麼樣。

「曾經發生過,是嗎?也對,看起來的確如此。但那時候和現在有決定性的不同。」

「喔?」

玲人用輕鬆的語調回問,他壓低身驅,把重心稍微放低。

「這次會改變的不是我的命運,而是未來的命運。」

——所以,我應該殺掉玲人。

嚏,現場留下這道微弱的聲音,憐舉起小刀朝玲人襲擊。這不是翻版,雖然她如此否定,但現在的景象卻讓她產生似曾相似的強烈感覺。那時候的罪惡感也隨之浮現,決心似乎因此而動搖萎縮。

憐硬把這個想法從腦中甩開。

我不殺玲人不行!那是我被賦予的使命!

一口氣拉近距離,從左肩到右腹部,如畫直線般砍過。但,玲人向後退一步,輕鬆閃過。接著,像是倒轉般,從右腹部往左肩,同樣畫了一條直線。但這次也被玲人輕鬆閃躲過。

憐嘖的輕聲咋舌,動作從揮砍變成剌擊。憐朝著憐人的左胸,毫不遲疑的用力刺了過去。但是玲人卻拍開憐握著小刀的手臂,輕易的改變了刺擊的軌道。雖然一度加上假動作攻擊,但還是沒用。

又來了。

憐心中有種厭惡的感覺。

玲人的運動神經還不錯,但那也只是以這個時代的日本高中生程度來說罷了,跟五百年後的世界,身為街頭流浪兒的憐應該無法相比,但是憐的刀子卻絲毫傷害不了玲人。這不只是玲人的力量,也是因為時間的洪流為了不讓歷史有所改變而產生的防衛本能,時間的洪流站在玲人那一邊,但這樣的話,未來就不會改變。不管如何,憐都想改變那錯誤的世界,她發誓要這麼做。

「如果我有違背命運的力量,就該讓我發揮!」

為了斬斷和玲人結合的命運,改變那扭曲的未來!

憐像甩鞭般柔順無礙的猛踢,玲人雙手交叉進行防禦,但憐不客氣的施加更多力量。憐的體重很輕,身體很容易因踹擊所帶來的衝擊而站不穩,就在感覺到玲人施加力量防禦時,和柏油地面接觸的那隻作為重心的腳也離開地面,將全身的體重施加在踢出去的那隻腳上。

感覺自己的體重和力道都集中在腳時,卯起勁往玲人踢去,接著利用反作用力,將自己的身體射出去.

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水泥牆,就在撞上前,身體在空中扭轉,兩腳接觸水泥牆,再利用這股反作用力,撲向玲人。

「嗚……!」

風聲中也混雜著玲人的聲音。憐那速度超越弓箭宛如子彈般的攻擊,因玲人那像雜耍團般扭動身體方式,讓他在干鈞一發逃過攻擊。

知道攻擊被對方閃過後,憐立刻扭轉身體,利用反作用力當阻力,在柏油地面上著地,絲毫不停頓的用腳絆倒玲人。

「哇啊……!」

玲人來不及反應的向後倒下。

雖然想立刻站起,但對憐來說,他的動作太遲緩。憐整個人壓在玲人身上,用小刀刀尖抵住玲人的咽喉。

「別動。亂動的話,我會毫不遲疑的刺穿你。」

在被撥開之前,憐用冷酷到連自己都會結凍的聲音這麼宣告。玲人像是投降般放棄做任何動作,但卻開口說:

「妳的運動神經還是一樣恐怖呢。」

「我和玲人你們不同。」

沒錯,我們不同。雖然不是完全不同,但卻是具決定性的差異。

「我並不那麼認為耶,因為DNA的形狀又沒有任何改變。但生物課倒是沒有提過,說五百年後的人類會進化成像妳這樣。」

「我不是說那個。是指生長的環境、想法以及心態不同。」

「不一樣是理所當然的吧?就算是複製人也不可能百分之一百相同吧?」

就這樣被憐壓在地上,玲人緩緩搖頭。

「我想說的,並不是那件事。我是說,我的過去和玲人你們完全不同。」

「但我們現在擁有相同的東西吧?」

玲人跟自己都在的教室、遊樂場地、上同樣的課、一起玩耍。

那是憐和玲人所共有真實的現在。

那是非常棒、非常重要的東西。

「…………!!別想轉移話題!」

憐差點因此動搖。握著小刀的手更加用力。

咽喉被小刀刀尖抵著,但玲人似乎完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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