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之瀨變得很奇怪。
她老是在發獃,話也變的很少。而且最近她也不常和朋友在一起,常常獨自一個人,顯得有些醒目。最誇張的就是她連金魚萵苣都忘了照顧。照常理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我好幾次鼓起勇氣,想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不論我說什麼,一之瀨總是虛應兩聲。口氣和表情毫無感情。如果她還在生我的氣,她也應該只對我一個人如此,不該對每個人都是這樣。
從神鳴的弟弟正人無法離開精神領域的事件以來,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事發當時胡桃和神鳴和我掛保證,她們願意替我為性騷擾事件求情。後來也真的履行承諾了。只是那時的一之瀨就已經是這個樣子,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最後甚至無視於她們的存在,一個人走掉。
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有什麼煩惱?
我真的很擔心她。所以放學後我埋伏在鞋櫃邊。
一、一之瀨!
一看到前來換鞋的一之瀨,我出聲叫了她。
一之瀨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我。
青葉?
一之瀨獃獃的輕聲說著。兩人間距離明明這麼近,但我卻覺得她的眼神飄向遠方。
之前的一之瀨只要看到我一靠近,就會立刻皺起眉頭,好像看到垃圾一樣。但現在的一之瀨似乎已經完全忘記我的性騷擾事件。真的人奇怪了。
你最近沒什麼精神喔,是怎麼了?
沒有啊。
一之瀨說完,一隻手摸摸頭,表情有點難受。
怎、怎麼了?頭痛嗎?
嗯有點。
一之瀨答完,迅速換了鞋要離開鞋櫃。
我慌張的叫住她。
等、等一下!
一之瀨回頭。
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回家好了。
我說。一之瀨有點猶豫,但還是微微點了頭。
我們並肩走出了學校。
我抬頭看看天空。天色有些灰濛,看來立刻就要下雨了。
好像要下雨了。你有帶傘嗎?
我問,但一之瀨沒回答。
一之瀨還是毫無表情,腳步十分沉重。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的心情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一路上,兩人不發一語。
過一會我們到了一之瀨家門口。一之瀨瞄了我一眼後,無言地轉身欲打開家門。我終於受不了,大聲一喊。
一之瀨!喂!王
手已經在門把上的一之瀨,慢慢轉向我。
你這樣真的很怪耶!到底是怎麼了啦!
只是身體不舒服──我並不這麼覺得。現在的一之瀨,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樣了。
很怪?我真的很怪嗎?
一之瀨獃獃地低聲說著。
對、對啊。你的樣子真的很怪。你老實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有什麼煩惱,可以跟我說啊。也許我不是那麼可靠的人,但我可以聽你說啊。如果現在不方便,等一下可以打手機給我。幾點都沒關係,半夜三四點也無所謂,我一定會接電話。
靜靜地轉我說的一之瀨,此時──
她的大眼睛忽然掉下淚來。
一、一之瀨?
我嚇了一跳。太出乎意料之外了。她、她哭了?為什麼?
對不起最近情緒不太穩定。不知道為什麼
一之瀨邊說,眼淚也不停地落下。我急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朝我向前走一步。
似乎要倒在我身上一般,一之瀨將額頭靠在我的左胸前。輕輕的觸感,讓我的心跳急速上升。
啊?
什麼?這是什麼狀況?
一之瀨繼續靠在我的胸口,靜靜她哭泣。
待驚愕和悸動冷卻後,一股強烈的不安襲擊而來。一之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輕輕的把手放在一之瀨肩頭上,想吸走所有讓一之瀨不安的事情。
過了一會。
一之瀨慢慢離開我的胸膛。
抱歉不過多虧了你,感覺好多了。
一之瀨微微笑著,然而那個微笑看起來竟是如此的虛弱。
我輕笑著點了個頭,卻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你有時候還算是個好人嘛。
太遲了吧?你到現在才發現啊?
我的抱怨也是一點氣勢都沒有。
你是個好人,長相也不會太差,為什麼沒人喜歡你呢?雖然眼神是有點惹人厭啦。
啰、啰唆。
如果你不要老是臭著一張臉就好了。你笑起來很可愛啊。笑一笑,應該就會比較受歡迎吧?我一直覺得你好可憐,女孩子都只喜歡你的搭檔宇崎。
我沒辦法裝笑啦。
說完,我移開視線。而且,我並不想受女生歡迎。只要眼前的這個女孩喜歡我就夠了。
是嗎也許這就是你的優點。
一之瀨笑得更開了。
我問你喔,青葉。
什麼啦。
不,沒事。
一之瀨輕輕地搖頭,說完就把手放在玄關門把上。
掰掰。謝謝你送我回家
喔。明天見。
嗯。
一之瀨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目送它的背影,一種難以言喻的不祥預感湧上我的心頭。這是什麼?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
然後第二天──
一之瀨請假了。
第二天也是,然後第三天之後每一天也都請假。
一之瀨不來學校了。
唉
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非常沉重。
十月十二日,放學後。同班同學陸績走出教室,不是去參加社團就是回家了。我無視他們的離去,把下巴靠在桌上。
一之瀨已經八天都沒到學校來了。
班導師說一之瀨感冒了,但八天會不會太久了?而且看她開始請假前一天怪樣子,根本不像是感冒不適所造成的。
那天的一之瀨,一定有問題。好像變的很虛弱,弱不禁風似地總之,那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一之瀨。
優作?
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抬起頭。是和真站在那裡。
你還不回家嗎?已經放學了。
要啊我要回去了。
我站起來,手拿書包。在這裡嘆氣也無濟於事。
在擔心一之瀨的事對不對?
和真說道。這傢伙直覺還真敏銳。
嗯,是啊。她一直請假。
已經超過一個禮拜了。若是感冒,可能是很嚴重的重感冒吧。
嗯,如果是感冒的話。
不是感冒。
宇宙人的聲音唐突地出現。
不是感冒那是怎麼回事?
我聽到教職員室里的老師說的。一之瀨在市內一家醫院裡。
住、住院嗎?
是的。
為、為什麼?
要我詳細說明嗎?
廢話!快說啦!
八天前早上,一之瀨躺在床上。她的母親以為她賴床,正要叫醒她。但無論她母親怎麼搖動一之瀨的身體,她就是沒醒來。擔心的母親叫救護車把她送到醫院。但醫生們不論做任何緊急處理,還是無法讓她恢複意識。腦波和肉體找不到任何異常,但一之瀨就一直這麼睡著。現在則是在醫院病床上靠吊點滴補充營養,維持生命跡象。就連醫生也束手無策。也就是說,一之瀨陷入原因不明的昏睡狀態。
原因不明的昏睡狀態
我嚇得說不出話。我雖然知道她不是感冒,但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嚴重。
一之瀨住院的地方在我的體積範圍外,所以我無法正確掌握狀況。我是聽教師們是這麼說的。
我頓時啞口無言,和真將手放在我肩上。
現在就去醫院看看吧。我們是同班同學,探個病應該不過份。
可、可是。
你不是很擔心嗎?
嗯是啊,走吧。
這個消息,也許只是老師們加油添醋的誇張說法而已。
在鞋櫃旁換好鞋子,我們走出學校。步行到宇宙人告訴我們的醫院要十五分鐘。我們急急忙忙地趨步前進。
才剛走出校門,我的手機就響了。是牧原打來的。我立刻接起電話。
優作?